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翟全的謀划(上)
之後的事情很簡單,翟小妹說明實情,翟全則是救出了妹妹,本來打算帶着她先躲起來,再說報仇之事。
只是翟全並不知道,泄玉谷對於翟小妹的追蹤從來沒有停止過,實際上一直都在暗中監視着他的動向,這一次他突然離開,對方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兩人剛一離開那處囚籠,沒多久就遇到了趕來的泄玉谷弟子。
接下來,自然是一場惡鬥,翟小妹香消玉殞,翟全則是僥倖逃生,但卻受了重傷,損傷了根基,自此之後大道斷絕,更不可能再談什麼報仇了。
絕望之下,翟全不顧一切返回奇木鎮,想要冒險一搏,與人面獸心的翟父同歸於盡。
只不過這一次,他在翟家莊外一連潛伏數日,都沒有等到翟父返回,直到半月後,翟父才露面。
原來他和藥店老闆不歡而散之後,本是打算直接返回奇木鎮。
結果因為心情不好,在半路上出手擊斃了一頭裂岩獸,沒想到被追蹤這頭裂岩獸的人撞個正着,意外之下暴露了自己魔修的身份。
偏偏那人不僅實力極強,而且極端痛恨魔修,發現他是魔修之後,就像是聞到腥味的獵犬一樣,一路緊追不捨,翟父惟恐泄露自己秘密,也不敢返回奇木鎮求援,只得一路引着那人往相反的方向走,遠離巨木城的地界,深入群山之中。
這一拖就拖了數十日,之間兩人幾次纏鬥,最終還是翟父技高一籌,拚死將那人斬殺,這才算是逃過一劫。
只不過那人也頗有手段,臨死一搏,也讓翟父受傷不輕,只能原地閉關療傷。
結果這一通折騰,讓他遲了大半個月才返回奇木鎮,既不知道翟小妹已死,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然被翟全知曉。
而翟全本就是個心思縝密之人,這半月的時間,足夠他從一頭瘋狂想要同歸於盡的噴火龍狀態中恢復過來。
冷靜下來之後,翟全心中的復仇之火更加旺盛,但這幾年親密無間的相處,也讓他知道翟父的實力絕對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平庸,以他如今根基受損的狀態,即便是想要同歸於盡,也根本是個笑話。
所以翟全改變了策略,決定徐徐圖之,真正為慘死的小妹復仇,而且到了此時,即便手中沒有證據,但翟全也知道,只怕當初父母之死,也是翟父一手策劃的陰謀。所以他不僅要報仇,更要讓翟父跟他一樣家破人亡。
而想要達成這一目的,翟全首先要做的,就是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因為要不了多久,翟父就會發現翟小妹失蹤的事實,那麼無論有沒有證據,他都會第一時間懷疑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必須讓自己的行為毫無破綻,他才能夠活下去,繼續潛伏在翟父身邊,圖謀自己的復仇大計。
好在方法都是現成的,他如今身受重傷,根本不用多做什麼,就這麼直接站在翟父面前,就能看得出這是出自於泄玉谷的手筆,自然就會轉移翟父的視線。
於是某天清晨,翟全就躺在了奇木鎮的街頭,整個人形容凄慘,昏迷不醒,被鎮上的居民發現,送回了翟家莊。
而翟父這一次遭遇無妄之災,受傷也不輕,返回之後,也整日療傷閉關不出,聽到下人回報翟全重傷而回,這才知道翟全竟然多日未歸,於是匆匆趕來查看。
對於翟全,他的死活翟父其實並不在意,之所以一直留着他的小命,一則是為了維護自家的臉面,畢竟翟家衰敗之後,之所以能夠一直被公認為奇木鎮之主,一是因為祖上的餘蔭庇佑,二就是翟家善人的名號,還有就是他有着自己的小算計,翟全畢竟曾經是金虹宗長老的親傳弟子,其他的不說,單是他資質和修為,對於魔修來說,就是一劑最好的大補之葯。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修為越高,對於自己越有利,所以翟父是有意留着他,當作自己突破境界時的靈藥,所以翟全可以死且必須死,但什麼時候死,怎麼個死法,則是要由他說了算,否則之前他的那些苦心安排,就都要付諸東流了。
崔父急匆匆地趕到翟全的房間,結果一看到翟全的傷勢,頓時臉色大變,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當即大喝招來手下,讓他們趕快去請藥店老闆。
在翟家的一眾下人,包括翟啟明翟苗兄妹看來,翟父之所以如此激動,是因為愛子心切,雖然翟全並不是他的親子,但翟父對於翟全的看重,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即使是翟啟明和翟苗這兩個正牌的翟家少主子,都是這麼認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猜到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奇木鎮本就不大,藥店老闆很快就趕到翟家莊,跟着僕人一路長驅直入,來到了翟全的房間外,在看到站在迴廊下,神色焦急的翟啟明兄妹之後,藥店老闆不由得顯出些許驚訝之色。
作為唯一的知情者,藥店老闆當然知道翟父留下翟全的目的,只不過翟父向來謹慎,而且對於維護自己“翟大善人”的人設,更是樂此不疲。
像是這種情況,正是他表演的好時機,讓翟家上下包括這一對子女都看看翟家家主,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樣的一個好人,而不是將所有人都趕出門外,連一對兒女都不允許進入。
這種做法,完全不符全翟父以往的行事風格,豈不是咄咄怪事。
“岳伯伯。”看到藥店老闆出現,年幼的翟苗立刻跳起來,直接越過圍欄,三步並做兩步地跳過來,一邊道:“全哥受了好重的傷,我不要他死,你一定要救他呀。”
“苗苗。”翟啟明也跟了上來,一邊不贊同地看了小妹一眼,一邊對着藥店老闆躬身一禮。
“岳伯伯快進去吧,全弟傷得不輕,爹似乎很是着急,把我們都趕出來了,說除了您,誰也不許進去。”
“放心吧,岳伯伯的醫術你們還信不過嗎,保證讓小全安然無恙。”藥店老闆點頭,又伸手拍了拍一臉擔憂的翟苗,邁步走進房間。
房間內的情況,自然不是像翟家兄妹以為的那樣,翟父正為翟全的傷勢憂心忡忡,而是面色難掩凝重地坐在桌邊,至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翟全,依舊保持着被人發現時的狀態,不僅身上的傷無人處理,甚至有些早已停止留血的地方,也因為翟父之前檢查,而再度崩裂流血,將整張床浸染得斑斑點點,他也是視而不見。
“這是怎麼了,你至少也得幫他處理一下,總不是打算在這個時候就下手吧。”藥店老闆快速的一眼掃過,便將屋內的情況盡收眼底,回手關上房門,臉上嚴肅的神色也隨之變得輕鬆,一邊往床邊走,一邊調侃似地道。
“你先看看他的傷勢。”翟父根本無盡理會他的調侃,一邊擺手道,一邊站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面的情況,似是不怎麼放心,又抬手打出一道法訣,布下一道隔絕內外的屏障陣法。
“你這是幹什麼?”感覺到空氣中有此微的靈氣波動,藥店老闆不怎麼在意地問了一句。
他倒是不擔心翟父會對自己出手,這裏雖然是翟家,但這裏也是奇木鎮,換句話說,這裏還在巨木城中那棵神木的輻射範圍內,除非翟父突然得了失心瘋,想要自尋死路,否則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在這裏對自己動手。
同樣的,即使他真有什麼特別的心想,也絕對不會在這裏,做出什麼對翟父不利的事情。
這也是兩人的同盟之所以牢固的根本原因,至少在這奇木鎮上,他們永遠都會緊密合作,一致對外,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大家都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過藥店老闆的輕鬆並沒有持續得太久,在他走近床邊,看清翟全的傷勢之時,頓時臉色微變,神色也瞬間變得跟翟父同樣凝重起來。
“這是……”藥店老闆微微皺眉,立刻俯身開始查看翟全的傷勢。
跟之前的翟父一樣,在快速查看過表面的傷勢之後,藥店老闆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撕開翟全胸前一道已然收斂的傷口,不顧瞬間流淌而下的鮮血,將手指伸入其中翻攪,還揭開皮肉細看。
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昏迷不醒的翟全因為痛楚而皺起的眉頭,和發出的虛弱呻吟。
“這,是泄玉谷的手段。”
藥店老闆查看完畢,一邊冷靜地抽出手帕,擦拭手上的鮮血,一邊皺眉看向臉色陰沉的翟父。
“果然沒錯。”翟父自然也是看出了問題,只不過他對於泄玉谷的手法並不太清楚,所以才會立刻派人將藥店老闆找來求證。
這幾年間,他們一直在小心隱藏着翟小妹的下落,當然也知道泄玉谷一直沒有放棄追蹤翟小妹,畢竟好的爐鼎容易找到,但合適的爐鼎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甚至於翟全這幾年都是極少外出,即使偶爾離開,也絕對不會離開巨木城的範圍。
只不過由於翟父的刻意隱瞞,翟全完全被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翟小妹還活着,也不知道泄玉谷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而且重點的懷疑對象,就是他。
所以才會在他帶着翟小妹離開那處囚籠之後,立刻就遭遇到泄玉谷暗堂的襲擊。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發現了?”相比於翟全的生死,顯然兩人最在意的,還是他受傷的原因,為什麼沉寂多年之後,泄玉谷偏偏會在這個時候,對翟全出手。
“不可能的,那裏的隱蔽性你也知道,絕對不可能被發現的。”
翟父微微搖頭,因為收留了翟全,泄玉谷肯定不會放過對他這個家主的探查,他也一直極為小心,這麼多年都沒有看出破綻,沒道理會突然出問題。
“這話也有理。如果真是有問題,這小子即使沒死,也應該不敢再回到鎮上來。”藥店老闆點頭道。
如果泄玉谷的人,真的找上了翟全,那他應該已經知道了翟小妹還活着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會想辦法求證,想到這裏,藥店老闆轉頭看向翟父。
“祖地那邊……”
“我昨天才去過,一切正常。”像是知道藥店老闆想問什麼,翟父直接道。
當初翟全是親眼看着翟小妹葬入翟家祖的地,如果真的懷疑什麼,他返回奇木鎮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挖墳,確定真假。
“這麼猜也不是辦法,還是弄醒親自問問好了。”藥店老闆搖頭,即使是翟家祖地無事,這也不能證明翟全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他的傷勢確實挺重,能夠從泄玉谷的手中逃脫,又撐到趕回奇木鎮,已屬僥倖中的僥倖。
誰也不知道,他拚命也要回來,是為救援,還是想要求證此事。
與其他們兩人在這裏胡亂猜測,倒不如直接當面問清楚來得快道,只不過如果事情真的暴露,那就只能除掉他了。
“放心,我不會因小失大。”翟父像是猜到了藥店老闆的意思,毫不猶豫地道。
翟全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提升修為的一個物件,能夠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當然最好,不能的話,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替代。
與其留下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隱患,不如現在就殺掉他,及時止損。
畢竟距離他突破還有極長的時間,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再去尋找新的目標。
“果然夠狠。”
藥店老闆微微一笑。
他雖然早就知道翟父留下翟全的目的,只不過畢竟也是養在身邊多年了,即使是養條狗也多少有點感情了,更何況是一個人。
憑心而論,藥店老闆自認自己做到不如此乾脆,說殺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他也不再多說,伸手右掌,食指之上隱約有靈光環繞,很快化為一道墨綠色的尖刺,直接刺入翟全的胸口。
尖刺沒入體內,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翟全,頓時渾身抽搐,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呻吟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全兒,你覺得怎麼樣?”就在藥店老闆動手的時候,翟父緩步走到了床邊,而在翟全眼開眼睛的瞬間,他已然調整好表情,速度之快堪比變臉神技,語氣神態都是無比誠摯,活脫脫一副憂心愛重的慈父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