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歸來

眼前一片漆黑，額頭上陣陣徹骨刺痛讓她忍住不罵人，奈何口腔發不出任何聲音，眼裏鼻子裏口裏都是水，身體本能讓她胡亂伸手掙扎。

“宋苒，宋苒，你醒醒，你醒醒。你死了我可怎麼辦，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陪我出來見書友，都是我的錯。”

少女慌亂急切的聲音，十分熟悉，宋苒覺得自己整個內臟都要被她搖出來了。

“閉嘴！”

年輕女生明顯被這凌厲冷漠的眼神嚇到了，忘了反應，宋苒揉了揉額頭，手裏一片血漬，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面前的女人和自己記憶里的人像慢慢融合，是自己國青一中的好友秦芳芳，只是自己輟學之後，兩個人在無任何交集，學生時期她們兩個人因為性格形影不離。只是她似乎還是十八歲時候的樣子，這皮膚和聲音都一模一樣。

宋苒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腰身窄小藍色的大襟襖，黑色的裙子，一雙穿的發舊卻格外乾淨的小皮鞋。她明明只是躺在卧室里休息，怎麼醒來回回到十八歲，但是眼前的一切卻活生生的提醒她。

“現在是什麼時候？”

“差不多8點！”

“年份！”

“民國十三年，你問這幹什麼，是不是腦子被撞壞了。”秦芳芳雖然不知道宋苒為什麼突然問這些，想到她剛剛為了救自己和那些人搏命的樣子，眼淚又忍不住嘩啦啦留下來。

“不要哭了，時間不晚了，早點回去吧！一會兒家裏人肯定找到學校去，還是快點走吧。”

宋苒想起來了，秦芳芳在書友會上與愛好一本書的書友互相通信件，本來是交流心得，兩個人一個星期一封信。一來二去，慢慢的從書聊到了愛好和學習，兩個人一拍即合覺得彼此是上天送給對方的驚喜。一個月之後相約在郊區的公園約見，自己便跟着過來了，誰知道是書友沒有來，他讓兩個不學無術的同學來了，見面便口出狂言動手動腳。實在忍不住自己和他們兩個動手起來，扭打的時候三個人跌進了一旁的池塘里，幸好路過的村民看見了，他們兩個才逃過一劫。

郊區距離城裏由一段距離，宋苒又受了傷體力不濟兩個人整整走了一個時辰。

“不要我送你進去嗎？我可以向你舅舅解釋，畢竟都是我的錯！再不行的話，我讓我爸爸給你舅舅打電話，他肯定不會在責怪你的。”

對於宋苒家裏的情況，秦芳芳還是了解的，眼裏忍不住擔憂她回去之後的處境。

遠處掩映在鬱鬱蔥蔥綠樹陰下白色牆壁紅色頂的房子燈火通明，外牆上幾隻白鴿的小雕塑栩栩如生，隱隱約約房子裏傳來二胡聲，吱吱呀呀，隨着風吹過的方向慢慢消失。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建築，都讓宋苒覺得恍惚，上輩子自己便是這樣狼狽不堪走了進去，迎接自己的是墜入地獄的開始。

時間倒轉，這麼多人辛苦搭好了戲台，等着自己這個主角出現，若是不進去，豈不是毀了大家一番好意。

只是這一次，自己不再是局中人了，也不會再給他們傷害自己的機會，她要活出真正的自己。

白色雕花的大門被輕輕推開，吱吱呀呀的二胡聲戛然而止，光迅速吞噬了黑暗，眾人眼裏只有那個門口身材高挑，落落大方，眉眼微笑的少女。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