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頭七回魂
陳一衝進樓上卧室,屋子裏一片漆黑,並沒有亮着燈。
別說那個冷夏身後的黑影了,連冷夏都沒有在屋子裏。
窗外還是電閃雷鳴,這場暴風雨不知要還要持續多久。樓下,雪莉的車子,晃了兩下大燈,似乎在原諒陳一剛剛的不辭而別。
車子開走,屋子裏空蕩蕩的,黑漆漆的,冷冷清清的。陳一全身上下,貫穿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此刻,他正站在窗子前,紗簾隔着窗戶外的景色,一道閃電劃過,白色的紗簾上彷彿印出了一道身影,黑影的手中攥着刀,刀尖尖銳,殺氣逼人。
陳一猛然回過頭,身後一片漆黑。
……
手機發出淡藍色的光芒,他猶豫了片刻,不過還是撥通了冷夏的電話號碼。響了許久,最後電話里傳出無人接聽的聲音。陳一很疑惑,這麼晚了,她還沒有回來,去哪了?還在工作?還是睡在了別的男人的床上?
陳一和冷夏的這種夫妻生活,越過越沒勁,他們都是單獨行動,各自為營。誰也不會向誰彙報自己的動向,家裏很久沒有開火做飯,陳一經常叫外賣,而冷夏經常外面應酬,一來二去的,陳一也就習慣這種生活了,不過,現在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冷夏開始夜不歸宿,一宿一宿的不回來,也從來不說自己在哪,在幹嘛。陳一感覺,這似乎在透露着一個婚姻即將破裂的信號,也許就在他們搬出這個房子之後,冷夏就會提出來離婚。
整整一夜,陳一坐在書房裏,盯着手機上那個穿着紅色旗袍,腦瓜子都摔爛的女屍。也在期望者冷夏可能會給他回個電話。天蒙蒙亮,雨停了,空氣清新,但是冷的要命。他打了個噴嚏,把手機收了起來。正要準備去吃個早飯,這時候,手機有微信。還以為是冷夏呢,他趕緊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雪莉的。
“今天忙嗎?有個事情想找你幫忙。”
“我可能有點忙。”陳一回復到。
“昨天我幫你進了富士康,你欠我一個人情,怎麼,用完我就不理我了?”
“好吧,有什麼事情,你說。”陳一很冷漠的問到。
“微信說不方便,一會兒我去老胡那,你也過去吧,咱們三個碰下頭,這事情也跟他有關係。”
“好。”
放了手機,樓下有門鈴聲,陳一不敢出去,因為這麼早,按門鈴的,肯定是銀行催款的,已經過了還款期限,銀行是可以上訴的,但是他們還會給最後的通牒,只要陳一不搬,他們沒有法庭出示的強制執行文件,也不會輕舉妄動的。所以陳一不能跟他們正面剛,從一樓後窗戶跳出去,匆匆離開。
陳一一身狼狽,昨天沒有休息好,一夜的驚魂未定,早上又被催債的找上門,這才叫點背背到家。
來到胡軍公司的辦公室,胡軍一雙腳搭在老闆桌上,整個人攤在大班椅上,手上捏着雪茄,吹鬍子瞪眼的看着手下的秘書,陳一沒敲門就進來了,胡軍呵斥一句“滾!”
陳一以為說他,一臉蒙蔽,但看那小秘書一臉委屈的離開,才知道是在罵秘書。
“大清早的,脾氣不小啊。”陳一緩解尷尬,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這幫飯桶,挺好的個項目,審批都下來了,就被他們這幫自以為是的精英們搞垮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還他嗎的學做生意呢!”
“行了,消消氣吧,你找我幹嘛?”
“雪莉呢?沒一起來嗎?”
“昨天他把我送回家就走了啊,估計現在堵車呢吧。”
“你們倆沒睡在一起啊?哦,對了,你下面不行,我想多了,哈哈。”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吧,什麼事,我這忙着呢。”
“不是我找你,是雪莉找你,她怕自己跟你說,你不給她這個面兒,非得我在場。”
“得看什麼事情了,有被原則的事情,我誰的面子都不給。”
“你看你,又認真起來了不是,這事情,對你有好處,能讓你鹹魚翻身!”
“鹹魚翻身了,也還是鹹魚啊。”陳一真說著,雪莉穿着一身ol裝,踩着性感的高跟鞋,扭着屁股,一雙大長腿在過臀裙下嫵媚十足的呈現在陳一面前,這身衣服,比昨天晚上她穿的那身夜店裝要有氣質的多。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雙腿和這漂亮的臀部凸形之後,他褲襠就來了感覺。自己不是不行嗎,冷夏面前都沒感覺,怎麼現在自己又有反應了呢?
“對不起,來晚了。”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了,關上門,咱敞開了說,我這隔音不錯。”胡軍咧着嘴說到。
雪莉坐下,曖昧的看着陳一笑了笑,然後從包里拿出來一份文件,打開文件,說到:“京南的廊坪市,最近在改造暖氣管道,挖地的時候,出土了一個古墓,初步推斷是宋代的,具體埋着多少文物還沒有公佈,不過,據說是考古界最近十年來的最大收穫。”
“你想去跟國家搶寶貝?”陳一笑着問到。
“沒那膽子,但是,我想跟那邊政府溝通一下,在那開一個古墓的主題公園。現在那麼多的盜墓電影電視劇熱播,也勾起了人們旺盛的好奇心理,如果能在一個真正的古墓里建造一個古墓主題公園的話,那收益可不小啊。”
“我沒錢投資。”陳一說到。
“胡軍投資,這個不需要多高的費用,因為古墓是現成的,你要做的,是去疏通政府的關係,這是你的強項啊。”
“什麼?我去跟政府打交道?還是我強項?我什麼時候有這種技能了?”陳一一腦子的漿糊,不過,這一瞬間,他開始恢復一些碎片式的記憶,確實,自己之前這十年,跟不少官員打過交道,甚至還幫很多官員處理過一些棘手的問題!他甚至還幫廊坪市的一個老幹部抓到了他小蜜在外面養小白臉的證據,還帶着人把那小白臉收拾了。
“你就找薛老,現在,廊坪市不少官員都是薛老當年提起來的,都是他的老部下,他雖然退了,但是說話依然有分量,這事情只要他同意,就能成!事成之後,給你這個主題公園的三成紅利!”雪莉說到。
“關鍵我這手頭還有案子呢,富士康死人的案子到現在也沒有個眉目,我想先辦完這個再說。”
“你一個人辦不了,唐尋她們重案組精英那麼多都束手無策呢,你一個人根本吃不下這塊肉!”胡軍也不怕傷了陳一的自尊心,很直白的說到。
“我知道,我一個人雖然渺小,但是,如果你們倆幫忙的話,我就如虎添翼了,而且,我不瞞二位,現在我已經有了一些頭緒!”陳一說到。
“你小子就會玩趕鴨子上架這一套,不是我們不幫,是這種事情我們不想碰,碰了一身臟,這牛鬼蛇神的事情,咱們普通人幹不了,還是給唐尋她們去做吧。”胡軍擺擺手。
但誰想到,雪莉突然說到:“我們能怎麼幫你?”
“你還真要幫啊,他現在就是個瘋子。”
雪莉看了胡軍一眼,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他,你當初倒騰陰宅的時候,不是也照樣碰這些東西嗎,還把最凶的那棟宅子賣給陳一,你這小子處理這種賣不掉的貨都處理到自己朋友頭上了!”
“你這麼一說就跟我故意害陳一是的,他當初想買別墅,我這正好有一套,是市場價的三折,這麼大的便宜我當然要給我兄弟了,再說了,我也跟他說了,那宅子死過人,陳一人家不信這個,越是不信的人,越能夠鎮住這最凶罪惡的鬼,所以,他住進去這幾年了,不也沒事情嗎!”
“你還狡辯,你干這行的不知道凶宅的危害嗎,你根本就沒有在裏面驅過邪,昨天我送陳一回去的時候,那宅子周圍就一股陰氣,根本就像個墳墓,告訴你,這個宅子,不僅僅有過一場兇案!裏面的慘死鬼、惡鬼不止一個!”
“你們倆,話題跑遠了,什麼鬼不鬼的我不信這套,你們就說吧,幫不幫我,你們幫我的話,我就幫你們!”
“好,我跟你干,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偵探社的一員,我才不像某些沒情沒義氣的人一樣!”
“雪莉,你說我沒情沒義?陳一偵探社,就我幫着他的最多,以前拿個案子我沒參與過?這次,我也照樣參與進來!也給自己積點陰德!”
“好,謝謝你們幫忙。那過幾天,在跟我去一趟富士康。”
“昨天不是去了嗎?”
“昨天她們沒回來,等到頭七的時候再去,我也許能夠看到的更多!”陳一說完,另外倆人臉色都變白了。
富士康五人墜樓案的第七天。
也就是民間所講的頭七。民間都認為,死者魂魄會於“頭七”返家,家人應於魂魄回來前,為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便須迴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覺,睡不着也要躲入被窩;如果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掛,便影響他投胎再世為人。亦有說認為人死後魂魄會與“頭七”前到處飄蕩,到了“頭七”當天的子時回家,家人應該在家中燒一個梯子形狀的東西,讓魂魄順着這趟“天梯”到天上。
而廠區內,沒有會魂飯,沒有白燈籠,也沒有天梯,一切安靜如初,唯一不一樣的是,今天晚上,這棟樓的員工能回家的就回家,不回家的安排在別處住。廠區領導倒不是怕真有鬼,而是怕那個殺人犯,會在這個時間回來繼續作案,搞垮這個廠子。
陳一站在樓前面,左邊是胡軍,右邊是雪莉,還有保安員鬼混兒跟在身後。
宿舍樓的門是敞開的,裏面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開燈,本來是要開燈的,但是陳一沒讓他們這麼做,畢竟是頭七,也算是對死者的尊敬。其實,無論是人還是鬼,只要你尊重他,對方也會尊重你。
“我們現在進去,鬼混兒,你去樓頂,胡軍,你守在墜樓的這個地點,雪莉,你去一樓那四個女孩的宿舍,我要去樓上那紅衣女屍的宿舍看看。”陳一給他們分配任務。
鬼混兒神經大條,什麼都不怕,他手上攥着一把鋼刀,背後背着一把刀,他堅定的認為,這就是有殺人犯所謂,時刻準備跟殺人犯決一死戰。胡軍自然也不怕,反正他以前是做陰宅生意的,而且就在樓下那個死屍墜落地點,也都無所畏懼,用胡軍常說的一句話,活人老子都不怕,還會怕死人?
只有雪莉,極為不情願,說道:“我想跟你一起去樓上。”
“跟我一起去你會更害怕的,你還是去一樓宿舍吧,那還能有人陪着你。”
“有人陪我?你別嚇唬我,咱們一共就四個人,你們仨都各有去處,誰能陪着我?”雪莉心驚膽戰的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