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見面

因還沒過十五，溫妍覺得貿然登門太過唐突，又不想遇到林懷瑾，便讓人去林王府送帖子，邀林夫人到錦繡樓一敘。

林夫人接了帖子，爽快的應了，讓人回話說一定按時到。

剛巧花慢也在，林夫人看她一直鬱鬱寡歡，有心想帶她出門散散心，道：“秋家大小姐月白，你也是認得的，她邀我去錦繡樓，你陪我一起可好？”

花慢猶豫了下，林夫人拉着他的手道：“當年我和月白的娘交好，所以才定了娃娃親，可強扭的瓜不甜，懷瑾執意要娶你，月白也是個洒脫的孩子，現在她與景王有意，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可以擔保，她與懷瑾之間並無其他……”

“母親。”花慢搖頭打斷她的話，“我沒有懷疑這些，只是秋小姐邀你，我去會不會太唐突了。”

聽她是擔心這個，林夫人搖頭，道：“月白不會在意這個，不然也不會和我聊的來，咱們一起去還有個伴。”

花慢這才點頭應了，林夫人幫她理了理髮髻，道：“明日卯時，孩子，你還在新婚，穿的鮮亮些。”

“是，我聽母親的。”花慢點頭。

林夫人看她面有倦色，道：“回房去歇着吧，我這兒沒什麼事。”

花慢回到院子，林懷瑾自然是不在，她知道他肯定是在書房，明明是新婚燕爾，不應該是如膠似漆的嗎，他，為什麼這麼冷淡了呢？

那日從宮中回府，他一聽太后賜下王妃鳳冠金印，臉色就不好。

花慢是有些委屈的，明明是他說喜歡自己，明明是他先佔了她的身子，為什麼一過門人就變了？

次日，溫妍將帶給林夫人的燕窩裝在用心準備的，任何時代都是講究包裝的，這油紙隨意包和用精美的盒子裝，同樣的東西看着也不一樣了。

見林夫人帶着花慢來赴約，溫妍臉上一點驚訝都沒有，畢竟現在花慢是林夫人的兒媳，同進同出再正常不過了。

寒暄過後，溫妍拿出燕窩，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請夫人笑納。”

“難為你還惦記着我。”林夫人也沒和她客氣，看着她促狹的笑，“是不是景王殿下給的？”

溫妍只一笑。

林夫人道：“現在誰不知道你是景王心尖上的人，你又對社稷有功，那些拿命格說事的都閉嘴了，孩子，你要苦盡甘來了。”

她們二人說著話，溫妍看了看花慢，看她坐在那裏，彷彿在看樓下說書的女先兒，又像在神遊太虛，不知出神在想些什麼。

“林王妃？”溫妍叫了叫她，“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林夫人也道：“慢兒？可是身體不適？”

花慢這才去大夢初醒般，愣了一下道：“剛聽書聽入迷了，母親有什麼吩咐？”

“這孩子。”林夫人遞了塊點心給她，笑道：“嘗嘗這桂花馬蹄糕。”

“謝母親。”花慢不再出神，小口小口的咬着點心。

溫妍看的出，花慢是有心事的，但礙於兩人的關係，只能佯裝不知。

聊着聊着，又說到太后刁難溫妍的事。

“你不必往心裏去。”林夫人道：“這位張太后算得上是皇宮第一糊塗人，出身世家受盡萬千寵愛，但娘家如今卻沒幾個得用的，闖禍惹事倒是排在前頭。”

溫妍點頭，道：“我聽景王說過，他處置過張太后的兄弟。”

“所以前兒她才針對你。”林夫人嘆道：“當年先帝在時，她並不算太得寵，只是中宮皇后薨后，先帝沒有立后，她就是後宮位分最高的，又撫育了唯一的皇子……”

“撫育？難道當今陛下不是太后所出？”溫妍問。

林夫人搖頭，道：“這也不是秘密，陛下生母是低階妃嬪，沒資格撫育皇嗣。接着她壓低聲音道：“要說誰最不想皇帝親政，那非這位太后莫屬，皇帝的親娘唐貴人，就是死於太后之手。”

這宮廷秘辛還真是血淋淋，太驚悚了吧。

看着溫妍難以置信的表情，林夫人道：“如今陛下年幼，但等他長成保不齊哪天就知道了，縱使因着撫育之恩不和太后撕破臉，只怕也會起了嫌隙。”

溫妍明白了，怪不得太后親近世家，一是出身的原因，二是她必須要有強有力的後盾，日後也好有個保障。

三人閑談着，在錦繡樓用了午飯，到樓下剛要分開時，林懷瑾來接林夫人和花慢了。

雖然溫妍是極不願意和林懷瑾有接觸，但當著人家老媽和老婆，怎麼也要給幾分薄面才是。

“林王殿下安好。”溫妍畢恭畢敬，屈膝行禮，有禮而又疏離。

林懷瑾一笑，道：“都是熟人，你又何必這麼客氣。”

溫妍不着痕迹的道：“禮不可廢。”

林夫人也說她太客氣了，溫妍只笑而不答，向他們一家告辭，上了馬車。

等林夫人和花慢也上了車，林懷瑾還站在遠處，林夫人心中有氣，看花慢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抬高聲音說：“懷瑾，回家了，我今天吃過桂花馬蹄糕，不用再買了。”

“來了。”林懷瑾馬上警醒，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抬步上了馬車，一路上和婆媳二人閑聊。林夫人看花慢臉色如常，才略微放下心來。

回到王府，花慢去更衣，林夫人留下林懷瑾。

“我不管你當初抱的什麼目的，如今你已經娶了慢兒，她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滿心滿眼都是你，你再看你，從她進門就冷着她遠着她，你忘了你是如何算計她的？”林夫人一拍桌子，怒道：“她已經是你的妻子，我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你都必須好好對待她，就算是瞞，你也要給我瞞一輩子！”

林懷瑾低頭聽訓，他知道自己對不起花慢，可一聽說她們一起在錦繡樓，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想着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娶花慢進門后，不知怎的，他突然就後悔了，就像母親所說，為了權利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過一生，太悲太苦。

母親的話也點醒了他，婚事是自己求來的，花慢她是無辜的，她又做錯了什麼？

以往總是明亮快樂的眼睛，不過短短的時日就有了陰霾。

終究是自己對不住她！

他會寵着她，會對她好，只是可能永遠不會愛上她，只能從別處補償了。

回內院時，順手從院中折了一隻開的正好的臘梅，制止了丫鬟們的通傳，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將臘梅伸到背對門坐着發獃的花慢面前。

花慢一驚，接着一喜。

“王爺沒陪母親說說話？”花慢珍重的接過臘梅，選了個花瓶插進去，看的出來，她是很喜歡的。

林懷瑾看她的樣子越發覺得內疚，道：“今日無事，自成親還沒有好好的陪過你，你可會怨我？”

他只要稍微溫柔耐心些，花慢就很滿足，她又像婚前那個嬌羞的小女孩，紅着臉，說：“王爺政務繁忙，我不怨。”

林懷瑾和她攜手坐下，道：“以後只要得空，我都會陪你，你有什麼心事也可和我或母親說，母親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花慢點點頭，靠在他的肩上，喃喃的說：“只要王爺心裏有我，我就不怕也不怨，能陪在王爺身邊，我就很知足了。”

她看不到的地方，林懷瑾表情木然，他默默的說著花慢，終是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