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鄭慧

郁瑾若要去上古箏課，所以吃過晚飯沒說幾句話就要離開。

走之前，郁竹筠把包里的幾張蛋糕券給她，還叮囑道：“認真學習沒錯，但是也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你看看你瘦的，夏天以後都沒長肉，好像還瘦了一點，還有臉上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熬夜了吧。”

郁瑾若苦笑：“沒辦法，事情多，只能少睡會兒。不過我吃的不少，應該是腦力和體力消耗大，所以沒長肉。”

“只有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才會光消耗不長肉，我這樣的年紀，吃再少也會發胖，怎麼都瘦不下來嘍。”郁竹筠嘆息道。想當年她也是校花，瘦瘦高高，身材又好，現在肉鬆弛以後，贅肉好幾圈，就怎麼也沒當年那樣的身材了。

說笑兩句，郁竹筠就沒再拉着郁瑾若，她要去上課，再晚就會遲到。

“出去打個車，不要坐公交車了。這個點路上可能會堵的。”趙翠芬叮囑道。

郁瑾若朝他們揮揮手：“知道了。你們都進去吧。外面風有點大。”

走出郁家一段距離，已經看不見家門后，郁瑾若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程琪。程琪一接電話，她就說：“老實交代，是不是在追女孩子？”

“你怎麼知道？哦，我明白了，肯定是我媽說的吧？”程琪一想就知道消息的來源。

“嗯哼，是不是啊？不過怎麼聽說，某人好像還沒追到手？”

程琪笑道：“小孩子別多打聽。好好學習吧。”

郁瑾若把手機拿到眼前，看着上面的號碼和備註，氣呼呼地說：“好噠，小孩子不打聽。大人也不要問小孩子，姑姑說了什麼。”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真要生他的氣還不至於，但有點不開心他居然還對她保密。果然男人有了女朋友，就把親人拋一邊，有異性沒人性。

沒走出去幾米，郁瑾若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果然是程琪。

輕哼一聲，郁瑾若接起電話：“喂，有事嗎？沒事掛了啊，我還要去上課呢。”

拿喬誰不會？哼。

程琪輕笑道：“小心眼。說吧，我媽說什麼了？有沒有說對小慧有什麼看法？”

“沒說什麼呀，大人的事，小孩子怎麼能打聽。人還沒追上，就小慧小慧的叫上了？人家同意了嗎？人家接受了嗎？”要論嘴皮子功夫，郁瑾若不算特別好，但反擊還是會的。

“嘿，人不大，心眼也挺小。”程琪聽到她手機里傳來的各種聲音，分析應該是在外面走路：“在哪裏呢？要不要我送你去上課？正好有事問問你。”

“剛從爺爺奶奶家出來，正要去坐車。你在哪裏？方不方便？”

警察叔叔很少有正常上下班的時候。

“我還在局裏，剛下班。你到路口，我來接你。”程琪馬上說，邊說邊整理東西準備下班。

公安局離郁家不遠，開車10分鐘就能到。郁瑾若在路口沒等幾分鐘就看到他的車。

剛打開車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鼻而來：“哎呦，你們熏臘肉吶？抽那麼多。”

程琪看她捏着鼻子上車，另一隻手還猛力揮揮空氣，明顯很嫌棄的樣子：“那我少開點窗，開大了容易凍着。”

果然空氣流通以後，車內的煙味就沒那麼重了。

郁瑾若發現程琪面色倦怠，下巴上還有鬍渣，衣服雖然看上去乾淨，但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煙味。

“你這是加了好幾天班嗎？”

程琪點頭：“剛忙完一個案子。”

“那你晚飯吃了嗎？”這個時候是飯點，他才下班，未必吃過了。

“中午2點多才吃午飯，現在不餓。等會兒送你去上課以後再吃。”

“好。那晚上回去好好洗洗，早點睡覺。”

郁瑾若想到郁竹筠給她的蛋糕券的店就在附近，就對程琪說：“先去一下蛋糕店。姑姑給了我幾張券，正好買了回宿舍吃，現在還有得選，下課後就不剩什麼了。晚上要熬夜，吃點東西能撐得久一點，明天早上還可以當早飯。”

程琪問清了哪家蛋糕店后，就囑咐她：“少熬夜，多睡覺。個子本來就那麼矮，熬夜會長不高的。”

“哼。如果你也是這麼對你的小慧這麼說話，那她肯定不會接受你，除非是有自虐傾向。還是好好說話吧，不然會沒有女朋友的，小心孤獨終老。”來啊，互相傷害啊。

“嘿，沒大沒小的。”程琪看了她一眼：“你告訴我，關於小慧的事情，我媽怎麼說的？她還是不同意？”

郁瑾若看他的確對“小慧”很上心，就沒有再逗他的意思：“也沒怎麼說。要說不同意吧，也差不多那個意思。不過主要的原因是她覺得你值得更好的，要論條件，你周圍有更好的人選。你是她兒子，她肯定是覺得天下最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不過爺爺奶奶也勸過她了，先讓你處處看，讓她不要反對你們。不過不反對，也不意味着你能一帆風順。”

程琪苦惱地扒扒頭髮，問道：“我現在就覺得很不順利，無論我用什麼招數，小慧就不答應我。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隨即，他又說：“算了，我都忘了，你還小，而且自己都沒有男朋友。”

郁瑾若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下一軟：“我呢，沒有戀愛經驗，但是我能以旁觀者的角度給你分析分析，你要不要聽聽？”

“好，你說。”程琪只有一個表姐一個表妹，年紀都相差不小，平時又不和同齡女生接觸，所以對女生的想法還真沒太大了解。聊勝於無，如果郁瑾若能給他分析出幾分道理，也得要感謝一下。

郁瑾若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慢條斯理地說：“先說說姑姑吧。其實我覺得你有地方做錯了。你現在還和沒那個姐姐談戀愛呢，就先讓姑姑不要攪和你們的事，我覺得她肯定很傷心。你是她兒子，不管將來戀愛、結婚、生孩子，你們的身份都不會變，在她眼裏你是最好的孩子，肯定會將最好的都給你，也覺得完美無缺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因此，她不是因為那個姐姐家的條件不好才不同意，凡是普通一點的女孩子，她都會覺得不滿意。”

“你將來戀愛、結婚後，肯定會把重心放在自己的小家庭這邊，如果姑姑和你未來的女朋友、妻子有矛盾，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姑姑對你的愛。掏心掏肺的養育孩子，即使明知道你的生命里有其他人要參與進來，要成為你的生活重心，還是希望你能幸福的心情，你要會體諒。婆媳問題永遠存在，這時你的態度很重要。左右逢源，能同時擺平兩人並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到，你可以堅定的站在女朋友、妻子的一邊，因為她是未來會陪你走下去的人，也是半路加入家裏的人，更需要你的支持和維護，但是都不能以傷姑姑的心為前提。姑姑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人，但是不是同一個家庭長期共同生活過的，肯定會有很多習慣、觀念不一樣的地方。有婆媳矛盾的時候，你需要多用些策略，在維護妻子的同時，不能讓姑姑覺得你成了白眼狼。一個人搞不定的時候，讓姑父幫你勸解一下姑姑，兒子靠不住，老公還是堅強後盾。”

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看到程琪點頭，她才繼續道：“我不認識那個姐姐，也不了解她，但是從我聽到的隻言片語，感覺那個姐姐不接受你也是對的。”

面對程琪兇巴巴的眼神，郁瑾若大着膽子伸出手指頭戳了一下他的腦袋：“我要是有人在我還沒同意的情況下非得說是我男朋友，會非常非常生氣。只要是有理智，思維正常，邏輯正確的女性，都不會高興被人強迫成為別人的女朋友，除非是受虐傾向，或是本來就喜歡你，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的那種程度。你們現在到那個程度了嗎？”

程琪搖頭，本來鄭慧對他的態度還可以，當他開始追求，併當眾宣佈以後，反而對他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你本來就是在追求人家，人還沒追到手，就得罪了心上人，你說你是不是傻。”程琪不反駁，郁瑾若樂得再大膽地說說他。

“現在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她喜歡你，恭喜你，先成功了一半。但是有姑父的身份在，她要接受你也有顧慮，要承擔別人的指指點點和評頭論足帶來的壓力，當她的成功被人說成是因為姑父的偏袒，自尊心肯定受不了，加上雙方家庭的差異和年齡的大小，她肯定要考慮更多，一時半會兒不會答應你。這就需要看你的誠心和口才，光說不做，或是光做不說，肯定都不行。要針對她現在遭遇到的麻煩，為她掃除障礙，消除顧慮，那你離成功還有希望。”

“還有一種情況是，她不喜歡你。那麼再次恭喜你，你的希望很渺茫。剛剛所有的問題會加倍的成為壓力壓在她身上。本來就不喜歡你，你還給她帶來這麼多麻煩，你說她能對你有好印象嗎？連基本的尊重別人的意願都做不到，她怎麼相信你是真心對待她？要是處理得不好，連普通同事都沒得做。而且你覺得很英勇的舉動，反而會是害她，讓她處於尷尬的境地。要是她真是之前一點都不喜歡你，我覺得你這樣做反而把她越推越遠，反而給她工作和生活都增加了困擾。那個姐姐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假如把我放到那個狀況下，我肯定絕對、絕對、絕對地不會接受你。如果勸說不了你，也不能擺脫你，就會想辦法離開，調離工作崗位，調離你身邊，總有辦法解決。你的善意，你的感情，別人不一定要接受，假如你的付出反而給別人帶來困擾，這樣的愛情太自我，太自私。我一直覺得，真正的愛情是能給雙方帶來歡樂、幸福，假如只有痛苦、折磨，這段感情不要也罷。”

郁瑾若的話越來越沉重，但程琪反而陷入了思考。從郁瑾若分析的來看，鄭慧對他好像是第二種情況。他自己覺得追求她的方式很瀟洒、很勇敢，態度也很誠懇，卻沒考慮到鄭慧的立場和感受，也許面對他的追求，她反而不開心，反而增加了很多壓力。他只考慮自己的感受，沒想到她也許正在被別人指責和議論，甚至可能已經影響到她的工作。怪不得最近她好像心情不太好，臉色也不太好。

“我好像做錯了。”程琪喃喃道：“有沒有什麼挽救的機會？”

車輛停在蛋糕店門口，郁瑾若沒有馬上下車，反問他：“我這個只是我自己的分析，你覺得能相信我的話嗎？我的建議你會覺得有用嗎？”

程琪不假思索的點頭：“我覺得你說的話很合理，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我想聽聽，應該會有幫助。”

“細水長流、水滴石穿。”郁瑾若果斷得說：“做好長時間的心理準備，用水磨工夫打動她。先消除她的顧慮，為她擋住所有不好的言論，並且尊重她的想法，不要考慮你自己，先站在她的角度想想，你的付出是否對她有傷害。讓她放下對你的戒備以後，從她的喜好出發，一點一點地讓她適應你，你需要用她能接受的方式讓她知道你的心意。詳細的辦法我說不上來，因為我不了解她，但是要有耐心，要多考慮她的感受，細心、體貼，換位思考很重要。將心比心，在姑姑和那個姐姐身上都適用。而且，如果那個姐姐確實不喜歡你，也要學會及時止損，主動放手。放棄不意味着你是失敗的，君子有成人之美，作為一個有道德有素養的人，要有底線和原則。放她自由，也許更能得到她的尊重和欽佩。”

程琪點頭：“行啊，不愧是寫書的腦子，道理一套一套的。我記住了，不管怎麼說，之前有錯總要糾正過來，萬一小慧看我越來越討厭，那就麻煩了。”

兩人下車，到店裏挑選蛋糕和麵包。這個點，部分蛋糕和麵包已經售罄，郁瑾若需要在剩餘的裏面挑選出自己喜歡的。程琪不喜歡吃甜的，就跟在她後面隨便看看。

郁瑾若一格一格的看過去，先挑選一款喜歡的乳酪蛋糕當天吃，再買些可以放兩天的麵包屯着。

她突然好奇地問：“你喜歡那個姐姐什麼地方？外貌？性格？”

程琪想了想，搖頭：“說不上來，好像第一次看見她，就覺得她挺不錯，也不是看外貌，就是一種感覺。後來在工作當中發現越來越喜歡她，不是喜歡哪一點，就是覺得她哪裏都好，我都喜歡。性格爽朗大方，相處起來也很舒服。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之前你受傷那次，她給你做過傷情鑒定。”

郁瑾若那時候處於情緒崩潰的狀態，只記得好像是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察，其他不記得了。

她遺憾道：“上次的場合不對，我都不記得那個姐姐的樣子了。”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見見她。”程琪問，他迫切想讓周圍的人都認同他的選擇。而且郁瑾若如果能見見鄭慧，說不定還能幫他出主意。經過剛剛那通分析，他覺得郁瑾若起碼可以當半個軍師。

郁瑾若搖頭：“我現在每天從早到晚都是排滿的，唯一有空到校外的時間也就周六周日吃晚飯的那段時間，和課程結束以後，和你們壓根就對不上。看來沒眼福了，你努力一點，爭取早點把女朋友追到手，這樣我就能早點看到她。”

程琪想到鄭慧對他冷淡、避之不及的態度，也沒太大信心：“行吧。我爭取。”

買了一小盒乳酪蛋糕和切片麵包、吐司麵包、菠蘿包，郁瑾若去結賬。程琪遲疑了一下，也去拿了一盒乳酪蛋糕。

面對郁瑾若疑惑的眼神，他訕訕道：“我出來的時候，小慧還在加班，等下我經過的時候給她送過去。”

郁瑾若將蛋糕券遞給收銀員：“今天有案子嗎？怎麼你能出來？”

“我們這組負責的事做完了，就可以先休息，畢竟前兩天都沒回家。不過孟隊帶着另一組人有個案子，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剛回來，估計要忙到下半夜。”程琪突然想到，急忙再去拿了幾袋麵包：“我再買點麵包給他們吧，雖然有食堂，可下半夜餓的話，只有泡麵。天天吃泡麵，早就膩了。”

結賬出門，郁瑾若上課的時間快到了，程琪一路加快車速，趕在她上課前到。

“你要不要直接回去？我自己回學校？”郁瑾若問道。如果她自己回宿舍的話，需要把麵包拿出來。

“不用，你不是一個小時就能結束嗎？我去吃個飯，再來接你。他們有晚飯吃，不急着現在就送過去。”這點輕重緩急程琪還分得清。

下課後，程琪讓她坐到後座。郁瑾若一上車，就發現後車座多了好幾個袋子，有水果、有牛奶，還有一些堅果、蜜餞、牛肉乾、魷魚絲、巧克力之類的零食。

“後面那些吃的是給你和程瑞、奇峰的，等下打個電話給程瑞，讓他到校門口接你，否則你一個人不好拿。”程琪快速往學校方向開：“要不你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吧，到你們學校很快的。”

郁瑾若看了幾眼袋子裏零食，問他：“現在你的小慧應該還在加班吧？要不，我先去看看？”

“嗯？？？現在去？可以是可以，到了那裏怎麼說？說你是去看她的，她會不會生氣？”程琪有些為難，表妹和心上人都不想得罪，但貿貿然帶郁瑾若去，會不會讓鄭慧不高興？如果不帶過去，郁瑾若會不會不高興？

郁瑾若呵呵笑道：“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果然有點道理，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程琪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明顯是早有了主意：“說吧，又有什麼鬼點子？”

這個主意郁瑾若之前就想到，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

“你呢，就帶我去你們那裏，帶我去見你的小慧。然後說，我要搜集一些法醫類的資料寫小說，你拗不過我，就只能去找她。就這麼簡單。”

程琪朝她翹起拇指：“可以啊。這個主意不錯，如果小慧問為什麼找她，就可以說，舅舅不放心你和男的打交道，她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以前她給你做過傷情鑒定，有認識的基礎。不過你可不能在她面前亂說，免得她多想。”

“這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感覺我是替你，或是替姑姑來探查情況的。”

郁瑾若辦事，程琪還是很放心的。“好。如果將來我和小慧成了，給你記一大功。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郁瑾若眨巴了幾下眼睛，又想到一件事：“你要不現在就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問她還在不在？萬一她不在，我們不是白跑一趟？要是有人問，就說是被我強迫的，這樣還可以洗去你的嫌疑，免得她更討厭你。”

表妹做到這個份上，還得想辦法把他摘出來，也算是少有了。

程琪打電話過去，鄭慧在，另一組的人也在。聽到他還要回到局裏，他們都讓他多帶點吃的回去，晚飯吃過了，但今天晚上可能要熬通宵，有食物撐着不那麼難熬，有其他東西吃總比整天吃泡麵好。

程琪在一家羊肉店給他們打包了幾份羊肉湯，裏面放滿了羊雜和羊血。郁瑾若看到旁邊有一家糖炒栗子的店，就把剩下3斤多栗子包圓了，還在旁邊的奶茶店按程琪提供的人頭打包了幾杯奶茶。栗子和奶茶自然是程琪搶着付的錢。

“哎呀，想我辛辛苦苦一個月，賺得工資和你的零花錢差不多。而且你幾本書一賣，立馬就成了小富婆，存款比我還多。比不上啊比不上。”程琪搖頭感嘆。

“警察叔叔勞苦功高，榮譽和社會貢獻哪裏是能用金錢衡量的？你們是人民的衛士，是社會穩定的重要基石。”郁瑾若說，她也不算拍馬屁，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社會安寧，國家和平，離不開這些普通的警察兢兢業業、無私奉獻，他們的收穫永遠比付出少得多。

“小馬屁精，怪不得外公外婆他們都喜歡你。連我媽也覺得你比我和程瑞貼心。”程琪笑罵道，心裏卻很受用。

“哥，等下我到你們辦公的地方，能到周圍看看嗎？以後寫小說可能會用到。”郁瑾若雖然現在寫的都是古代小說，但要寫到現代小說，如果有刑偵類的話，今天看到的有助於她寫得更符合事實。

“你要寫什麼內容？偵探？破案？”郁瑾若有書出版后，家裏對她寫小說的事情都持支持態度。

“現在還沒有太多想法，如果要寫的話，應該是偏寫實類的刑偵題材吧。就像你們正常破案那樣。這只是一個初步的想法，要寫也要等手上的事情了結掉，有靈感有題材才行。”

程琪點頭：“行，辦公室有些地方你不能去，我帶你到一些不涉及案件和保密的地方看看。”

到達警局時，辦公樓燈火通明，還有很多辦公室都亮着燈。郁瑾若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自然東張西望好奇得不得了。

其實公安局的辦公樓就普通的大樓，但因為上面的警徽、牆上的條例，以及來來去去的人，顯得與眾不同。

程琪直接把她帶到刑偵隊的辦公室，這時裏面還有10來個人在吞雲吐霧，他就沒讓她進去，自己拎着幾袋吃的往裏走。

郁瑾若站在門口，好奇地觀察四周的環境和辦公室。這可是近距離可以看到公安局內部設施的機會，以前都是在電視劇里看到。

裏面的人看見程琪拿着東西進來，立刻一擁而上，搶走他手裏的東西，眼睛都盯着門口的郁瑾若，這麼小的年紀，明顯是程琪的妹妹，所以都沒開玩笑。也是郁瑾若顯小，看上去像是剛讀高中的年紀，才不會讓他們多想。

一個小麥色皮膚，30來歲，鬍子拉碴的男子，接過程琪的東西，看了看門口的郁瑾若，問道：“不是熬了兩個晚上讓你回家休息嗎？怎麼又來了？這個小姑娘是誰？”

程琪側頭看了她一眼，解釋道：“我表妹，有事情想問問鄭法醫。”

聽到他說的話，辦公室的人都互相擠眉弄眼，但誰都沒說話，只拿東西吃，間或丟個眼色給其他人。

程琪也注意到他們的眉眼官司，假裝沒看到，只對他說：“孟隊，我表妹是寫小說的，要找素材，我能帶她到處看看嗎？”

“你妹妹多大了？寫什麼小說？”孟超眯眼看着她，問道。

“18，讀大二。她是在網上寫小說的，還有書已經出版了。”

孟超實在看不出這個高中生年紀的女孩子已經能寫書，但知道程琪不可能在這方面騙他，點頭道：“紀律你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也知道。”

程琪點點頭，向郁瑾若招招手：“小瑾，過來。這個是孟隊，打個招呼。”

郁瑾若急忙跑上前：“孟隊，你好。”

孟超朝她笑笑，略顯僵硬的表情一看平時就是很嚴肅很少笑的人：“你寫書的？”

“網絡小說，不是實體書。不過有書已經在出版了。”郁瑾若解釋，他們的對話她都聽到了，現在對網絡小說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必要解釋清楚。

孟超點點頭，其實他也不太清楚網絡小說是什麼樣的，不過只要有書出版，就是文化人。

他朝兩人一揮手：“看吧。如果有機會，把我們也寫到書里。”

其他人本來都是伸長耳朵聽他們說話，現在聽到也許能把他們寫到書里，都紛紛說道。

“妹妹，你寫什麼書的？叫什麼名字？”

“那個，小妹妹啊，寫的時候，能不能也把我寫進去，最好把我寫帥一點，我叫嚴亮，”

“你想寫什麼？是關於我們警察的嗎？會不會寫到我們辦的案子？”

……

每個警察叔叔都很興奮，誰不想成為書里的角色。

還是程琪眼看他們都一股腦的湧上來，忙說：“哥，哥，哥哥們，這個事兒我們晚點說。我妹妹還要回學校，我先帶她看看。免得回去晚了被關在宿舍門外。”

孟超也黑着臉說：“行了啊。回去吃你們的東西，要把人家嚇着了。”

雖然他們太熱情讓郁瑾若有點無所適從，但她卻不害怕，第一次近距離遇到這麼多警察叔叔，感覺和普通人沒多大區別，就是滿身的煙味、略顯凌亂的服裝和頭髮、臉色憔悴蒼白還有大眼袋的模樣讓人一看就是勞累好幾天的樣子。和影視劇中帥氣、光鮮亮麗的形象相去甚遠，但這才是真實的人民警察。郁瑾若仔細觀察着，想努力記住他們的形象，下次自己寫小說的時候就有真實的人物形象了。

有了程琪的帶領，她到了幾個可以被普通百姓到達的地方，不過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在加班，很多辦公室都是大門緊閉，只能通過指示牌和一些半透明的玻璃隔斷了解是什麼地方。

到了法醫室門口，程琪沒讓她進去，自己拎着提前打包好，裝有乳酪蛋糕、奶茶、糖炒栗子和羊肉湯的袋子先敲門進入，一會兒以後，才有一個穿着常服，扎着一條低馬尾的女子出來。鄭慧皮膚白皙，五官明朗，眼神明亮，只是面帶疲色，還有幾縷髮絲從皮筋中散落出來，她的臉色繃緊，表情略有些僵硬。

不等程琪說，郁瑾若就上前欠身道：“姐姐好，我叫郁瑾若，是程琪的表妹。”

郁瑾若的熱情禮貌，讓鄭慧有些意外，她表情一松：“你好。我以前見過你一次，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郁瑾若笑得甜甜的：“沒有。那次太害怕了，只記得是一個姐姐，忘記長什麼樣子。今天聽我哥說起，才知道是你。”

看着她又甜又乖的樣子，鄭慧覺得自己勞累一天後的疲憊也減輕了幾分。

郁瑾若發現她的表情放鬆了一些，已經沒有了剛剛的緊繃和戒備，就直接說明來意：“姐姐，我上學期選修過《法醫學》，對法醫這個職業很感興趣，想多了解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也想在遇到這方面問題的時候，有人可以答疑解惑。聽說你是法醫，就纏着哥哥帶我來認識你。想麻煩你方便的時候幫我解答一些不懂的地方。”

儘管有些意外，鄭慧還是問道：“你們選修課上的什麼內容？是什麼教材？”

郁瑾若這麼課學得還不錯，過去半年，也回憶得起來上課的內容，大致講了一下以後，就看到鄭慧點頭。

“學得還不錯，不過課程比較淺顯。”如果只是選修課，她回答這麼流利，應該是認真聽講過。

郁瑾若有些小驕傲地說：“我這門課期末考試的時候考了93分呢。”

她驕傲的小表情逗得鄭慧微微一笑：“你很喜歡法醫學嗎？怎麼高考時不報考這個專業？”

“不行，我見不了血。看自己的血還好，別人冒血珠我看了都要眼暈，而且對醫學專業和法醫專業有些畏懼，所以關於醫學方面的，都不想報考。我當時選修這門課也是陰差陽錯。”她把自己當時將《法醫學》錯看成《中醫學》選修的事情講了一遍。

程琪也是第一次知道她這件糗事，不由得大笑道：“沒想到你也會犯這種錯誤。還好你學得認真，也高分考過了。”

郁瑾若摸摸鼻子：“我也是學着學着才覺得這門課很有意思。有時候遇到一些有疑問的地方，就想找個專業的人問問，也想找這方面的科普書看。我就知道一本《洗冤集錄》，裏面有些當時很先進，但現在看來應該是錯誤的地方吧？”

“確實如此，畢竟他是南宋時期的人，當時的技術手段有限。但裏面的斷案、痕迹檢驗等很多方面還是很有看頭的。法醫類的科普書很少，如果你要看的話，只有教材適合你看。”鄭慧建議道。

“麻煩姐姐能不能把書名告訴我，我自己去圖書館找書看。最好是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太深奧了一下子看不進去。”郁瑾若看着鄭慧，眨巴着雙眼，乖巧地說。

鄭慧柔柔笑道：“好呀，我回去整理一下寫給你。”

“不着急，你有空再寫吧，工作要緊。寫了以後給我哥，讓他帶給我。”郁瑾若看到鄭慧的笑容變淡，隨即說：“或者我給你一個郵箱，你有空的時候發給我。正好我有問題請教也可以發郵件問你。”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拿紙筆。”

見到鄭慧回到辦公室，程琪向郁瑾若翹翹大拇指，小聲說：“真棒，幹得好。”

郁瑾若朝他得意一笑，要論裝乖寶寶，她是老郁家第一人。

鄭慧很快出來，郁瑾若將自己的郵箱地址和手機號寫給她。

“謝謝姐姐。今天的蛋糕和栗子、奶茶，都是我選的，姐姐你嘗嘗，很好吃。就算是工作，也要好好吃東西哦。”

鄭慧笑着應下。

鄭慧有工作，郁瑾若也要回宿舍，兩人沒有多聊就道別。

鄭慧看着程琪帶她離開，才低頭一笑，回到辦公室，看到桌上的食物，再想到郁瑾若的笑臉，不由得打開乳酪蛋糕吃了一口，果然口感細膩又不過分甜，味道很好。

程琪直到離開鄭慧的視線和耳力的範圍，才悄悄問郁瑾若：“你覺得她怎麼樣？我覺得她人好，和我也特別配。”

郁瑾若也小聲地說：“初步印象還可以，是不是真的不錯，還得多接觸多了解。我剛剛這樣做，你的小慧不會懷疑吧？”

程琪笑着把手按在她腦袋上，揉搓了好幾下，才道：“非常好，演技不錯。”

“我哪裏表演了？明明是真實的狀態。”郁瑾若可不同意他的話。

“你啊，就會在長輩面前賣乖，實際上就是一隻披着貓皮的母老虎。”看着乖乖巧巧，要是誰看輕她，肯定會走眼。郁家就沒有善茬。

“瞎說。我明明很善良的，哪裏像母老虎？”沒有哪個女孩願意被人說成母老虎。

面對郁瑾若的暴起，程琪忙解釋：“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你凶，而是說你戰鬥力強。看着沒殺傷力，實際是個狠角色。”

郁瑾若嫌棄地看他：“你還不如不解釋，越描越黑。是不是幾天沒好好睡覺，腦子都糊了？”

程琪抹了一把臉：“還真是。最近幾個案子連軸轉，隊裏那麼多人都吃不消。我都好幾天沒好好睡一覺，吃一頓了。”

他原來是白白凈凈的書生樣，現在成了一個莽漢的模樣，郁瑾若心疼道：“那我自己打車回去吧，你早點回家睡覺。”

“算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我送你到學校門口才安心。”這個點哪裏敢讓如花似玉的表妹自己坐出租車？雖然她不像表面那樣柔弱，但要是讓家裏人知道，肯定打死他沒二話。

郁瑾若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看鄭慧，其他都是順帶的。既然正主已經看到，也不急於在這裏多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我要找素材以後有的是機會。”

“也行，你在這裏待了不少時間，還是早點回學校吧，免得晚了。”

程琪說著，就帶她往外面走。經過刑偵支隊辦公室的時候，正想和孟超等人打招呼，卻被一窩蜂跑出來的眾人驚了一下。

他一把拉着孟超的手臂：“孟隊，是有新案子嗎？”

孟超看了一眼郁瑾若，隨即道：“你妹妹是在S大上學吧？那離這裏不遠。你先把她送到學校再來和我們集合。郊區有個案子要出現場。”

郁瑾若不等程琪回答，立刻說：“沒關係，我自己回去。我打車後會把車牌號和司機工號發給你，還會讓三哥到校門口接我。你放心。”

程琪焦急地把視線在兩人間交換幾次，和她確認：“你一個人這麼晚，真的沒問題嗎？不害怕嗎？”

郁瑾若朝他輕鬆一笑：“沒問題，我不怕黑，而且身手也不錯。”

程琪一咬牙，點頭道：“行，那我去出現場，車上的東西我放傳達室，讓他們幫你叫車。你上車后給我發個消息，到學校也告訴我一下。”

郁瑾若朝他揮揮手：“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兩三句話的功夫，其他人已經相繼跑出辦公樓，坐上車準備離開，程琪快速地跟隨孟超等人往外跑。

郁瑾若攔了輛車，在傳達室門衛的幫助下，將幾袋食物搬上車。一到車上就將司機工號和車牌號發給程琪，再打電話給程瑞。

到校門口見到程瑞后，也先發消息給程琪，通知自己安全到學校了。

程琪本來就是買了3個人的東西，所以程瑞將郁瑾若送到宿舍樓下后，拿着他和趙奇峰的那份離開。他也是忙，最近課業繁重，每天都是熬夜學習。

郁瑾若直到上床后還在想晚上的經歷。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警察這份工作真是偉大又艱辛，自己過着平安、幸福的生活，和他們的堅持付出，默默承擔起重任分不開。如果有機會，自己還真的想好好寫一部關於他們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