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人之痛事
一進棠昕閣,便見到一大片紫茉所說的西府海棠和垂絲海棠,此時已近十月,結果的只剩垂絲海棠,它的果實很小,猶如櫻桃狀,熹微卻說這果實做蜜餞才最是酸甜可口。
棠昕閣零散種着幾株巨大的丹桂,不同於紫茉正院濃香四溢的金桂,丹桂雖花香略淡,但花色很美,橙紅妍麗。
閣間的後堂門外,有小片花圃,種滿了或白或粉或赤的芙蓉花,中間一條鵝卵石小徑通往一處小小的蝙蝠形荷塘,荷塘四周種着幾排合歡樹,若是花季,這兒一片定是綠葉紅花,翠碧搖曳,美不勝收。
用熹微的話描述,這整個棠昕閣一副“合歡融融,福貴滿堂”彩繪圖。
我因着腹中不適,晚膳時不敢多食葷腥,洗浴后早早便去歇息,也不讓熹微她們去尋醫師,因為我怕醫師一診脈,萬一發現端倪就不妙了。
近亥時左右,本睡在羅漢床值夜的綠依不放心,再一次起身過來詢問,此時腹間疼痛已是越來越頻繁,針刺一般細細麻麻。
我忍着辛苦,額頭已沁出細密一層冷汗,綠依十分擔憂:“小姐,還是請醫師來瞧瞧吧。”說著她着急轉身便要離去,我急急拉住她不讓她走,又尋不到什麼理由,只得說:“你別走,陪我說說話就好。”
“您這樣忍着怎麼行,奴婢必須得去請醫師。”綠依執意要去。
而這時熹微端着一盅湯水進來,她說道:“夫人,許是月事將來,腹中不適,要不喝碗薑片紅糖茶暖暖?”
我一愣,是哦,許是虛體太久了,我都忘了女人的此茬重事,可是以往也從未如此劇痛過。
“我怎沒想到這,還是熹微姐姐細心。”綠依贊着熹微,又轉頭對我道,“小姐,奴婢去王妃那找找新夾褲。”
熹微卻攔着她,笑着道:“夫人有自己衣物,之前夫人在山莊養傷,王爺有吩咐我置辦,這次來王府,我把應需物都帶來了。剛已讓秋宜去衣物間取,稍後她就送來備着。您要不留下陪着夫人,我去準備熱水幫夫人擦擦身。”
綠依雖是點頭,卻又滿臉羞愧:“那有勞姐姐了。”她接過熹微手中的糖水,服侍我喝下,待熹微一走,她又取了幾塊干長巾疊好置於我身下墊着,脹紅着臉道:“小姐,奴婢真是不如熹微姐姐細心。”
我忍着痛,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你這是關心則亂。”正說著,突然腹中猛的一墜扯般的撕痛,我疼得“哎呦”一聲出聲,爾後腹下一熱,有什麼濕答答的瀝出。
這時秋宜和熹微都回來了,綠依見我仍是疼的臉色蒼白,於是讓她們二人幫我換洗,自己執意出去請醫師。
結果她回來時,帶來的不但是醫師還有陰沉着臉的沁南王。
我身體不適,你還這般陰沉着臉給誰看。我心下不喜想着,忽又是一陣陣劇痛,疼得呲牙咧嘴淚水忍不住溢出。師父呀師父,汐兒早知如此之痛,真寧願不要這肉身!
我再不願,醫師既已到,我也只得伸出手腕,否則不用醫師查出什麼,室內其他人都會生疑。
綠依在我手腕上敷上一條薄絲絹,老醫師方捺下手指開始把脈,臉色卻越來越凝重。這老醫師鶴髮銀須,可臉盤卻紅潤無皺,看着醫術很高明的樣子。我心裏也隨着他的神色而越來越緊張,希望他不要看出什麼端倪。
“可是有何不妥?”沁南王似乎也被張醫生的凝重神色緊張到,一臉擔憂。
張醫生竟然未及時答話,又細細把了一遍,方撫着銀須道:“夫人體質好生奇怪,寒凝異常,故月事有滯,劇痛難忍,日後需多加調理,切忌寒冷之食。”說著他又起身,從藥箱裏取出一個小錦盒交予綠依,吩咐道:“這兒有3粒香凝丸,可暫緩疼痛,每粒服用需間隔3個時辰以上。明日一早,你到醫師苑領葯。”
見綠依一一點頭又給我喂下藥后,醫師才向沁南王拱手道:“王爺若無他事,下臣先行退下,明日晚間,臣再來給夫人請脈。”
沁南王悶嗯了一聲,擺了擺手,醫師退下后,他又讓綠依她們也退下,說他自己來照顧我。我雖是不願,但實在腹疼難耐,說話也甚覺無力。
他仍是一臉陰沉,擰了一塊熱巾幫我細細擦去額上又沁出的冷汗,爾後便一直坐在床沿邊凝視着我。
我見他一副不走了的樣子,只得提起精神有氣無力道:“我吃了葯好多了,明日一早你還有事,回去歇息吧。”
他沉聲問:“下午便不舒服了是不?”
我點了點頭。
他忽輕嘆一聲,神色變柔,伸手用指尖撫着我的鼻尖:“傻夫人,月事這事對夫君有甚好羞於齒的?”
“你不是……”剛想駁他又占嘴上便宜,腹中又是一墜扯痛,疼得倒吸一口氣,“我不知是……”暈倒,怎這麼痛!我無暇再語,咬着嘴唇,閉眼忍痛。
耳邊有衣物的窸窣聲,我強撐起眼皮,卻見他正脫去外衣,忙警惕問道:“你作甚?”
他淡淡回了句:“歇息。”說著竟然卸下拔步床上的水紅色銀絲石榴輕紗和祥雲厚錦床簾,爬上了床。
我想掙紮起床避開他,卻因劇痛乏身無力,只好嚇得用盡最後一點力轉過身背對着他,拉上被子蒙上了頭。他連人帶被把我撈過去擁入懷中,頓時一股濃濃的溫暖包裹住了我。
這曖昧的氣氛羞的我整個人蜷縮起來,頭幾近垂到了膝蓋處,他輕聲笑着扯下被頭,將臉貼在我耳上,低沉着嗓音戲謔笑道:“這麼怕為夫?你不是有月事么,我又吃不了你。”
我是又惱又乏又痛又覺委屈,情緒化的開始低低的嗚咽起來。
他身子一滯,柔聲問道:“還疼?”
我含着淚點頭。
“無用藥丸!這張醫師真是圖有盛名,我明日便將他辭了。”他怒道,伸手去擦拭我淚水。
我扭過頭執手想挪開他的臉,他卻蹙着眉一把握住:“怎這般冰冷?”說著坐起俯身手探到床尾,又握了握我的腳,床頭的琉璃燈熠熠下,我見他的眉頭鎖的更深了。
我驚的縮回腿,誰知他竟剝開我被子整個人鑽了進來,我嚇得一個激靈,篩糠一般的哆嗦起來,他健臂一攬,將我擁回,另一手幫我輕柔的撫着小腹,一股暖流源源的從丹田升起,他……他竟耗用他內力渡氣給我!
我心頭一暖,嘴角悄然上揚。
也不知是張醫生的藥丸起效還是他內力的功勞,腹痛漸漸退去,他寬厚的胸膛令我感覺甚是安適,不禁將頭貼依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