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八卦

隔行如隔山，認真學習了一天後，溫妍挫敗的承認，她在女紅這方面，真的沒有一點天賦。

刺繡針法繁雜不說，就是最簡單的分線也難住了溫妍。

本來就極細的絲線，還要分成六股八股。

費了半天的勁分了兩根，就手指頭肚兒抽筋。

但是已經答應了景湛，還能怎麼辦，硬着頭皮上吧，綉不好還綉不差嘛，只要大概有個樣子，也就對付過去了。

梅染幫着溫妍選定了翠竹圖案，初學者大多拿這個練手，相對而言比較簡單，男子佩戴合適，更重要的是這個圖案不像鴛鴦蓮花這種引人遐思。

既然確定了圖案，溫妍將花樣描在綢緞上，梅染手腳麻利的幫她選好要用的絲線，按照顏色的深淺變化一一擺放好。

在梅染手把手的教導下，溫妍拿着綉棚有模有樣的開始下針，竹子不像花朵，走的大多是直線，相對也就簡單的多。

半天之後，溫妍終於綉出了指甲大小的一片，活動了下脖子，仰天長嘆，“刺繡真的太不容易了！”

梅染抿着嘴直樂，“我剛學的時候小姐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不是我啊，那是本尊，溫妍心道。

“小姐先休息一會兒，別傷着眼睛，我去廚房給小姐拿些點心蜜餞。”

溫妍覺得自己剛剛摸到一點門道，趁着手感又開始繡起來。

不一會兒梅染便回來了，還帶了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孩子生的白白嫩嫩，梳着總角，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怯生生的看着她。

“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可真心疼。”溫妍放下綉棚，蹲在小孩子跟前，伸手去捏他的臉蛋，小孩子也不躲，由着她捏。

“半年多不見小少爺是長大了不少，我剛遇着也沒敢認呢。”梅染笑道：“果然小姐也沒認出來。”

小少爺？難道是葉夫人的兒子？不對，若是葉夫人的兒子怎麼會到這裏來，看這孩子的衣服，雖然也是綢緞面料的，但細微處還是能看的出浣洗過多次，袖口處已經毛邊了。再說若是葉夫人的兒子，那就是嫡子，怎麼她開到這裏數月，才第一次見到，莫不是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子？

看着老實顧家的葉大人也不能脫俗啊！

剩下的一大一小自然不知道溫妍在胡思亂想什麼，小的拱着小胖手給溫妍行禮：“承業給大姐姐問安。”

小小的人兒，倒是有模有樣的。溫妍對一切小小軟軟的事物都沒有抵抗力，歡喜之下對着承業又是一頓揉捏，手法與擼貓極其相似。

過足了手癮，溫妍把房裏能收羅到的水果點心都擺在承業面前，哄着他多吃點。

承業年齡雖小卻很是懂規矩，吃東西也是小口小口，很文雅的樣子。

吃過點心，他說自己過來寶珠姑娘不知道，這會兒怕是急着尋他，他就先回去了，等大姐姐得空了他再來玩。

溫妍想着出了聽雨軒就是花園，園子裏有假山有蓮花池，怕小傢伙亂跑再出事，就讓梅染送他去，一定要交到寶珠姑娘手裏才能回來。

四五歲的男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就算承業看着乖巧，到底還是個孩子。

梅染這一去，足足有一個時辰才回來，一進門就氣的不輕的樣子。

“怎麼？誰給你委屈受了，告訴我，我給你出氣去。”溫妍很仗義的拍着梅染的肩膀。

她的話並沒有讓梅染轉怒為喜。

“葉夫人真是太過分了，小少爺和寶珠姑娘平日都在莊子上，也就中秋和過年才回府，就這她還容不下，我去拿點心的時候就小少爺一個人在花園玩，剛我去送他，在主院門外頭等了一個多時辰寶珠姑娘才出來，我看的分明，臉上頂着巴掌印，眼睛都紅腫了。”梅染氣哼哼的道。

宅斗，這是宅斗，溫妍強大的好奇心開始作祟，恨不能磕着瓜子聽八卦。

在她旁敲側擊適當引導后，終於把這宅斗故事串起來了。

話說葉夫人生秋思然傷了身子再不能有孕，一開始她還各種湯藥喝着送子觀音拜着，直到秋思然十歲，她肚子還是沒動靜。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不能眼看着秋家絕嗣，葉夫人自然不想秋大人納姨娘回來，就把貼身丫鬟寶珠給了秋大人，只說等生下兒子就抬姨娘。

這寶珠肚子也算爭氣，很快就有了身孕，瓜熟蒂落生下了承業。可寶珠沒等來抬姨娘的承諾，她還沒出月子就被葉夫人以承業和她八字不合為理由，把母子二人送到了莊子裏，每年只中秋和過年才能回府團圓。

秋大人前幾年還提過抬姨娘的事，他一開口葉夫人就尋死覓活說秋大人嫌棄她，她要一根白綾弔死給寶珠母子騰地方，慢慢的秋大人也不敢提了。

如今承業已經五歲了，葉夫人還是絕口不提抬姨娘的事。寶珠就這麼不尷不尬的帶着承業，生了秋府唯一的少爺，身份卻還是丫鬟，好不容易回府還要看葉夫人的臉色。

梅染咕嘟咕嘟喝了一杯茶，氣憤的說：“最可氣的就是她連那母子的用度都剋扣，要不是小姐時常補貼，他們母子還不知道怎麼艱難。”

“父親都不管的嗎？”到底是他的女人還孩子，那母子受苦歸根到底還是他的責任。

“老爺發一次火，葉夫人就收斂一次，小姐就是替老爺分憂才接濟他們，所以葉夫人才老是看小姐不順眼。”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在啊，嘖嘖嘖，大宅門裏是非多。

溫妍拿出上次景湛留下的傷葯，道：“你一會兒給寶珠送過去，讓她記得塗藥。”

聽起來這寶珠也是可憐人，本就是丫鬟，主子讓做什麼就要做，根本就沒有選擇權。葉夫人善妒，秋大人又懼內，她夾在中間肯定不好過。葉夫人亦是可憐，只因為生不齣兒子，就要親手給丈夫找別的女子，生下管自己叫母親，卻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比起王熙鳳，葉夫人也不算太惡毒，至少承業還好好的。

這個時代，女子皆苦。

“對了。你問問他們還缺什麼。”

梅染應了，匆匆忙忙的就跑去承業住的頤草堂。

聽過八卦滿足了好奇心，溫妍認命的拿起綉棚，繼續和那竹葉做鬥爭。

在她的努力下，八月十五一早，終於縫完了最後一針。

雖然有些地方還是不盡如人意，但好歹是她親手做的第一個荷包，她都快要不捨得送給景湛了。

梅染也很給面子，狗腿的對自家小姐的手藝進行着全面的吹捧。

“小姐，咱們去香料鋪子買些香料裝進去，以前夫人留下的方子，最清新好聞。”

這還是她禁足到期后第一次出門，因為過中秋，街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主僕二人挑了幾家看着不錯的香料鋪，按方子所需在幾家才採購齊全。

這是以前秋月白的法子，梅染說小姐告訴過她，這樣就沒人能知道方子，更細緻的要到家才配。

秋月白本尊也是極聰慧的，溫妍甚至覺得有些地方比自己還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