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詩會（下）
()稱讚我的，竟然是南溪！只見南溪起身拍掌，站到我身邊，眉眼帶笑地看着我說：“好詩！好詩！人道真人不露相，小雅姑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吶！”我不好意思地回笑，低着頭看着地上。這一桌人里，大概只有他認為這詩是我作的。當著這麼多人，我也懶得解釋。南溪走上前，衝著胖公子道：“李公子，這位小雅姑娘作的詩如何？比之你的詩也不算差？”那胖子也不氣了，笑着回道：“姑娘才學不俗，李某無話可說啦！”這事也算揭過了，詩會照常進行，亭子裏陸陸續續有公子小姐站出來，朗誦自己的大作。顧湘也作了一首詠海棠詩。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縻花事了絲絲夭棘出莓牆顧湘的才學自是高絕，這詩一出，滿園子都是讚歎聲。顧湘倒是寵辱不驚，只是用眼角偷瞄蘇離，我笑着幫她問：“蘇大哥，湘兒作的詩如何？”蘇離微側着頭，鬢角白霜宛然，，他看向顧湘，嘴角有絲淡若無的笑意：“湘兒的詩，比之以前又進步了。”顧湘聽得蘇離誇讚，眼裏笑得要沁出水來：“離哥哥過獎了。”說完就感激地看我。我對她眨了眨眼睛，偷偷豎起大拇指。皇帝則目光深深地看着我，眼裏竟然有溫暖的笑意。我扭過頭不去理他，開始大吃特吃。南溪很守信用，吩咐下人拿了好些水果點心來，比剛才更多，我吃得那叫一歡暢，本來也對詩不感興趣，也就無心聽別人念詩了。眾人鬧到午後，詩會才算結束了。公子小姐們坐上自己的馬車，有的回家去，有的相邀去酒再續攤。南溪把我們送到門口，跟皇帝蘇離顧湘道別，完了又轉向我，笑着問：“小雅姑娘，我真的很好奇，李公子作的詩也是一首好詩啊，為何你聽了會大笑呢？”我看看周圍，皇帝他們也是很好奇地看着我。我露齒一笑，對南溪說：“你把他作的那首詩再念一遍。”南溪皺皺眉頭，不由自主的重複：“卧梅幽聞花，卧枝傷恨底。遙聞卧似水，易透達春綠。沒有什不對呀？”“當然不對啦！不是這樣念的！”我整理整理口氣，嚴肅地重新念一遍：“我沒有文化，我智商很低。要問我是誰，一頭大蠢驢！”“啊！。。。。哈哈！！哈哈哈！！！一頭大蠢驢？！”南溪終於明白我笑啥了，捂着肚子蹲着地上大笑，喃喃念着：“一頭大蠢驢？？？一頭大蠢驢。。。。。”皇帝和蘇離也明白過來，臉上青筋暴露，身體顫抖。澤寧再次去撞柱子，不過柱子離得有點遠了，所以這次他改撞門！顧湘走過來靠在我的身上，抱着我的腰在我懷裏悶笑：“小雅，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撐不住了，肚子好痛！”我也忍不住笑，和她笑抱成一團，就差變成一個肉球滾下地去了。等他們都笑夠，我才整理衣裳和南溪說：“南公子，今天很愉快，謝謝你招待我的那些水果。再見！”南溪也笑着說：“小雅姑娘的話，我非常歡迎你再來！我發現，我已經對你非常感興趣了！”“呵呵！”這人真沒個正經時候，我揮手和他告別，鑽進馬車裏。車裏皇帝已經正襟危坐了。我蘇離和顧湘揮手，笑眯眯地說：“蘇大哥，這裏離疏影並不遠，你就送湘兒回去。女孩子一個人回家，那可不安全。我和皇上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就不送你們了。”“小雅你。。。”顧湘遲疑的叫我。我朝她眨眨眼睛。這是好機會，顧湘你可要把握哦！我放下車簾，也不等蘇離答話了，就叫車夫啟程。反正蘇離那人，絕對不會丟下顧湘一人不管的。等馬車行了一段路了，我撩開車簾看去，果然蘇離和顧湘兩人正上同一輛馬車，顧湘對蘇離說著什麼，神態羞澀。哈！看來有進展了嘛！不枉我當紅娘！我放下心來，在馬車上坐定，一轉頭，就撞進一雙幽深的眼眸里！啊！我怎麼忘了，車裏還坐着我們的皇帝大人呢。我如此自作主張，他該生氣了。“皇上。。。我。。。我不是故意越距的。。。我只是想幫湘兒。。。”我吶吶解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我知道。”幽深的眼眸更加深刻了，定定地望着我說：“你愛管別人的閑事，怎麼不管管我的？”“皇上有什麼閑事可管？皇上所以的事情都有人安排的妥妥噹噹的。”我勉強笑道，不由自主地後退一點。今天的皇帝好像很奇怪，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看我的。“是嗎？”皇帝不置可否，忽然就朝我靠過來，我來不及避開，他就一把抱住我，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他的唇冰冰涼的，有薄荷的香味，我被這香味熏得昏忽忽的，竟然沒有推開他！他的舌頭伸出來，輕輕地舔我的唇瓣，並試圖敲開我的牙齒，伸到口裏面去。我忽然反應過來，我在幹嘛？！在異時空和一古人接吻！我把志銘置於何地？！我使勁轉過頭，避開他的吻，叫道：“皇上！你在幹什麼？放開我！”“別動！”皇帝抱着我的雙手更緊了，把我緊緊地箍在懷裏，我使勁地扭動，想擺脫他的雙手。笑話！叫我別動就別動，我是傻子嗎！“小雅，你別動！情況有些不妙！”一直沒有開口的澤寧對我說。我有些愣神，還想問什麼情況不妙，就覺得皇帝抱着我往旁邊一閃，一陣涼嗖嗖的風從我的耳邊掠過！現在不用問我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不妙了。因為那掠過我耳邊的風，卻是兩枚閃着冷光的星型暗器！那暗器正釘在我們剛剛所處的位置旁邊！“有刺客。”我低聲說。這已經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了。“是。”皇帝冷靜的答道。他改用左手摟住我，右手一揮，那把從不離身的摺扇就直接划碎了車簾。他抱着我飛下馬車，落在離馬車不遠的空地上。此時我才發現我們正處在一片竹林里，而那個趕車的車夫早已不知去向！皇帝深吸口氣，我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只聽得他說：“何方高人？為何不現身一聚？如此藏頭藏尾，算那般英雄？！”竹林四周都響起陰風，黑影幢幢，一眨眼的時間，我們的周圍就閃現出十幾個蒙面黑衣人，把我和皇帝包圍在中間。“我道是那方的高人，原來是影煞組織。”皇帝的聲音波瀾不驚，我望向澤寧。“影煞是什麼？”“一個殺手組織。收錢接任務，殺人如風如影，據說他們接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下麻煩了。”澤寧的聲音有些沉重，那一直笑彎的眼睛也平展了。那些黑衣人包圍我們后，也不說話就開始攻擊皇帝。他們用的武器不是一般的長劍，而是兩頭帶倒鉤的鋒利的短刀。殺手果然是殺手，用的武器每一個地方都可以殺人，每一次攻擊，短刀迴旋，倒鉤就帶起一陣冷風。我相信，只要被那倒鉤鉤到，就算不死也要重傷。皇帝手舞摺扇，帶起一片光影，擋下一個黑衣人的攻擊。他的武功也是極好的，可是以一敵十，又要護住他懷中的我，難免有些力不從心。黑衣人也發現了這一點，把攻擊重點轉向我，一時間，扇來刀往，皇帝的衣服已經有多處被倒鉤鉤破，甚至我看見他的手臂隱有鮮血滲出。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死定了！我正擔心着，情況突變！從竹林上空再次飄下兩個黑衣人！與攻擊我們的黑衣人不同的是，這兩個黑衣人並未蒙面。一個黑衣人落在皇帝和我的前面，擋住了大部分攻擊。一個黑衣人落在皇帝身邊，抱拳跪地，說：“公子，冥龍冥虎護駕來遲，望公子恕罪！”原來是來救駕的，我懸着的心落地了。我說呢，皇帝出行怎麼不帶隨從，原來是藏在暗中的。皇帝冷靜地吩咐：“冥龍，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帶小雅先走。”“是。”叫冥龍的黑衣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等皇帝抱着我飛離包圍圈后，他手中的劍出鞘，只一招，就有兩個黑衣人倒在地上，連呻吟都沒有發出一聲！皇帝抱着我飛落在馬車的駕車處，我剛坐定，他就一拉韁繩，吆喝一聲：“駕！”馬車在他的指揮下，掉轉頭朝我們來時的方向疾奔！“不包紮一下嗎？”我看着他滲血的手臂，忍不住問。現在已經離竹林很遠了，砍殺聲早已消失，黑衣人應該不會追來才是。出乎意料的，皇帝停下馬車，他粗魯地一把扯過我的左手。我原本是坐在他的左手邊，這一扯我的身體就以極不舒服的姿勢扭了過來。“你幹嘛？！”我怒瞪着他。他不說話，只‘嘶’地撕開我左手的袖子。我這才發現，我的左手手臂不知何時也被黑衣人的短刀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剛才太緊張了，竟然不覺得痛！皇帝用嘶開來的袖子幫我擦拭着傷口。傷口的疼痛和剛才的后怕這才涌了心頭，我控制不住地顫抖，眼淚不管不顧地掉了下來，滴落在他擦拭的手臂上。“痛嗎？”他抬起頭來，看着我掉眼淚，竟然溫柔地朝我笑說：“回宮了我讓御醫給你上藥，不會留疤的。”他以為我是擔心留疤才哭的。這一場打鬥，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輕輕照耀在他俊美的側臉上，細碎的光在他的發上跳躍。就像初見他時，他煢然獨立在花鳥屏風旁邊，烏黑的發在晨光里靜靜地閃着光澤一樣。我看着那點微光出了神，眼淚也停止了，皇帝也感覺氣氛的異樣，也停止擦拭傷口，目光深深地看着我。那漆黑的一雙眼睛，讓我想起午夜的星空，澄凈，卻深不可測。正在這時，我卻聽到澤寧驚慌的大叫：“皇兄，小心！”條件反射似的，我猛得撲向皇帝，抱着他閃倒在馬車裏。我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馬車突然翻到在地！我們所處的地方正是一個斜坡，這一下沖，頓時滾下坡去！===========================文中詩來自王琪的《暮春遊小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