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枯木
主治醫生看見自己的話根本不起絲毫用處，就打電話給他的父母，但是得到了他們的允許。主治醫生看着蘇澈，臉上充滿了痛苦：“Su，youareundoubtedlycommittingsuicidebydoingso.（蘇，你這麼做無疑是在自殺。）”
蘇澈輕輕嘆了口氣，問道：“Ifyouwereme，youdefinitelydon'twanttoworryyourwifewhoispregnantformorethansixmonths.（如果你是我，也絕對不想讓懷孕六個多月的妻子擔心吧！）”
“OK，you'reright.（好吧！你是對的。）”
他看着這個年輕的男孩，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的不舍。
喬冠東剛剛下了飛機，蘇澈就提出了見一面的請求，地點還是那座玻璃橋。
“你幫我照顧好她，這是你唯一一次機會，告訴她我拋棄她了。明天我會飛往美國。”
“到底發生了什麼？”喬冠東看着蘇澈，表情里全然都是不可思議地神色。在他的認知里，蘇澈不是一個忘情負義的人。
蘇澈看着天空，指了指說道：“你做什麼，我以後在天上看着你。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你以為這樣楚楚就會開心嗎？”
蘇澈停下腳步，靜靜地說道：“至少她不會因此而痛苦。聽人事，知天命。”
“你想說什麼？”
蘇澈看着他，說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我希望你可以幫我，現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我患了很嚴重的病，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甚至是肚子裏的孩子。郭城跟我說過，你知道了，我不想瞞你，但是我害怕有人把這個真相說出去。”
喬冠東的淚水唰唰地流下了，說道：“我可以去看你嗎？”
蘇澈點點頭，說道：“但是你不能說出去。這件事情，我連我的家人都沒有告訴，可能結果會更糟，你明白嗎？”
喬冠東深深地吸了口氣：“我陪你一起走。”
他早已經發現蘇澈有些不對勁了，可知道這個消息后，他還是大吃了一驚。沒想到瞞了半年，最終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很快，喬冠東以蘇澈聯繫了外媒為由去洽談，蘇澈也回了家一趟，兩個人一起入住了這家私人醫院。
看到蘇澈突然變得憔悴不堪，蘇澈輕輕一笑：“很意外是不是？”
現在喬冠東的心裏何止是意外，簡直是心如刀割。
蘇澈靠着枕頭坐在病床上，臉色白得有些嚇人，可敏銳的目光卻是停留在高處的吊瓶上，說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我需要跟你做一個交代。”
喬冠東已經了解過蘇澈的身體狀況，如同一段從大樹上脫離的樹枝。能夠撐這麼久，完全是因為他很積極地配合治理。否則的話，……
“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知道，你很喜歡楚楚，就像是你知道我喜歡楚楚一樣。可這個結果，卻是我從未想到的。所以我很後悔，應該把這個機會留給你的。你知道嗎？這個局，從一開始，沒有我任何事，佈局的人是郭城。我們只是他手下的角色一般，幫助我解脫。那天晚上，他說，這個結局就像是《龍鳳斗》的結局，雖然沒有那個故事的絢麗，卻是最平淡的結局。”
喬冠東是看過《龍鳳斗》這個電影的，如果把人物分別對應，異曲同工。他沒想到郭城居然會做這麼一個局，可想而知他對於人世間的世態炎涼看得到底有多麼透徹。
“我沒什麼好送你的，除了我手下的房子和車，其他的都已經分別交代下去了。對於楚楚，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在一起，但是交給你，我最放心。”
喬冠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對於自己呢？死在這裏？”
蘇澈搖搖頭看着外面的醫生護士說道：“等過些日子，楚楚在醫院預產，我就會回國。”
喬冠東一想，也就明白了。說道：“什麼時候？”
“還有一個多月。”
“那我在這裏陪你，到時候一起回去。”
“好。”
國內突然降雪，猝不及防。蘇澈回來的時候是坐着輪椅出來的，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極致了。車直接開到了醫院，他的病房在七樓，楚楚的產婦病房在九樓，卻是正對的那一間。
所有人都不知道蘇澈回來了，除了郭城和喬冠東，以及那位院長，這是蘇澈要求的。
蘇澈的精神狀態接近於崩潰，一天二十四小時中，有十五個小時他都是睡着的，情況很不好。對此，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這種事情也確實沒有辦法，誰都幫不了他。
站在窗前，蘇澈很是平靜，有護士進來道：“量血壓了。”
蘇澈點點頭，伸出手去，測得過程中，蘇澈的手機響了。
“我能不能接電話？”
“接吧！”
護士取過來，蘇澈接通，喬冠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楚楚大出血，孩子早產了。我正在往過趕。”
蘇澈愣了一下，直接拆了套在胳膊上的帶子往樓上的手術室趕。
“爸、媽。”
看到蘇澈，所有人都很吃驚，尤其是看到他穿着醫院的病號服。
“你這是……”
“我已經回來了。”
他們是知道的，院長走過來說道：“醫院沒有這麼多存血……”
蘇澈說道：“我是O型血。”
“你的身體不屬於獻血類型。”
“只有O型血可以為O型血輸血，我的病好不了了，但是還是可以救她的。”
“蘇澈。”蘇子琪很心疼自己的弟弟，她不願意在最後的節骨眼上還要承受一次痛苦。
“姐，你別擔心我，這是我的責任，難道你想讓我成為像姐夫一樣的人嗎？”
醫生很快就抱着孩子在窗口上看了看，蘇澈就走進產房看着楚楚說道：“我回來了，你要好好的。”
“蘇澈。”
“我的身體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所以我身上才有這樣的衣服。這件事情是我不對，但是你要好好聽話，我們的孩子沒有了爸爸，可不能再沒有媽媽。”
看着醫生從蘇澈的身體裏抽血，楚楚搖頭哭着喊着：“不要……不要！”
蘇澈躺在那裏，看着天上的燈，在眼中逐漸朦朧起來，而旁邊的楚楚哭得是撕心裂肺。
“產婦的求生意願很低，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那蘇澈呢？”
“他是你們什麼人？”
蘇母說：“他是我兒子。”
醫生搖搖頭說道：“在五分鐘之前，他已經過世了……”
蘇母眼前一黑，喬冠東趕緊扶住她，緊接着，蘇母就是嚎啕大哭。
手術室里，楚楚握着蘇澈的手，側身看着他，臉色卻很蒼白。看着他，楚楚微微笑着：
我就來陪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