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水滴石穿
被我這麼一說,王俊頓時低下了頭,繼續不知所措的哭了起來。
看着王俊,我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步走錯,步步錯,我現在能做的,可能也就只有讓他坦白從寬,並且協助我們抓住江濤,以後在法庭上,我也可以為他求求情。
“還有什麼想說的么?”我看着王俊,繼續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似是有嘴難開的樣子,而我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他似乎,還有什麼要說的。
緊接着,我伸出左手,將其下顎緩緩地抬高,讓其看着我的雙眼,輕聲說道:“你怎麼還沒有明白,你那心心念念想要保護的人,就是殺死你媽的兇手,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替你媽報仇么?我想幫你,至少,你得讓我有個理由,在法官面前求情吧,或許,你以後還有機會,替你母親掃掃墓。”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的三十秒內,王俊抿了抿嘴,最後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張寫着幸福大道南398號的白紙,對我說這是那位鬼叔叔曾經給他的紙條,說是如果被警方發現,他又恰巧逃離的話,可以讓他去這個地址找到他。
聽到這裏,我立馬拿起這張紙條,趕到了特案組大廳,直讓李炎跟我走一趟。
我按照王俊的這一張地址,找到了幸福大道398號,可讓我詫異的卻是,這裏居然是一家紙紮店,店面不大,周圍還被人噴漆欠債還錢這四個字。
紙紮店……
紙紮店……
我記得,白木蓮有個哥哥,就是開紙紮店的,不會是……
但按照王俊的敘述,白木蓮和她哥哥一直都沒有什麼交流,他甚至也是長大之後,才知道白木蓮原來還有個哥哥的,似乎,當時就是因為老爺子把這祖宅留下來給他們母子的事情,這白利勇就不高興了,才直接從鄉下,搬到城裏,開了一家紙紮店。
這家紙紮店……該不會是……
想到這裏,我和李炎一左一右,李炎朝我點了點頭,隨後直接拔出了槍,一腳將這紙紮店內的大門踹開。
我看着這紙紮店內,那個背靠着椅子,坐在正中央的男人,心頭的這塊大石,也瞬間懸起。
在來之前,我就已經想到,江濤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殺死白木蓮,王鐵牛甚至於唐心岩,就是出於一個報復心裏,在這種心裏的促使下,他又怎麼可能幫白木蓮的孩子呢?對於他來說,王俊就是一個本不該出生的雜種。
我有想過,王俊在來到這裏的時候,一個匿名報警電話,直接就剝奪了王俊的前途,卻未曾想……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
想到這裏,我綳直了身子,轉身就朝門外跑去,而就在這紙紮店的斜對面,我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呢大衣,正轉身離開的人影。
是啊,就是這樣,他殺了白利勇,然後在王俊來到這裏的時候,一個報警電話就將王俊推向了萬丈深淵,而自己,則能全身而退。
如果是這樣,這個江濤就必須在王俊來到這裏的時候,時時刻刻注視着王俊。
可是,百密一疏,他似乎並沒有想到,來的不是王俊而是我們。
我拔腿就衝著那個黑色背影跑了過去,但,當我跑入那個巷子的時候,卻發現那個箱子是一條死巷子,而剛剛我所看到的那個人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我站在那條巷子的深處,伸出雙手就摸了摸那牆上的腳印,看來,這二十年,對於江濤來說,至少他的伸手,被歷練的不錯。
等我再回到那個紙紮鋪的時候,李炎已經站在那具屍體的面前仔細查看,看着他緊鎖的眉頭,我就知道,在屍體上,似乎是出現了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樣。
見我回來,李炎頓時抬頭看着我,問我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追上,而後就直接走到了屍體面前,問道:“看你的神色,似乎,這具屍體,存在着什麼不可能的因素?”
後者搖了搖頭,指了指這死者的天靈蓋,隨後皺眉說道:“我實在想不出來,這打穿死者天靈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看了一眼死者的天靈蓋,這一看,卻發現死者的天靈蓋處有一個比小拇指都要小的小洞,這個傷口周圍沒有一點兒血液濺射的痕迹,而死者的身上,從頭到腳,都是濕漉漉的。
緊接着,我又檢查了死者的身上,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外傷,所以,導致死者死亡的因素,很可能就是這個小洞。
看到這裏,我又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這天花板很正常,但這一眼,我也看出了什麼吧正常的地方。
我讓李炎站在原地等待警方的到來,而我自己,則直接朝着這紙紮鋪的深處走去。
紙紮鋪的內部是一個大約只有十平的房間,房間很小,放了一張床,床上的鋪蓋非常凌亂,但卻沒有灰塵,所以,這鋪蓋應該在近期,有人使用過。
在搜查這個房間的時候,我無意之中發現床底有一快空心石板,我將床鋪挪開,然後再將石板挪開,緊接着,一層階梯瞬間就進入了我的眼帘。
我順着這階梯走了下去,下面是一個面積大約在八十平的房間,房間內有個凳子,凳子之上,被人放置了一個木桶,木桶內還存有一些水漬,而距離這凳子不到一米的地方,我還發現了一個水槽,再加上這地上以及凳子上的水漬,我似乎……明白了,這死者,到底是怎麼死的了。
等我回到大廳,李炎還在觀察着這個天靈蓋上的小傷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說我可能,已經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死的了。
他微微一愣,立馬問道:“怎麼死的?難道,是用一個小螺絲釘,慢慢的轉死的?”
我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說這個答案沒什麼毛病,但如果是慢慢的旋轉進去,那麼在這傷口的周圍,應該會有螺絲狀的傷口,但這具屍體沒有。
“那他是咋死的?”李炎一臉無奈的問道。
我笑了笑,問他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成語,叫做水滴石穿?
後者點了點頭,說這成語和傷口,又有半毛錢關係?
我看了一眼李炎,道:“商鞅你知道吧?他這輩子發明的最著名的刑罰就是炮烙,把鐵燒紅了,讓犯人在燒紅的鐵塊上爬行,直到犯人皮開肉綻,燒熟了為止,但及少數人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刑罰,叫做水滴刑,將犯人捆綁在一個木樁上,將頭固定,頭上放着一個木桶,木桶內裝上水,水滴就會順着這個木桶,滴入犯人的腦袋上,剛開始的時候,犯人會覺得很舒服,但當水滴日復一日的滴落在腦袋頂端的時候,犯人會非常痛苦,直到水滴滴穿了犯人的天靈蓋,犯人的腦子也被這水滴完全破壞,非常痛苦,最後慘不忍睹。”
“你看看這屍體周圍的水,我在死者的卧房內發現了一個密室,密室裏面吊著一個木桶,木桶下方,是一個板凳,我還在那個密室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固定架,相信,那個固定架,就是固定死者腦袋的。”
聽到這個說法,李炎頓時被嚇的渾身一抖,驚愕的說道:“那……靠着水滴殺人,得多久啊?”
“按照史書記載,商紂王的刑罰,最長時間可以達到五年,最短時間則是兩年,時間長短,完全就是按照水滴的快慢來判斷,所以,這具屍體,最起碼,是在那個密室裏面,經過了兩年,也就是說,如果兇手是江濤的話,他很可能,是一直住在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紙紮店內,並將白利勇早先控制了起來,不讓他死,也不讓他活,在白利勇死後,他才開始慢慢的實行了這個計劃,殺死白木蓮,再利用白木蓮的兒子,殺死王鐵牛以及他的情婦唐心岩。”我緩緩地說道。
如果我的推測沒有一點兒披紕漏的話,那麼這個江濤可真還是不好對付啊。
他幾乎,將下面所有人都會走的每一步都已經預先的想好了。
“我去,水滴石穿啊,這……他被囚禁在這裏兩年?”李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對着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應該是,看着這家店外的欠債還錢,相信白利勇在兩年之前應該是欠下了不少債務,所以這家店一直不開門,也是有理由了。
想到這裏,我撇頭對着李炎說道:“你去查一下,這家店的地是誰的,如果是白利勇的話,那麼這家店應該被債務人直接充公了才對,想來,這家店上的房契,應該不是白利勇。”
後者點了點頭,隨即拿出手機,走出門外打起了電話,而我,則依舊站在白利勇的身旁,仔細觀察起了他的屍體。
他身上很臭,但並不是那種腐臭的味道,而且,他身上的皮肉還有些彈性,也沒有呈現局部僵硬,也就是說,白利勇,很可能是在白木蓮死亡之後才死的,時間應該不會相差幾個小時。
白利勇的死亡狀態非常痛苦,這嘴都快要裂到腦後了,雙手還死死地撐着自己的椅子,但是,他的手並沒有碰到自己屁股底下的這一把椅子,也就是說,他是在死後,才被江濤放入這張椅子之上的,為的,就是要來者第一時間,能看到白利勇的屍體。
假設白利勇是在兩年之前就已經失蹤了,並且早已被江濤囚禁在這家店內的密室里,那麼按照白利勇房間上的床鋪以及周圍的一切擺設來看,江濤,在這兩年期間,是一直生活在這家店內的。
所以,這個曾讓嘉市聞風喪膽的惡魔,一直就在我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