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 27 章

奈良鹿久凝視着自己唯一的兒子,奈良鹿丸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是那麼愚蠢,愚蠢得可憐,可憐得……讓他一瞬間感到了無法忍受的痛苦。

“他們夫婦二人是怎麼死的?身為火影直屬暗部,有火影左膀右臂之稱的他們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你知道志村團藏,那個北極星從來沒有直說其名,卻將他死死釘在恥辱柱上的根部首領,你知道他的家族死得只剩他一個嗎?你知道千手一族在宇智波一族還存在的時候就死得只剩一個人嗎?你知道有多少北極星沒有提及的犧牲嗎?你以為哪怕是錯誤的犧牲,就不算犧牲,就不會讓人感到痛苦嗎?”

奈良鹿久把揉爛在掌心的煙頭扔到地上,走近奈良鹿丸,近距離地凝視着他的雙眼。

“中森雲幸,我的同學,他跪在二戰的戰場上,身上是血,周圍是屍體,他跪在二戰的戰場上,握不住苦無,你以為我會忘記他問這個世界‘我們到底在做什麼’時候的樣子嗎?”

“你以為我會不記得他是怎麼用他父親送他的生日禮物把自己喉嚨給割開嗎?”

“你去酒館看看,去向正在推杯換盞放聲大笑的丁座和亥一提起這個名字試試,你試試他們對這個已經幾十年沒人叫過的名字有什麼反應,你看一看他們杯中的酒,看看那到底是血還是淚!”

“我們是倖存者,我們活了下來,活到了現在,好、不、容、易活到了現在鹿丸……這個世界有多危險你根本一無所知,可是我們這一代還活着的人都是從那樣的危險里活下來的。這是一件多麼讓人絕望的事你知道嗎?你明白嗎?你能想像每個活着的人背後都背負着無數人的血淚嗎?可是即使這樣我們還是活着,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相信着自己的忍道,堅信所有犧牲都有其意義,所有苦難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而信念的傳承與家鄉的安寧就是一切——北極星痛罵忍者把自己變成工具真是冷血、殘忍、沒有人性。他以為我們想冷血,我們想殘忍,我們願意沒有人性嗎?!”

“我不想握住雲幸的手嗎?我不想站在朔茂大人身後嗎?我不想跪在四代目墳前嗎?他高舉了火炬,決心要在這個世界點燃一片熊熊大火,而我們就是註定要被他燒死的人——鹿丸,我不怕死,尤其不怕為信念而死。但是他說的那些都不是我的信念。”

“不是我相信了數十年,已經和我密不可分的一切。我死不悔改嗎?他不是也說了為時未晚嗎?好啊,很好,原來我還有機會,那麼然後呢?然後我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他把我原本賴以生存的一切都打碎了燒毀了,說這是他早已決心背負的亡靈——我真地不在乎自己成為犧牲品,我到目前為止都是倖存者,但我不可能永遠是倖存者,我也恨透了自己只能成為一個倖存者!——但是然後呢?之後的事你看他說了嗎?他什麼都沒說。”

“你無法接受宇智波一族被宇智波鼬親手覆滅?好啊,這麼殘忍的事誰都看不慣,那然後呢?要怎麼辦?有別的更好的解決辦法嗎?就算有志村團藏在,難道我連說話的膽子都沒有嗎?可是我沒有意見!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如果我再見到宇智波鼬,心裏的罪惡感難道不會啃噬我的血肉嗎?痛苦的人,和坐視別人痛苦的人,你以為後者就過得很心安理得嗎?”

奈良鹿久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偏過頭,無意義地注視着從樓下客廳鋪過來的光與黑暗之間的分界線。

“我認識北極星四年了……一開始,我簡直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智慧的人,他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關於忍者出現的根源與必要的長信至今還放在我書桌里,他對我說的事一件說錯的都沒有。毋寧說太正確了,正確到讓我不知道之後該如何生活的地步。可是他至今沒有說……在摧毀了讓他看不慣的世界后,他要如何建造一個讓他滿意的,更好的世界。”

“只知道問題卻不知道解決辦法的人,和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之間,唯一的差距就只有那份無能為力的痛苦而已。”

“北極星帶給了許多人希望,那些人還沒有意識到北極星只暗示出了一個美好的世界,可是對於要怎麼建造那個美好的世界,他卻一字不提。”

“北極星不就是繪里奈嗎?”

“他給我們的,難道不是虛假的希望嗎?”

“鹿丸,你告訴我,如果在粉碎了現有的,讓人看不慣的所有東西后,不出現一個更好的世界,那麼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只會讓這個世界倒退回戰國時代而已。”

“我知道你看不慣村子對於大蛇丸的決定,但是你有更好的,更全面的方法嗎?沒有的話就沒辦法了,這就是最優解,是因為我們的無能所以產生的‘最優解’。”

“鹿丸,我不是在否認北極星這個人,以及他所想要傳達的一切。甚至包括被北極星針砭多次的三代目火影,他的書房裏也有北極星的所有作品。只是你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制度再怎麼不美好,至少它可行,至少它維持了穩定,至少它帶來了木葉幾十年的繁榮。而一旦制度消失,忍界重回亂世,到那時,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去?”

“我願意等待他提出方法的那一天,只要那方法是可行的,會讓我看到一個更好的,讓你和吉乃更加幸福的世界,那麼哪怕只是一道遙遠的幻影,我也榮幸之至地成為枯乾的柴火。”

“但是,在那之前,我就是現存制度的維護者,誰膽敢摧毀它,誰就是我必須要打倒的敵人。”

「日安。

北極星先生,您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

您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吧?畢竟我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突然說有人要來打我們村子了就立刻相信。

僅僅是為了讓我相信您,您就撕開了自己的心嗎?

我無法理解那樣的痛苦。

一個被您寄託了能夠在這個世界上順利生活下去,和這個世界和睦相處的希望的人以慘烈的模樣破碎在您眼前。

我無法理解這樣的痛苦。

我見過很多不合群的人,甚至於您也知道的,沒有忍者才能卻非常努力地想要成為忍者的那個少年……我認真地注視過他們的模樣,他們都有一張能夠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臉。

可是您的問題不僅僅是“不合群”,不僅僅是“格格不入”。

我無法想像您擁有一張怎麼樣的臉。

看完了您的來信后,我甚至懷疑,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竭力融入這個世界和拚命要和這個世界劃開界限兩者之間的拉鋸。

您曾說這個世界誕育了您,故而您不能不愛它。

可是您真地愛它嗎?

這個世界出現在您面前,您是愛,還是恨呢?

或說,正是因為您對這個糟糕的世界抱有着愛,所以才愈發憎恨?

是您從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缺少了一些東西,還是多出了一些東西?

在認識您之前,我也是一個能夠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人,可是現在卻不是了。

我到底是多了一些東西,還是少了一些東西?

我正處於困惑的狀態,彷彿時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卻不願承認這就是人生。

我願意相信您。

這句話說出來會比較好嗎?

總覺得很不自在,對一個根本沒見過面的人說信任什麼的。

大概人與人之間是真地無法互相理解吧,有時候也會在這樣的現狀面前感到無能為力。可是聽了您說的話之後,我反而覺得這也是一種人類的自我保護。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被人理解的,而一個人如果能夠理解其他人所有的痛苦,也會是一件令人不堪忍受的事。

我正處於困惑的狀態,困惑是因為我在掙扎,可是連這掙扎的原因也是可笑的。

如果我不相信您,不認同您的觀點,那麼我就不會有任何迷茫,可是在我已經相信了您,知道您才是正確的那一方后,持續的掙扎就顯得很卑鄙難堪了。

為什麼我沒辦法相當乾脆的,就像那些有話就說想做就做的人,確定了正確的方向在哪裏就毫不猶豫地往那條道路上走?

我是一個懦弱的人嗎?一個害怕改變的人嗎?我害怕未知的東西嗎?

在此之前,我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

人們都是這樣,一點一滴地逐漸認識自己嗎?

——請不要就上面的那些問題給我任何答案,雖然還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但是我有種莫名的直覺,如果不是由我自己找到的答案,那麼其他任何答案都沒有意義。

不過,在樹蔭下安靜地思考這些事之前,我得先把重心都放在這次中忍考試,以及隨之而來的一切壞事上才行。

祝您安好。

希望我愛羅能夠順利去到您身邊——這算是他的夢想了吧,看到他那麼高興的樣子,總感覺多少能明白您認識的那個小孩子幫助您時候的心情。

對方一定非常開心,而且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為此感到後悔。

——木葉下忍」是

良久的靜默。

沉默的空氣一點一點抽走奈良鹿久身上所有的激憤,他看上去又是那個大家熟悉的,沉穩可靠深不可測的木葉軍師了。

大概是他心裏那頭名為戰爭的怪獸重新趴伏了下去,合上了血盆大口吧。

奈良鹿久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轉身欲走。

第三次。

他的腳步第三次被叫停。

“無辜的人本來就在死。”

奈良鹿丸輕聲道。

他抬起頭,露出被淚水洗刷過的明亮的眼睛。

亮得就像在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無辜的人每天都在死。父親。”

奈良鹿久在昏暗中把自己豎立成一座古老的石碑。

是的,就像木葉的英靈碑一樣。

“無辜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死,他們想要活下去,哪怕活得像條狗,像個奴隸,像種工具,他們辦不到。因為有把自己變成工具的忍者說自己也很慘,說自己無能為力,說自己亦是犧牲品。”

“你還記得《沒有腿的村子》嗎?那裏面那個村子,因為村莊附近埋滿了戰爭、戰鬥結束后沒有被忍者回收的起|爆|符所以被炸死、炸殘的那個村子,那個村子裏生活着的人除了把忍者當作天災以外還有什麼辦法?”

“繪里奈本來拯救了悟三郎的性命,她或許確實是虛假的,可是悟三郎因為她成功從地底逃生了——如果沒有忍者的土遁摧毀了村子的話。”

“忍者的戰爭非常慘烈,所有人都在戰爭結束后心裏寄生了一頭名為戰爭的怪獸。可是那些不是忍者的人,那些普通人,螻蟻般微小,毫無存在感的普通人,他們的死亡無聲無息,連句為什麼都來不及說出口。那些普通人死得比木葉白牙要安靜得多了。他們就死在我們眼前,我們卻根本看不見。”

“我們吃的,穿的,用的,不是他們創造出來的東西嗎?”

“我們不都是人嗎?”

“父親,你不能因為北極星先生沒有給你一個答案就什麼都不做。他也是一個人,不是神。你難道把他當成比‘忍界之神’還要厲害的傢伙了嗎?”

“他甚至是一個比你覺得已經夠天真的我都還要軟弱的人,多年前無心說出的一句話都會成為他心裏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就是這麼一個敏感脆弱的傢伙,說要給世界帶來光。”

“連這麼敏感脆弱,在忍界估計只能排倒數第一的傢伙都敢說這樣的話,並且身體力行地去為此奮鬥。還不夠給人帶來希望嗎?”

“這是虛假嗎?可是我分明感受到了真實。”

“父親,你可以主動去尋找答案的,沒有人說過必須要聽從別人的答案。北極星沒有要求任何人聽從他的命令,他請求所有人斬斷身上的鎖鏈自由地呼吸,他不會讓自己成為新的鎖鏈。”

“父親,你應該主動去尋找答案的。”

“這難道不是你教我的嗎?在你第一次教我下將棋的時候,不是你教我的要冷靜,要耐心、要自信地尋找正確的取勝之道嗎?不是你教我的要明白棋盤上真正的關鍵之處,不要誤把棄子當作重心,永遠也不要忽略了自己的玉將嗎?”

“在名為世界的棋盤上,現如今,真正的關鍵之處,致命的矛盾根源,北極星先生已經說得不能更清楚了。剩下的,如果你真地如你所說,榮幸之至地成為犧牲品的話,難道不是更應該該主動去尋找出路嗎?”

“父親,我真地……真地無法理解戰爭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存在,我也不想理解,所以我才會想要主動去尋找阻止戰爭發生的辦法。這種思維難道是錯的嗎?”

“我這麼想,到底算是一個忍者,還是一個人?我無法不一直記着那句話——問題不可能由導致這種問題的思維方式來解決。我必須忘掉忍者的一切,以一個純粹的人的姿態去思考,只有這樣我才能看到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那些你似乎沒有看到的東西。”

“你可以看到的,永遠也不會太遲的,比起柴火,北極星先生更希望這個世界上多一些手持火炬的人……我真地無能為力嗎?不,除了作為一個普通的木葉村下忍之外,作為一個人,我還有能夠做的事。就算真地無法阻止戰爭的到來,可是哪怕多保護一個人,多拯救一個人的性命,多努力一分,就不是你口中的無用,就不是毫無意義,就不是純粹無能為力的痛苦。”

“來評價我吧,父親,換你來評價我了。看看我到底是否是一個合格的忍者,一個合格的人。看着我吧。”

*

*

*

“哎?救我愛羅?要帶我去嗎?”坐了三年牢的風紋彎起琥珀般的眼睛,瘦得顴骨高聳的他有一張飽經風沙的臉,可是他是個性格溫和,甚至還有幾分靦腆的孩子。

呃……十八歲大概已經不能被稱為孩子了,不過這不是重點。

布加拉提重複着拉拉鏈的動作在地下穿行,聞言回頭衝風紋安撫地笑了笑,“你現在不適合戰鬥,而且我們也不是去戰鬥的,不能算救吧,應該說是接應。本來想先把你帶回去再去木葉的,只是時間不太夠,所以就一次性接了我愛羅再回去好了。”

風紋沒有反駁自己現在無法戰鬥的話,而是轉而問起布加拉提關於北極星的事來。

布加拉提探明了他的牢房后就只說了一句“我是北極星派來救你的”,然後就把他帶走了,一直到現在大概離開了砂隱村的範圍,布加拉提才說了有關我愛羅的事……關於北極星的事他還什麼都沒說呢。

風紋挺想知道這幾年北極星都做了什麼,世界又是否有了一絲改變的。

布加拉提作為和北極星最親近的人,面對前一個問題反而沒有比面對后一個問題來得口齒流利。

“這三年啊,值得一提的事的話就是……雪之國的公主帶着北極星送她的一首歌,放棄演員事業回國繼承國主之位,努力改變雪之國嚴寒的生態環境。波之國人民剛剛打敗了壓榨他們的首富卡多,百廢俱興。霧隱村裡改革派越來越多了,六尾人柱力也作為改革派的一員回到了村子。岩隱村剩下的五尾人柱力漢和三代目土影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他們村子和叛忍組織來往的事也被一個人曝光了出來,那人隨即就叛逃了,現在在草之國邊境的養老院裏當義工。雲隱村那個喜歡唱歌的人柱力編了好多首針砭時弊的rap歌曲,經常和他哥哥雷影打架,不過都是演給外人看減輕矛盾的,他們到底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瀧隱村的村長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他們的七尾人柱力去年還說想來和北極星交朋友呢,只是情況不允許所以沒來。木葉嘛,告訴你他們中最大的叛徒是火影的兒子的話會讓你感到驚訝嗎?砂隱的話就不用再多說了,就是之前跟你說的那些。”

“總的來說,變革的大勢正在醞釀著。四尾人柱力老紫聯繫了我們,說想要建立一個為全人類的幸福而努力的組織——等解決完眼下的事之後,我們的重點就都落在這個上了。”

“……北極星的話,老實說,”布加拉提回頭笑了笑,無奈地搖頭,“沒什麼好說的,就是紮根在書桌前不停地寫字而已。現在最困擾的也是老紫說的事,說什麼對政策理論問題一竅不通的,快要把書房變成一個巨大的廢紙簍了。那傢伙呀,深怕自己忽略了一丁點兒東西,可是誰又能盡善盡美呢?”

布加拉提說得輕鬆快速,但風紋還是需要消化一下的。

消化完了之後,他試探地問:“北極星先生願意留我和我愛羅在身邊嗎?還是說,有更重要的事讓我們去做呢?”

布加拉提一臉茫然,“北極星沒有使喚你們的權利吧?那傢伙有資格使喚的也就我一個人而已……真是的,我簡直受不了霧隱村的暗殺部隊一直在到處找為北極星辦事的人,聽他們振振有詞的分析,我都想開個拉鏈出去跟他們說別瞎忙活了,你們找的人就是我,也只有我。”

風紋愣了愣,好脾氣地笑笑,解釋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等了三年的時間救我出來,現在還要去幫助我愛羅……呃,我是說,就沒有我們可以做的事嗎?”

風紋已經很委婉了,但他卻覺得或許自己還不夠委婉,或者說沒有表達清楚。關於自己並沒有懷疑他們“挾恩求報”這點。

布加拉提忙着拉拉鏈,倒沒注意風紋的小心思,聞言坦然道:“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吧,不過我愛羅好像特別想跟在北極星身邊的樣子,他找到的新朋友還特地就這點強調又強調,讓北極星一定要重視呢。但是……大概客觀因素不允許。”

風紋心頭一動,追問:“客觀因素指的是?”

布加拉提跨過一道空間,順勢又回頭瞄了風紋一眼,“北極星有病。”

???

風紋小小的腦袋上緩緩冒出很多大大的問號。

布加拉提聳聳肩,“這不是罵人,而是事實。那傢伙有肺結核,是一種傳染病,通常通過飛沫傳染,所以和他一起生活不安全,有患病的風險。對了,別問我那為什麼我能和北極星一起生活,就當我不在乎自己得不得病好了。”

風紋目露驚訝,訕訕笑了笑,心道你當然不怕得病啦,連死都不怕地幫北極星先生滿忍界收集情報,深入砂隱村監牢救人……區區一個肺結核能嚇壞你?

念及此,風紋的笑容里添了幾分瀟洒的意味。

他也不是怕死的人啊,否則三年前就不會選擇幫助我愛羅了。

布加拉提還不知道自己的好心起了反作用,繼續順着話題往後說:“因為那個木葉下忍的強調,所以北極星不太好因為這個理由就拒絕我愛羅——而且再怎麼說也會見一面的,所以我愛羅的去向到時候再看他的選擇好了。你也是,風紋。你自由了,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甚至哪怕你想回到砂隱村,北極星都不會阻攔你,是這種意義上的自由。”

“其實我一直覺得這算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做法,但是那傢伙卻說調和居中是一種在如今的這個世道下非常害人的理念。如果不極端……呃,北極星用的形容比較長,不過就這麼概括算了,你懂大致意思的對吧?總之就是,如果不極端一點的話,就無法打動人們的心。這是一個必要的過程。”

“北極星說,等世界改變了,安定了,也會有下一個北極星出來批判這些問題,將不符合時代趨勢的理念全部定義為糟粕,即使那或許是我們時代的‘真理’。但這樣才是正確的,歷史是螺旋上升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哲學。後面的事就留給後人去奮鬥,我們只要在我們自己的時代里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怎麼可能還會有下一個北極星先生啊……”

風紋不滿地輕輕嘟囔了一聲,繼而思忖了一會兒,忽而恍然,“啊,也就是說,其實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已經做到了他所處的時代的最好了嗎?”

“就算你問我……這種問題還是去和北極星討論吧。不過,就算你真地提出了這個問題,大概那傢伙也只會說: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斷。而全世界大多數人的判斷,就可以當作是後人對千手柱間的定論了。”

風紋苦惱地摸了摸後頸。

“我還記得我入獄前北極星先生髮表了一篇文章,裏面有一句他摘錄的話:一件事不會因信的人多就必然是真的「1」。你不同意這句話嗎?”

布加拉提不假思索,“這句話是真的,但是你最好別信。”

“……為什麼?”

“因為這是書里的話,而我們不是書里的人。”

“北極星先生呢?北極星先生也不信嗎?”

布魯諾·布加拉提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微微垂下視線,俯視着因為三年的牢獄生活而被摧殘得格外脆弱的少年。

他奇異地想起了因為染上了肺結核后變得格外虛弱的七夜螢。

剛剛從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的商店裏出來時,七夜螢還心態積極地說得肺結核也不錯,這可是魯迅、卡夫卡、芥川龍之介那批她很喜歡的作家都得過的病,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偶像同款了,至少比太宰治因為崇拜芥川龍之介所以染上自殺習性要好。

然後,她的身體漸漸虛弱了下去,那種痛苦不是暫時的、短期的,而是延續的、無止境的。

她開始憎恨起自己的虛弱。

她說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英國詩人布倫登會說太宰治的自殺是因為他被虛弱逼到了絕路上。

那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戰鬥,只要有一次失敗便是絕境。

七夜螢說:“果然,自古和魔女交易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就是不清楚我到底得到的是金羊毛,還是兩個註定會死的孩子了。”

不過那時候她的思緒很快便被伊阿宋和美狄亞的愛情,以及歐里庇得斯所創作的歌劇給掠去了,沒有就此深思。

在日復一日,從不間斷的痛苦的折磨中,是文學給了她力量。

她除了相信文學別無他法。

但是其他人最好別這麼做。布加拉提有些不忍地想。只要看看七夜螢的下場就知道了。

她本來可以是一個無知、庸俗卻幸福的人,她本來可以得到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內心深處暗自羨慕的平庸的煙火幸福。

“你不覺得……相信這句話,會讓自己陷入到不可知論的怪圈裏嗎?忍者是不信神的,而忍者守則也被北極星撕碎了,如果連少數服從多數這樣普通的規則都無法相信的話,就沒有可以相信的東西了。什麼都無法相信,沒有信念,不是很恐怖嗎?”

布加拉提不好說出真正的原因,只能如此反問。

風紋帶着幾分困惑,笑了起來,歷經風沙,飽受摧殘的臉上竟有一種不知世事的天真,“不啊,我有可以相信的存在啊,從我認識北極星先生的那一刻起,北極星先生就是我的信念了呀。我不信神,我信北極星先生。”

少年說得甚至有些得意,彷彿只要北極星存在着,那麼他就可以永遠是那個剛上忍校,期待着父母來接他回家的孩子。

就彷彿是待在了父母身邊的孩子,即使是自己能做的事,也要父母代勞一般。

他得意得甚至有些幸福。

布加拉提看着這樣的風紋,艱難地咽下了所有涌到嘴邊的話,只露出一個安撫的、溫柔的笑,“北極星聽到你這麼說的話,一定會非常非常開心的。”

也會非常非常痛苦。

但是……

果然……還是“開心”比較多吧。

※※※※※※※※※※※※※※※※※※※※

「1」出自毛姆的《刀鋒》。

今天是521!在此我要對我親愛的cp阿今今獻上521個木大木大木大(劃掉)521個熾熱的吻!沒錯我選擇在今天入v就是為了把你們騙進來殺~(被劫持的我正在瘋狂眨眼)

咳咳……

其實吧鹿丸主要是選了一個不太好的時間說了一個不太好的話題,所以才會讓他爹有些失控了——鹿丸想的那些鹿久當然也會想到,但是他想得更深,知道這是沒有辦法(而他和鹿丸的區別就是他能夠接受這樣的沒有辦法)。但是他和旁人不同的一點就是這件事給他造成了更大的心理負擔,因為他就是那個“應該出謀劃策尋找出最優解”的人。這樣的沒有辦法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無能”——實際怎麼樣不管,至少他本人是這麼想的。

所以前文他才會反問鹿丸為什麼覺得他是強者,其實他當時說出自己的那些稱號時心裏想的就是這些。

說自己比起白牙和水門算是強者只是一種諷刺。

嗯……大概說清楚了……吧?

歡迎討論~

下一章更新前留言有紅包!趴在地上ballball大家不要養肥噫嗚嗚噫

對了,沒錯,風紋他依舊不知道北極星是個妹子,還是個比他都小一歲的妹子~

(八千字四捨五入也算是一億字了我都億更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好的,上面那句無視,我儘力了對不起,以後周末我會努力攢存稿告別裸奔狀態的嚶嚶嚶(T_T)

·感謝在2020-05-1922:31:48~2020-05-2100:0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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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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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與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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