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炮灰就要有炮灰的樣子

狂風吹得此處的兵器嗡嗡作響，彷彿那把刀被葉天持着后，就成為了它們的王，將所有同族鎮壓。

這一次，虎嘯聲沒有那麼雄渾，場內的風，就已經足夠震撼。

葉天揮刀時，一頭無比凝實，黃褐色的猛虎從虛空中走了出來，昂頭挺胸，彷彿對在場的所有生靈都不屑一顧。

隨着葉天引導，它揮了揮爪子，在地上留下一條十餘丈的刀痕。

隨後轉身而去，自始至終都沒有正視自己的‘敵人’。

震撼，左辭是真的被震撼到了，看着那頭猛虎，他突然間就明白了很多東西。

能領悟其中一二，都能令他突飛猛進。

沒再多和葉天糾纏，得到了一些領悟后，便舉起刀，猛地劈砍起來。

他要證實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殺！”

根據葉天的動作，稍微調整，靈力的運轉模式也在改變，愈加符合自身。

不過相較於葉天來說，他的虎嘯刀就要稚嫩得多了。

別說法相，就連能夠席捲整個廣場的風都喚不出來。

刀芒也無法離體，只能劈開面前的靶子。

動作雖然陽剛，但完全沒有葉天那種王者的霸道氣場。

呼喝聲中雖有虎勢，可莽頭莽腦的，看着就沒有王者之姿，更像一頭蠻牛。

“殺！”

“殺！”

如果沒有葉天的驚艷表現，左辭的進步幅度也值得大為誇讚了。

堅持下去的話，最多半年就能法相初現，一年後，這凡階武技可以大成！

當然，入不了葉天的法眼。

他僅僅是學了一招，就有如此威勢，兩人的水平，可謂是天差地別。

收刀，看着左辭努力修鍊的模樣，葉天不忘初心，搖頭挑刺道：

“左兄，你學的是個啥啊？連姿勢不對，病虎刀都不至於如此吧？

刀身應該往前一寸，重心再往右後方半寸。”

“這就對了嘛，你看，這威力是不是比你剛才瞎砍要猛很多？”

“還有……”

葉天照着系統上給的經驗指導左辭，說話間，雖然帶點刺，不過是真的專業，沒有胡言亂語。

等到左辭揮出十餘刀，精疲力竭，不得不休整后。他也沒打算修鍊，而是盤坐下來，拿出靈果，開始享用。

一遍遍的看着系統面板，心中滿是疑惑：

‘我都挑釁這麼多次了，這傢伙真覺得我在指點他？沒有半點怨言的？’

系統上王猛對自己的敵意還在+1+1，但始終沒有收到來自左辭的敵意。

反到是善意和感激有了不少。

‘奇怪，我記得這傢伙雖然沉默寡言，但也有幾分火氣的啊。’

左辭大喘氣，盤坐着，掃了一眼過去，沒有停留在靈果上，很是羨慕的感嘆道：

“我終於知道葉兄為啥可以這麼逍遙了。

隨隨便便就能悟透一門凡階武技，這天賦，確實不是我這等凡人所能比擬。

葉兄的一切，都是應得的，也難怪內門師姐會看中你。”

喘着氣，不過說話到是還算利索，話語中充滿了對葉天的敬佩、追崇。

沒有和其他男弟子一樣，看到葉天就被嫉妒和怨氣繚繞。

左辭很感謝這傢伙，不管他是出於炫技的目的，還是單純的想嘲諷自己。

自己能進步得這麼快，離不開這傢伙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指導。

滿眼羨慕的看着葉天，繼續誇讚，爭取把他誇上天，讓他能再指點自己一二：

“葉兄真是太厲害了，一刀下去，彷彿能比得上我修鍊百刀！

我天賦平平，註定泯然於眾人，今後，是遠遠不及葉兄的了。

唉……

葉兄之後去和那些天才爭鋒論道，我只能去和一些庸才在後面追隨着，搶奪點殘羹剩飯了。”

左辭搖頭，彷彿被葉天打擊得有點難受。

抬頭看着天，勾起嘴角，不切實際的暢想着：

“要是我能和葉兄一樣，突然間得到了吃飯喝水都能提升修為的天賦。那該多好啊。

那樣的話，我也能成為一個天才，去更高、更遠的地方看看了……”

把目光從天上移開，左辭看着自己的手心，捏了捏拳頭，感受這股不屬於自己的巨力，繼續自顧自的喃喃道：

“不過我就算有了奇遇，也是肯定比不過葉兄的。

畢竟葉兄先天上就強了我一大截，能迅速且平穩的成長起來。

而我呢，即便是運氣逆天，得天神庇佑，也最多是拔苗助長，看着光鮮罷了。

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終究不是我的啊。”

這段話，左辭敢保證，完全沒有其他想法，是真的在說給自己聽。

畢竟這具有力的身軀，終究不屬於他。

此刻的光鮮，遲早會被褪去。

他回家后，別說虎嘯刀了，連拿根木棍敲打牆壁，自己的手都會被震得生疼。

唯有在這裏的見識，能帶走。

擁有了一段美好的回憶，一些新奇的知識，還有努力后得到的六分之一回報。

足夠了，他很容易滿足的。

這些已經是他當初未曾妄想過的東西了……

但是。

對於葉天來說，那話有些刺耳。

什麼叫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終究不屬於自己的？

還有，他左辭真的以為自己只要運氣爆棚，就能和自己比擬了？

‘我可是……’

葉天看左辭的眼神冰冷了下來。

咬下一口靈果，細細的咀嚼着。

看起來好像一條被撕開了巨龍偽裝的毒蛇。

從得到系統開始，他就時時刻刻告訴自己，讓自己相信，他就是一條巨龍。

他的舞台在九天之上，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天命之子！

可是現在，哪怕是無意間，拐彎抹角的，有人道出了自己依舊是一條毒蛇的事實。

這是自從得到系統以來，第一次感到迷惑。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生氣。

他一直告訴自己，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絕大部分人都認同這個說法，畢竟運氣這東西，確實能改變很多事的結局。

但左辭看似自嘲的一段話，卻讓葉天感到了不爽，如鯁在喉。

想大聲的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向誰反駁。

左辭嗎？還是自己？

葉天不想出現這種感受的！

左辭是誰啊？一個跟在廢物身後的廢物跟班而已！

一個廢物說的垃圾話，憑什麼讓自己在意？

可是……那些話，就在葉天腦海里沉浮，久久無法褪去。

他真的有資格去教導左辭嗎？

真的是他天賦超絕，一眼就悟透了虎嘯刀，然後劈出了那堪稱完美的刀痕嗎？

這些關於刀法的領悟，真的屬於他？

‘究竟是我擁有了系統，還是我被系統寄生了？’

思維發散，不可抑制的開始聯想這些東西。

被左辭一語道破后，他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擁有一切。

他所得到的東西，都不是通過自己努力獲得的。

自己好像是這個系統上的一根釘子，誤以為它的光亮，來源於自己。

‘不對，不對！

我是葉天，這一切，應該都是我自己的人生才對！

為什麼，為什麼我覺得，現在的我只剩一副皮囊？

我到底擁有什麼？自從得到系統后，我的人生，我的一切……’

【第一次警告，請炮灰不要做多餘的事，安安靜靜的完成任務就好。】

左辭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段文字。

他看着有些失態，開始在心裏排斥系統的葉天，暗道一聲：‘糟糕！’

這些所謂的天命之子，都是容器而已，有一部分突破了容器限制，讓系統變為他眾多手段的其中之一。

有一部分，被限制得死死的，永遠的依賴着系統，被系統寄生到最後。

左辭不知道那些大佬想培養出什麼類型的天命之子，他沒那個資格知曉，也沒有知曉的必要。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自己都不該影響到這些傢伙。

他還想賺錢呢！

他來做任務，最主要的，還是賺錢啊！

這不是一鎚子的買賣，之後他還想靠做任務治病呢！

‘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怎麼平復這傢伙的狀態？’

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被自己搞沒了，他有些焦急。

‘對了！’

突然想到什麼，左辭語氣有些僵硬，但還是強行平復下來，繼續對葉天誇讚道：

“葉兄天縱奇才，真是天命之子，集天地氣運於一身！

輕輕鬆鬆的就能得到我所不敢想的一切。”

見葉天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那雙眼睛，是在看救命稻草嗎？

不管那麼多，左辭深吸一口氣，又抱拳，朗聲道：

“今日多謝葉兄指點，若不是葉兄，在下可能還連練刀的姿勢都無法糾正。

不過葉兄，我有一言不吐不快。”

葉天有點恍惚，他順着左辭的話，問道：

“什麼話？”

左辭有點拘謹，底氣不足的小聲道：

“葉兄，可能我這個比喻不怎麼好，你別多想哈。

我是覺得吧，葉兄的天賦太高，隨便練練就能到達我等無法企及的高度。

可是，額……”把身旁的剛刀拿了起來：

“可是吧，這天賦呢。我認為，只是我認為哈。

天賦只能算作工具，和刀一樣，使用的次數越多，也就越鋒利。

我見葉兄終日散漫，恐怕會辜負了這上天給的莫大機緣。

就像我，要是幾日不練刀，都會覺得是刀在拖着我劈砍了。

但只要拼盡全力的修鍊，把刀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如臂指揮，那就不會由他區區一把刀做主！”

見葉天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一些，眼神有些改變，左辭也是鬆了一口氣，繼續引導道：

“可是只使用這把刀呢？如果將來有一天，這把刀不堪重負，斷了，豈不是就什麼都沒了？

葉兄，我雖然修為低淺，但也有所見聞。

昔日，六妄山上出了一個先天聖體，肉身天下無雙，無人能在肉身一道上與之匹敵。

可是太過於依賴肉體，最後被人設計伏殺，粉碎了神魂，那一身血肉被各大仙門瓜分，用來煉丹、煉器。

葉兄，我知道，我不夠資格說教什麼，這些東西，你應該都比我懂。

可是，葉兄教我虎嘯刀，我無以為報，也就只有拿這些話出來隨便說說了，還請葉兄不要怪罪。”

葉天聽后，眼睛逐漸平靜，也變得閃亮起來，彷彿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平衡點，聲音稍有沙啞：

“左兄，你說，要是我有幸，得到了一把天下無雙的寶刀。

於是想着，今後就只用此寶刀斬敵，是不是眼界太狹隘了啊？”

左辭想了想，點頭道：

“確實，畢竟葉兄是天下少有的奇才。

那把寶刀，也只能帶來一時的強大而已。

可是在今後的日子裏，葉兄若能善加利用此刀，必能打磨出更多，更強的兵刃！

待修為大成后，再回過頭看那寶刀，可能，都入不了葉兄法眼了。”

左辭看見把這個傻乎乎的傢伙引導回來，不再糾結了。心裏頓時放鬆好多：

“比起把人生賭在一把機緣巧合中得到寶刀上面，自然是讓那刀融入自己的人生，為自己披荊斬棘，更要瀟洒得多。”

“不要完全依賴那把寶刀，要善利用它，然後打磨出屬於自己的，更強的兵刃……”

葉天恍然大悟，突然間，想通了什麼。

看左辭的眼神，滿是感激，這一番話，居然讓他斬滅了剛剛滋生的心魔！

這時候，左辭不可置信的看着識海內又出現的文字：

【第二次警告，都說了，不要做多餘的事，乖乖的去完成任務不好嗎？】

左辭在識海內急忙解釋道：

‘不是，大人，這次我把葉天引導回正途了啊！

應該取消第一次警告的，怎麼又警告了？’

【你引導了個屁！還有，知道啥叫炮灰嗎？

低調，你連名字都不應該被別人記住的，不懂啊？

葉天作為這個世界的主角，一旦讓他記住了你，你就從低階小炮灰變成大炮灰了！

給自己加戲幹嘛？不想回家了？】

左辭突然明白了什麼，有點慌，他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加戲的。

老老實實的被打成落湯雞，然後拿錢走人。

現在入了主角的眼，好像還成了人家的人生導師，豈不是更麻煩？

要是主角腦抽了，覺得他左辭簡直是人生知己！還打算和自己拜把子！當兄弟！

怎麼辦？

任務不做了？

錢不賺了？

以後就陪葉天在這個雙月門修鍊？

誒……想想還不錯。

那文字又重新出現，字體加粗了不少：

【就今天，我安排一下，你給我到其他宗門學習去。

然後，只要葉天過去看望你之類的，那個任務出現了，不管你在幹啥，都必須接！

我想個辦法，安排點事情，儘早把你弄死，以絕後患。】

左辭瑟瑟發抖，哭笑不得。

自己好像闖禍了，到時候，會有一個固定任務。

跑不掉，被栓住了。

賺外快變成了干長工。

‘對了！’想起了個啥，左辭在識海里支支吾吾道：

‘以後葉天要是來看望我這個人生導師，不對，點頭之交的朋友。

那個，那個任務，也……給錢的吧？’

……

對方沉默了幾秒，最後出現的字，都變得墨水不足，有氣無力：

【唉……木已成舟，生氣也沒用。

我看你挺努力的，在炮灰中，有成為精英炮灰的潛質。

多努力一點，儘早提升修為，以後多有點用，我也就懶得和你計較了。

畢竟我管轄的世界，還缺不少高階的炮灰去撐場子。】

一天之內，得到了大佬的任何，又保下了這個事少錢多的工作，還尋到了修復經絡的希望。

左辭別提有多高興了，急忙道：

‘多謝大人看重！多謝大人抬舉！”

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個，敢問大人名諱，我回去后一定給您立牌位，天天供着。

香火不斷，日夜供奉。’

……

【風吾仙尊。】

更新時間：12:00/18:00/20:00

7/2修改（改了八百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