第4章 殿前辯神獸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與此同時，正在齊家人感覺陷入危機，一籌莫展之際。
紫宸殿前，位列兩班，大大小小的官員各個吹鬍子瞪眼，仍舊吵得是不可開交，難解難分。
怎麼辦？
到底應該怎麼辦？
諾大的疆域，堂堂天朝上國，甚至都找不出一位親眼見過，或是可以辯識麒麟的能人異士？
整整幾個時辰過去，商量半天，結果居然連一個可以為哀家分憂的人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哎，如何是好？
然而年輕的少帝，宋仁宗趙禎卻是沒什麼反應，彷彿即將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正襟危坐，如同觀猴戲般，隱含戲謔的目光一一掃過，肆意欣賞，看他們表演。
“啟奏陛下，西夏竟主動前來示好，貢獻麒麟，實乃國運昌盛，鴻福齊天。”
良久，粉墨登場，忽有一人猛得高聲斷喝。
眾人望去，隨即偃旗息鼓。
笑話，那可是五鬼之一啊，誰敢得罪？
丁謂，字謂之，后更字公言，兩浙路蘇州府長洲縣人，祖籍河北。
“陛下洪福齊天，萬民安康。”
見原來竟是他在發言，而且還當面大拍特拍皇上的龍屁。
頓時也急忙連連出列，不管不顧，俯身納頭便拜，跟着一起大喊。
“陛下容稟，西夏之舉，名為納貢，實則是探聽我國虛實，請陛下明察。”
當然，也有例外。
起身後，呂夷簡第一個跳將出來。
呂夷簡，字坦夫，淮南壽州人，祖籍京東路萊州。
“其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陛下。”
牆頭草，兩邊倒，群臣再次齊呼。
“呸，我看你才是用意險惡，滿嘴噴糞。”
“簡直是胡說八道！”
“你……”
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爭論，辯駁，反對，方各執一詞，剛剛平靜一會兒，又開始無休止地僵持。
……
“報，西夏使節求見。”
呂夷簡還待再說，卻不想被門外太監打斷。
“啟稟陛下，西夏使團攜祥瑞前來覲見。”
怕仁宗沒有聽見，值守太監邁着碎步上前再次通報。
“喧！”
趙禎抓緊龍椅，有些迫不及待。
無論真假，聽說西夏進貢的居然是那神獸麒麟，都難免心生好奇想要漲漲見識。
“喧，西夏使節覲見——”
太監扯着嗓子，不知怎的，好像帶着顫音？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氣定神閑，西夏使節獨自一人來至大殿。
“平身——”
趙禎搭眼觀瞧，卻並未見到麒麟。
興趣缺缺，顯得無精打采。
“謝陛下，臣此次專程前來，特意代表吾王，將由海外番邦，后經交趾國，輾轉流落至西夏的神獸麒麟獻上，望庇佑。”
西夏使節微微前傾，面不改色。
其實早在幾日前，他們的使團皆已順利抵達京城，但始終呆在驛站內遲遲沒有進宮。
目的，自然便是給宋朝預留充足的時間。
而從周圍百姓的反應來看，計劃得以順利實施，這裏也的確無人能能夠辯識此物。
“哦，既如此，那神獸麒麟現在何處？
“還不快給朕過目，更待何時？”
趙禎卻不顧這些，管對方究竟抱得什麼心思，他只想要親眼看見麒麟。
陰謀詭計也好，暗中試探也罷，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就是一具身不由己的提線木偶而已。
傀儡皇帝，沒有半點自由和選擇的權利，生不如死。
活得太憋屈，太窩囊了！
枯燥，乏味。
唯一的好處似乎就是不愁吃穿。
僅剩的樂趣也就是每天聽臣子們彙報的天下大事，以及看他們幾個老頭子為此不惜在自己爭得面紅耳赤。
或者，打得頭破血流。
卻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因此，對趙禎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稀罕事，絕對的重量級，夠勁爆。
“呃，回，陛下這個，因為麒麟的身軀實在龐大，恐進不得殿來。”
“所以臣才斗膽擅作主張將它留在殿外，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還望陛下贖罪。”
“若陛下想要親自觀賞，只能移駕。”
聞言，西夏使節略微遲疑，稍稍停頓片刻，這才開口解釋。
“萬萬使不得啊，皇上，西夏居心叵測，顯然是提前設置的圈套，謹防有詐！”
然而尚未等趙禎同意，旁邊眾大臣便紛紛站出來阻撓。
“簡直是胡鬧！”
“要知道，這可是在我大宋的國土，又是在紫宸殿，在太后和朕，在你們的面前，何懼之有？”
“你，上前帶路！”
“朕倒要親眼看看那神獸麒麟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但趙禎也是心意已決，打定算盤，只要身後之人不出聲，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行使自己的威嚴。
“……”
果然，直到趙禎起身漸漸遠去，帘子內的那道身影也始終沒有動作。
“陛下，臣雖然不知道那所謂的麒麟究竟是真是假。”
“但既然是傳說中的神獸，那想必就算是要現世，也應該是直接降臨我朝？”
“又何須要假借那些海外蠻夷與番邦小國之手？
“於理不合啊，皇上！”
眼看已勢不可擋，就在趙禎即將走下龍椅，靠近群臣之時，期間又有一人站出來提醒。
正是王曾，字孝先，青州益都人。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一連三聲，眾臣再次嘗試勸服趙禎，讓他不要去冒這個險。
“哼！”
這次趙禎連話都懶得說，就算是脾氣再怎麼好，外表再什麼軟弱和善，那也是人。
是人就有三分火性，更何況是個年輕人？
而這個年輕人，還是當今聖上？
直接頭也不回，邁開腿就向殿外走去。
“陛下……”
“嘶——”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怎會生得如此高大？”
“世間竟真有此神物？”
“這絕不可能！”
“一定是妖人作祟，使得什麼障眼法，想要矇混陛下。”
“護駕，護駕，來人啊，趕快護駕。”
眾臣一路尾隨，跟着趙禎還想要做最後的努力。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他們自己就率先張大了嘴巴，變得膛目結舌，再也吐不出半句人言。
良久，見他們亂作一團的混亂場面，西夏使團眼底劃過一絲精光，只覺得甚是可笑。
驚慌中逐漸鎮定下來，趙禎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倒是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格外刺激。
見似乎根本沒什麼威脅，索性再次靠近兩步，細細觀察。
“你們，當真無人識得此物？”
身高數丈，尤其是它的脖子更是誇張，黑黃相間的長臉，尖耳，大嘴。
沒有回應，眾臣尷尬搖頭。
“陛下，臣，啟奏。”
“坊間傳聞，越州齊氏一族素有辯識麒麟之法，不如……”
“你，為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