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又一次任務完成回去的路上,干柿鬼鮫突然說:“感覺鼬先生和北極星老師一定會談得來呢。”
在悲憫空寂荒涼的村莊的新作發行前,他的搭檔就已經這麼做了。
而且據他所知,鼬先生也是北極星先生的隱形粉。
閱讀北極星作品的人大概可以分出很多類,不過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因為作者的文章里透露出的完全新鮮的思想吧。
北極星曾說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干柿鬼鮫覺得這句話非常準確。
但是北極星也說過,自己和這個世界有肌膚之親。
“我是被這個世界誕育撫養長大的,我該愛一愛它,正如草木對光陰的鐘情。「1」”
而在北極星看來,愛的表現形式就是不顧一切地將它變成一個更好的存在。
他覺得這種做法和身側的少年如出一轍。
干柿鬼鮫不知道自己的搭檔有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北極星的話語誘惑,不過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因為他身上還背着監視搭檔的任務。
……如果北極星先生知道的話,一定會感到憤怒和悲哀吧。
如果一個忍者連和自己並肩作戰的人都無法信任的話,就真地徹底喪失了信任與被信任的資格了。
話說回來……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啊。
干柿鬼鮫回過神,瞥了自己身側的搭檔一眼。
搭檔和他相比有點矮,又戴着帽子,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卻知道肯定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不感興……
“不可能。”
清冷的聲音稍微有些不合時宜地響起。
干柿鬼鮫一愣,條件反射地問:“為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
干柿鬼鮫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此刻卻很想說說話,談談對北極星的看法——畢竟,他也沒有其他的人可以交流啊。
“北極星老師雖然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但是如果單純作為聊天對象的話卻很合適呢。大概因為是作家的關係,說的話也很有意思……有時候也會在想,人類之所以發明語言文字,或許也不僅僅是出於交流需要吧。”
腳步聲、鈴鐺聲、秋風聲。
“那個人說過——「無論你對我抱有怎樣的感情,程度又有多深,我所能回應的,也只有對殺戮者的厭惡而已」。”
“哎?完全沒印象,是哪本書里的?”
比起因為自己也是殺戮者而產生的情緒,干柿鬼鮫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我居然漏掉了大大的文章!!!”
宇智波鼬語氣冷淡,“記不得了,很久以前的事了。”
說的也是……北極星先生都出道十年了。
干柿鬼鮫暗暗記下,決定回去就搜一遍自己的藏書,把漏掉的書補上。
#太好了不用文荒了,一直等雜誌專欄也很麻煩啊#
和粉上北極星后養出了收藏癖的干柿鬼鮫不同,宇智波鼬的房間裏書很少,寥寥幾本,和北極星十年來創作的作品數量比起來不值一提。
他翻開一本,書頁因為記憶自動攤開到某一頁。
視線落到那一頁上的那一行。
“這條河的堤岸很長,可我還是想走慢一點。”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
手腕酸得快要溶掉的七夜螢不得不放下筆,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如同老人的皮膚癱在萎縮的肌肉上。
太疲憊了,只是想要合上眼緩解一下眼睛的酸澀而已,卻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全是光怪陸離的東西,她就跪在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中央,每個東西都能上前來扇她一個耳光。
她被這個世界扇了無數個耳光,只能從文字中尋找慰藉。
十年一夢,驚醒過來的女人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咳出一口粘稠的血,粘在胸前的衣襟上以及文稿上。
一想到要重新抄一遍剛剛寫下的東西她就想發瘋。
或許她早已發瘋,只不過癥狀是清醒。
但是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念及此,七夜螢終於從心力交瘁的靈魂中榨出了一絲力氣,抽出幾張紙擦了擦污濁的鮮血,攤開一張全新的稿紙繼續奮筆疾書起來。
與此同時,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出村的第七班也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這次的任務對象上。
波之國的造橋專家達茲納在趕路中途一手拿着寒酸的乾糧,另一隻手攤開了一本書。
不知道是不是大人的愛好就那麼幾樣,隊伍中唯二的兩個大人此時的動作如出一轍。
漩渦鳴人好奇地湊過去問達茲納是不是也和旗木卡卡西一樣在看《親熱天堂》,達茲納鄙夷地看了當著學生的面看小黃書的卡卡西一眼,沒好氣地說:“怎麼可能?我看的是北極星先生的新作。”
“北極星先生?誰啊?”
卡卡西抬起了頭。
在三個年輕人疑惑又好奇的目光中,達茲納不再年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飽含深意的嘲諷。
“北極星先生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學識的人,他從十年前開始出版作品,用文字的力量來指引人們擺脫愚昧無知的自我,告訴人們要堅強和善良——即使這並沒有什麼用,即使在這個世界上,好人要麼不得好死,要麼不得好活。他用十年如一日的勤奮和堅持向所有人證明,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關心着我們,只要北極星先生還在拿着手中的筆,那麼這個世界就還有希望。”
春野櫻覺得太誇張了吧,他們忍者吹忍界之神都沒吹得這麼厲害的,“如果他這麼厲害的話,為什麼我們從來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呢?”
達茲納瞥了用露在外面的眼睛無聲注視着他的卡卡西一眼,笑了笑,皺紋里刻着苦難的時光,“北極星先生是被五大忍村通緝的人,他的作品,哪怕只是一篇五百字不到的文章,也絕對不被允許出現在忍村中。既然沒有商人敢往你們木葉販售北極星先生的作品,那麼你們沒聽說過他也是當然的。”
宇智波佐助難以理解,“那傢伙做了什麼事被五大忍村通緝?連叛忍都只會被自己的村子通緝。”
達茲納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轉而問接了這個B級任務的帶隊上忍,“您讀過北極星先生的作品嗎?”
卡卡西彎了彎眼,用屬於老師而不是忍者的語氣道:“當然是讀過的,在北極星老師的作品被禁前我可是忠實讀者。老師寫戀愛很有一套呢,真可惜他沒有繼續寫下去。”
“如果他繼續寫下去的話,他就不是北極星了!”達茲納用非常沉重的神情斬釘截鐵地吐出了這句話。
那種堅定的信念讓看到的人不自覺地也嚴肅起來。
“剛才這位小哥問了個非常有意思的問題。”
“嗯?”被提及的宇智波佐助不解地挑眉。
“北極星先生根本不是忍者,也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倒不如說,這個世界根本不會有比他更善良更偉大的人了,在繁榮安定的木葉之外,有許多悲慘可憐的村子,北極星先生從七年前開始就利用自己的稿費開辦了一家家養老院和撫幼堂,給失去了家園和親人的人工作,給他們一個可以住下來生活的地方,讓他們讀書識字。他做了什麼會傷害到別人的事嗎?沒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助別人。但是這樣的好人卻被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五個忍村通緝了。死活不論。”
“因為他們覺得北極星先生傳達的思想會為忍者掘墓。因為他們覺得北極星先生暴露了他們的醜事,讓他們不能再高高在上。因為這樣的理由,所以北極星先生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他們要殺死一個真正的,或許還是唯一的好人,就因為他們在他的光輝下成為了扭曲的卑鄙的陰影。”
“你們才成為忍者不久吧?你們所賴以生存的信念,忍者的定義,在北極星先生的文字下,不過是這麼脆弱又不堪一擊的東西而已。”
“即使被強大的存在追殺,即使所有作品都是□□,北極星先生依舊是普通人眼中最崇高的存在。他就是這樣的人。我之所以能夠傾國之力來木葉發佈任務,也是因為我的同胞都相信北極星先生的話。”
“如果我們不拼盡全力的話,就只能永遠以一個被剝削者的身份活着然後死去而已。我們被命運反覆羞辱卻毫無還手之力,所以才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金錢也好,在建的大橋也好,甚至於生命,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北極星先生給了我們信念。他就是我們的脊樑。”
“你們啊,在正在成長的年紀,卻沒機會閱讀北極星先生的著作,和這個世界上最智慧的人開展一次心與心的交流,真是太可惜了。”
旗木卡卡西哈哈哈地輕笑了起來,笑眯起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達茲納先生,這麼說太誇張了。我的學生都還小,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你這麼說,不是明擺着勾起他們的好奇心嗎?”
這是即使連漩渦鳴人都聽得出來的威脅,但最有趣的地方在於這威脅並沒有多麼沉重,清淡得簡直像在說笑一樣。
達茲納“啪”的一聲合上書,哼了一聲,“你要真地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學生,就該知道,老師是應該傳道授業解惑的!你不只是忍者,還是老師。”
“可我的學生也是忍者。”旗木卡卡西毫不遲疑地說。
達茲納意味深長地看了三個茫然的下忍一眼。
“忍者就不能看了嗎?在你的理解中,一直宣揚愛和智慧的北極星先生,是忍者的敵人嗎?錯的是愛嗎?錯的是智慧嗎?既然你已經先入為主地以為自己的錯誤的一方,就更要擔負起老師的責任。你剛才稱呼北極星先生為老師了吧?既然如此,你就該明白這個稱呼的重量。”
旗木卡卡西沒有接話。
他沒有說話,只是笑着,然後輕輕地嘆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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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是汪曾祺先生說的話化用了一下哈。
雖然是自嗨文但是評論太少真的超打擊積極性啊(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