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禮呈上
餘慶惶惶的看着沈墨池臉上的表情,迫切的想要讀懂他臉上每一個神情是什麼意思。
因為緊張,他連何時將指甲掐進自己的肉里都不知曉。
直到一陣鈍痛傳來,這才讓他回過神,同時,有一個聲音也在他耳邊開始響起:今天發生在瑤華殿的事,看來是要通知二公主一聲。
情況有變,讓她早做防備。
殷璃在帶着么雞走出瑤華殿的範圍之後,就看見東宮的太醫被宮人們拽着上氣不接下氣的朝着自己跑來。
瞅着那跑的連半條命都快沒了的太醫,殷璃一掃臉上的酸楚,一臉嫌棄的看向么雞:“你就準備讓他來救孤的性命?”
么雞低頭嗡聲道:“奴才這不是在害怕您又栽在大駙馬的手裏嘛,明明三位駙馬里,只有大駙馬不會武功,可您倒好,每次都能讓他給傷着,實在是令人提心弔膽,太沒出息。”
‘啪’的一聲!
殷璃一巴掌拍在么雞的後腦勺上,看這這狗腿子委屈凝噎的望着自己,沒好氣道:“狗奴才長本事了是不是?都學會給孤的傷口上撒鹽了?你剛才沒聽見孤同沈墨池說的話嗎?以前那個任由他傷害的殷璃從今天開始就不在了;犯蠢這種事,這輩子只做一次,就夠了。”
么雞打量着殿下的表情,心裏有些嘀咕她這話有幾分真假。
別人或許不清楚,他卻是最清楚大駙馬在她心中的位置。
兩年前,三位駙馬雖說是同時入東宮,可是殿下真正想要的人只有大駙馬,至於剩下那兩位不太好伺候的主子,則是各有原因。
男女之情這種事,他作為一個沒有根的人這輩子都不會懂,可是,他也知道這情愛之毒可不是輕易能夠拔除的;若能簡單放下,殿下也不可能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在被傷的體無完膚之後,才有了悔悟。
么雞明顯還在擔心着她,殷璃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
只是眼下,她實在是心累的厲害,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多解釋,於是就乾脆指了那太醫,對么雞道:“孤沒事,你還是讓太醫好好給自己看看吧;東宮的日子還真是蜜糖窩,將你們一個個養的各個五穀不分、四肢發軟,如此體能,以後要孤怎麼放心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你們。”
說完,殷璃就甩開么雞,回了自己的千秋殿。
千秋殿作為東宮的正殿,是殷璃的往日裏學習休息的寢殿,更是她在東宮待的最久的敵方。
夜色早已來臨,千秋殿中一片燈火通明。
在殷璃剛剛回來,就看見一黑一紫兩道身影早已等候在殿中。
察覺到門口傳來動靜,兩道身影齊齊回身看向她,還不等她主動開口打招呼,就聽見那道紫色身影沒好氣的衝著自己冷嗤着:“在外面浪了一天,捨得回來了?”
拋開在一些厭惡之人面前鋒芒畢露、半步不讓的凌厲,殷璃真正的性子卻是個插科打諢的,尤其是在陸遙面前,更是將沒皮沒臉發揮到了極致。
是以看着明顯說話帶刺的陸遙,她不僅不生氣,反而還嘿嘿笑着走近他們二人,一邊拋着媚眼,一邊笑嘻嘻道:“這麼濃的酸意,小心肝可是在抱怨孤今天沒有理會你?來來來,孤這就來安慰你,可好?”
說著,殷璃就展開雙臂朝着陸遙就抱了過去。
只是,還不等她靠近。
‘噌’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跟着,就瞅見陸遙手持長劍指向她,大有一副她再敢上前就立刻劈了她的架勢。
殷璃可不敢招惹生氣的陸遙,她的這位三駙馬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暴,將他給惹急了,自己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面對近在眼前的鋒利兵刃,她趕緊雙手高舉,朝着站在一邊持重的尉遲敬求救:“阿敬,快幫幫我。”
尉遲敬這兩年最常面對的就是眼前這種狀況,最擅長處理的也是這種情況。
“明明擔心了一整天,這好不容易見到了,卻拿劍指着她?阿遙,別胡鬧。”
陸遙沒想到尉遲敬竟會當著殷璃的面將自己的心思給說出來,當場就窘迫的收起手中的佩劍,表情不悅道:“誰擔心她了,就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死在宮裏才好。”
殷璃可是將尉遲敬的話聽的一清二楚,當場就圍着陸遙轉了一圈,笑的甭提有多得意:“原來孤在小心肝的心裏佔據着這麼重要的位置,真的擔心了一天嗎?哎呦呦,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殷璃,你再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信不信老子削了你。”
見陸遙又要拔劍,殷璃趕緊跳到尉遲敬的身後,只露出半個腦袋看向耳根發紅的陸遙,似是將一切都瞭然於心。
“孤先才聽么雞吩咐宮人去叫你們,只是你們為何沒有出現在瑤華殿,反而齊齊來到我千秋殿?”
尉遲敬給陸遙一個眼神,示意他將佩劍收好,然後就將殷璃從自己身後拽了出來,表情嚴肅而認真道:“如果是以前,我們自然會第一時間趕到瑤華殿,可是在發生了今天這些事情之後,我就知道,你不會再給那人傷你的機會。因為,你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阿璃,今日入宮,可得到你滿意的答案?”
殷璃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被收起來,清冽的聲調彷彿珠玉落地,不帶任何語氣:“這一天早晚都要來,只是以前還能像個鴕鳥一樣將腦袋扎進沙子裏,自欺欺人的慢慢熬日子;現如今,孤連這自欺欺人的資格都沒了。既然父皇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讓我站出來,那孤又怎能辜負他的一片好意?”
“只是十二年未見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似乎比孤想像中的要老許多,雖說年紀大了,可這冷心冷腸的性子,卻亦如往昔,這倒是讓孤十分滿意。”
尉遲敬將殷璃的話聽的清清楚楚,“惠妃那邊呢?你去見了嗎?”
殷璃冷哼,“那個女人有什麼資格讓孤去求見她?放心吧,用不了幾天,她就會主動請孤入宮。”
說到這裏,殷璃就嘴角微翹,看向陸遙:“小心肝兒,請你幫孤辦件事,怎麼樣?”
陸遙雙臂抱胸,一張能顛倒眾生的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七天後,就是一年一度的寒食節,每年的這個時候,城外京郊馬場就會舉行盛大的蹴鞠大會。三皇子殷煜雖只有七歲,但卻愛蹴鞠如痴,每年的城外的蹴鞠大會都是便衣出行,想必今年也不會例外。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親自帶着人去做,絕對會辦的乾淨漂亮。”
殷璃大為讚賞的朝着陸遙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整個人都神采飛揚道:“果然是孤的小心肝,將孤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一邊說著,殷璃就一邊在殿中慢慢踱步道:“孤說過,要給父皇一個大禮,這份禮物,父皇一定會喜歡。”
看着嘴角輕揚、紅唇輕吐的殷璃,尉遲敬和陸遙的心裏都在這個時候傳來同一個聲音:將猛獸拴住整整十二年的鏈子,在今天,算是斷了。
七日時間眨眼之間就過去。
七天前,因隱居在東宮長達十二年的皇太女突然出宮前往崇德殿的動靜很快就被將要到來的寒食節和封后大典所取代。
大周朝近百年來,邊境安穩、四海昇平,再加上平康帝並非奢侈無能的天子,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們也算是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
這平靜舒坦的日子過的久了,民間百姓就熱衷上了過大小節日;尤其是清明節前的寒食節,更是被京城百姓變着花樣的折騰。
每年到了寒食節,京城裏大小街道人頭攢涌、比肩繼踵,男女結伴出行遊玩的,踏青祭掃、鬥雞斗狗的更是不勝枚舉,總之各種民間娛樂簡直令人目不暇接;而在這當中,最讓京城百姓追捧的便是一年一次的城外馬場蹴鞠大會。
只是,今年的京城蹴鞠大會註定了將會不太平。
如往年一般,蹴鞠大會準時準點的在城外馬場熱鬧的展開,帶着宮中侍衛和宮人便衣打扮的三皇子殷煜更是一大早就來了;看着舉行的如火如荼的蹴鞠比賽,他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領着自己組建的蹴鞠隊伍也跟着報名參加了比賽。
只是,在比賽的哨聲吹響的時候,人們才發現本該上場的三皇子殷煜卻突然在臨上場前失蹤不見;至於他最後停留的地方,除了地上出現一灘血跡之外,再無任何線索可追尋。
當消息傳回宮中,正在昭純宮接見朝廷命婦的阮清璇當即就昏厥過去,一時間,整個後宮都亂了套,各種揣測猜疑塵囂之上,不敢相信青天白日之下,竟會發生皇子失蹤之事。
至於在崇德殿得到消息的平康帝則是要顯得冷靜許多,喚了一聲伺候在一邊的魏公公,問:“你覺得是不是她做的?”
魏公公身為宮裏的老人,又是多年伺候在平康帝身邊的心腹,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言的‘她’指的是誰。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可不敢亂說話。
只能支支吾吾的言道:“據老奴所知,這幾日皇太女似乎連東宮的大門都沒有踏出一步,應當不是她吧?!”
平康帝哂笑着看了眼魏公公,用食指點了點,“朕的這個女兒,朕了解。在東宮壓抑了十二年,既然被朕逼着露了面,她就不會讓自己的出場悄無聲息;且看着吧,阮家和阮清璇都要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