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阿葵走了
看着老嬤嬤被拖走,眾人皆是沉默不語。
這位算是將軍府里的老人了,下場是如此不堪,那麼和她一起犯下大錯的她們,又會是什麼下場呢?
“全部杖責十棍,以此懲戒。”木落塵的聲音輕飄飄地從頭上傳來,似乎是漫不經心。可任誰也聽得出來,她這完全是在為阿葵正名。
十棍不足以要人命,但也能夠血肉模糊。
所有人都默默應了一聲,隨後排着隊魚貫而出,半分不敢停留。他們心裏都已經做好接受痛苦的準備。可直到當臀部的布料連着皮一起被撕下的時候,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慘叫,是真正的烙印在心裏,一輩子都擦不去。
木落塵坐在一旁的樹蔭下,眯着眼睛看,那些人叫的凄慘,可是她心裏卻絲毫沒有波瀾。
想着自己上輩子也受過不少這樣的打,打到最後已經沒有了知覺,只是耳朵里聽到肉和木棍撞擊的聲音,也依然覺得痛徹心扉。再到最後嗓子已經嘶啞的說不出話來,更不要說是哀嚎。
一個皇后居然也和下人一般挨打,真是悲哀。
這一輩子,她絕對不要再次進入皇宮大院做個可憐巴巴的女人,絕對不要再次被捲入一場等級森嚴的婚姻。
當女人,真是太不公平。
老管家是唯一沒有收到責罰的,他跪在那裏並不是想趕走阿葵,而且年紀實在是太大,即便是木落塵想要懲治惡仆,也不可能拿這樣一位老人家開刀。
也好在母親平日裏的教導嚴格,這些僕人就算是想鬧出些什麼么蛾子,也總是會被及時制止並加以懲戒。這些留在府中的人雖然這次犯了傻,但也不至於被完全丟出去。木落塵再次口頭告誡,看着他們瑟瑟發抖,心裏知道已經差不多了,便收手離去。
一路上,忍不住開口問身邊的跟着老管家:“阿葵呢?”
老管家搖了搖頭,嘆息一口:“哎,給王婆趕出去了。那小姑娘太實誠,老夫都說了,等着主子給她做主。可是小姑娘一聽是您被罵了,立刻就收拾包裹走人,硬是一會兒都不願意多留。”
阿葵能聽說自己因為她的事情被世人指罵,那肯定也是這位王婆啰嗦的。看來自己這次還真沒做錯,這種先斬後奏的惡婆,真不適合留在紀律森嚴的將軍府。
這一次杖責棍,她可能都熬不過去,更不要說是下次犯錯責罰加倍,那絕對可以要了她的老命。
木落塵隨着裙擺就朝大門走去,老管家在一旁跟着,步子極快,說話有些喘了起來:“阿葵早就已經走了,這,這一時半會的,早就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主子,您,您要去哪裏找啊?”
木落塵停了步子,回頭望了一眼老管家,語氣是斬釘截鐵的堅決:“讓木家兵去找。”
“不行,不去。”曹斌第一次為違抗木落塵的命令。
他瞪着一雙牛眼,看着面前的嬌小人兒,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也不像個僕人模樣,居然還大大咧咧的罵道:“你在想什麼呢?阿葵不過是個丫鬟,你讓這麼大一批軍隊在京城的街道里四處走動,是覺得名聲敗壞得不夠徹底嗎?”
木落塵一時心急,哪裏想得到這麼多。雙手撐在木桌上,眼神凌厲的看着面前的曹斌:“去不去。”
這也怪不得木落塵心急,畢竟在那些小報上,可是在最顯眼的地方刊登了阿葵的樣貌。那些京城裏的畫師也不知道是沒有飯吃,還是真的太閑,居然也會接這種小報的畫像。
阿葵一雙眼睛被畫的靈動,其他的樣貌大概像個七八分,走到街上定然會被那些閑的要命的老百姓發現。
曹斌也搖了搖頭,一臉堅決,不怕死的和木落塵對看。
他不是不喜歡阿葵那個姑娘,只是將軍把自己安排在京城附近的職責里根本沒有認木落塵為主子這一條,他現在所有的行動都可以依靠自己的意願來,而且他最先保住的,當然是將軍府的名聲。
找阿葵這種事情隨便去找些打手就夠了,將軍府的大小姐現在名聲本就因為牽扯到千姬閣下降不少。如果再為了千姬閣的美人動用將軍府的私兵,且不說讓大家知道將軍府里養了私兵會怎麼樣,就單單這聲勢浩大的行為,肯定又會遭人詬病。
別說現在小主子還不能讓自己真正的認同,就算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長公主,他也絕對不會去。
除非,是將軍的命令。
曹斌態度堅決,讓木落塵沒有辦法,她平日裏被尊稱一聲小主子,可沒有想到真正要用上這兄弟二人的時候,居然還得商量着來。
曹居在一邊看着兩人爭吵,不敢搭話。一個是自己的親大哥,一個是自己的小主子,總感覺幫着哪邊都不好。
就在氣氛僵持的時刻,獨自一人走在外頭的阿葵正招受着暴風雨般的辱罵。
“瞧瞧這就是那個狐媚子,居然能把將軍府的大小姐都給迷了眼睛。咱們還是少看,別也被狐媚子勾走了。”
“這女人長得還不錯,也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銀子。”
“小娘子這麼好看,去將軍府里做什麼呀?直接去京城裏最大的勾欄做個頭牌,豈不是美死。”
污言穢語,冷嘲熱諷,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在茫然大海的小小扁舟,此時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她迷茫的看着所有圍觀自己的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為自己辯駁的話。
大家說的好像也沒錯,自己的確是從勾欄里出來的女子,身份不乾不淨的不說,還和將軍府的大小姐扯上了關係。是自己連累了主子的名聲,是自己的錯,也許一開始她就不應該撞上這位心善的小姐,也許待在千姬閣里一輩子,才是她應該有的結局。
可是小姐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
自己的命運和人生,怎能因別人的三言兩語動搖?
“我不是。”小小的聲音從低着頭的少女嘴中流露。
她雖然膽怯,卻帶着一股絕不後退的力。
慢慢抬頭,慢慢將那一雙眼中的風華展露在眾人面前,輕啟薄唇,她說:“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