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人命了
太陽紅彤彤，花兒對我笑。
我和李海並肩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安平鎮雖然只是個小鎮，卻處處散發著人間氣息。沿街擺攤賣菜的商販與行走其間的人們將這裏變得熱鬧起來，街角的包子鋪升起炊煙，排起的長隊已經延伸到街上，不遠處的木柵鎮門外，巡邏至此的縣府衙役大搖大擺走過來，沿途的人都為他們讓開道路。
我們兩沿着街邊走出鎮子，經過一片草場來到二虎家所在的農舍旁，他家是殺豬的屠戶，在鎮上稍有資財，可是他爹說做人不可忘本，並沒有住進鎮裏不錯的房舍。
從這點來看他家有些積蓄也很正常。
但二虎就是個小潑皮了。所謂潑皮不是惡霸，並非見了誰都敢欺負，典型的欺軟怕硬。從李海口中得到的情報，他看只有李海一個人出來，才上去打他。如果是和我一起，就會相安無事。
“這種人就是欠揍！”
我幫好哥們打氣。話說這種孩童間的打架鬥毆已經闊別好久了，能重溫一下也不錯。
“二虎，出來！”
李海豆芽般的身子站在豬圈邊上，我在他身後，不太想過於靠近那個地方。
很快，從屋裏傳出一聲小孩子吆喝，之後又聽見一串粗獷的笑聲。李海似乎有點不自信，回頭看我一眼。我心想，小孩打架吃了虧去找家長告狀，那是最沒出息的表現。二虎他爸肯定不想讓自家兒子抬不起頭，不會出來的。
果然，一個又高又胖的傢伙手裏提着一根粗柴，大踏步穿過院子，站在我倆前方十步之遠。
“黑蛋，找人過來報仇了是吧。來啊，哥今天打死你！”
看了眼二虎手裏的木棍，李海明顯退縮了一下，然後再次挺起胸膛，沖比他又高又胖的傢伙喊道。
“來啊，你丫的！我就不信今天俺們兩個揍不死你！”
“嘿……”
二虎不屑地笑了一聲，舉起粗柴沖了過來。我看着他下盤不穩的身形，腦海中預想出一套組合拳。
如此同時，肥胖的二虎周身出現一圈狀態文字：
姓名：陳二虎
性別：男
年齡：12歲
臂力：12
身法：6
悟性：5
根骨：3
二虎高舉木棒當頭砸下，李海向旁邊跨出一步，躲過了攻擊，速度卻不夠快，甩起來的左臂狠狠挨了一下，發出一聲慘叫。
我上前兩步壓低身子伸腳踢在二虎的大粗腿上，他一個踉蹌向前撲倒，也正因為這次摔倒他手裏的柴火棒才打到了李海。
聽着李海的叫聲，我在內心感嘆，配合真不默契。
二虎摔了個狗啃屎，狼狽地爬起來，丟下一邊捂着胳膊毫無戰鬥力的豆芽菜不管，氣沖沖向我撲來，揮舞者柴火棒呼呼作響。
開玩笑，老子混跡江湖多年哪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打法，當即撒腿就跑，結果一腳踢在草叢裏的木樁上，直接咕嚕嚕滾了出了。
呸呸！我吐出嘴裏的雜草，剛想站起來，二虎那肥壯的身軀就佔據整片視野，只見他舉起木棒狠狠砸向我面門。
一截粗柴迅速在眼前放大的瞬間，我驚慌地伸腳亂踢，只想着把這傢伙踢飛。
結果……砰！感覺踢到了柔軟的地方。
大棒子只到眼前並未親密接觸，肥胖的身體真的飛了起來。只見二虎雙眼突出、張着大嘴、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般向斜上方飛了出去，啪地一聲撞在豬圈的立柱上，慢慢滑落在地。
下一刻……轟！豬圈的立柱忽然斷裂，頂棚一側塌了下來，把二虎埋在裏面。一陣豬叫聲讓附近顯得更加嘈亂。
我目瞪口呆，李海也傻了。我們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兩個人都保持原來的姿勢，尤其是我，還躺在地上。
“兔崽子！”
這時一個放大版的二虎從屋裏衝出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捲袖子，教訓人的意圖顯而易見。可是當他看到一動不動的我們兩，愣了一下，然後慌張地衝到倒塌的豬圈旁，無視拚命想要跑出來的豬，一把掀起頂棚，就見二虎依然靠坐在半截柱子旁邊，雙眼過於突出，面色泛起紅紫。
“二虎！”
陳屠戶一把抓住兒子肩膀，剛搖晃一下就見二虎胖胖的腦袋偏向一邊，身體也跟着偏斜，無力地倒在父親身上。
“兒——！”
陳屠戶發出一聲悠長的悲鳴，喚醒了獃滯中的我。我一個激靈爬起來，看着明顯已經那啥的胖男孩，腦袋裏嗡嗡亂響，只感覺手腳發麻，呼吸困難。
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這種事……
“兒啊——！”
這一聲更加撕心裂肺，對我而言猶如晴空霹靂，我一下子完全清醒。以最快速度跑到李海身邊，拉起他就跑。
“啊！”
只聽後面陳屠戶大叫一聲，然後是異常沉重的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他追上來了。不過好奇心還是讓我回頭，這一下了不要緊，就見肥胖如肉球的大漢光着膀子，身上臉上的皮膚都泛着紅色，眼睛更加鮮紅，手裏拿着一把……殺豬刀，如修羅附體一般沖了過來。
媽呀！
我拉着嚇傻的李海發足狂奔。他明顯跟不上我，幾乎要被我甩起來。看他這樣我乾脆雙手將他橫抱起來，用更快的速度拚命逃跑。腦子裏依舊不是很清楚，為啥一腳就把那傢伙踢死了？
很快，後面的聲音小了，看來就算陳屠戶進入狂暴狀態也追不上我，話說我怎麼能跑這麼快？大腦完全不能冷靜思考，二虎的死狀在眼前揮之不去。
“抓住他！”
稍微放鬆了一下，陳屠戶就追了上來，我再次憋足勁準備逃跑，卻發現前路被四名手持大棒的彪形大漢攔住了，從他們統一的制服和裝備一致的武器就可以看出……
公安局的！
我嚇得差點哭出來，連忙衝進旁邊的水稻田，不要命地狂奔。根本不管後面的人距離多遠，也不管跑了多久，就只是沒命地跑啊跑，不停就對了。
當我筋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天都快黑了。我穿過田地，翻過小山，鑽進叢林，涉過小溪，進入一片亂石林，最後實在跑不動了，躺在地上喘粗氣。
好容易緩過來，看到旁邊的李海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我驚恐而絕望地湊過去，就見豆芽菜已經翻白眼了。
“李海！豆芽菜！你醒醒啊！”
我搖晃着他，可是沒效果。
冷靜冷靜，不能驚慌，不能着急，不能搖晃，放平，人工呼吸，人工……
“咳咳咳……”
一陣咳嗽，李海痛苦地側身縮成一團，好半天才順過氣來，我已經高興地撲上去抱着他痛哭不已了。
說真的，如果李海再出什麼事，我死的心都有。
好久好久，等到我倆都平靜了，四下張望，只見周圍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
“到底咋回事啊？”
李海聽上去傻傻的聲音中，帶着劇烈的顫抖。可見，他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只是不敢面對，希望好友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假的。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挽回了。我長舒一口氣，早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直到此刻放鬆下來，才感覺身心俱疲，尤其是一雙還不算很靈活的腿，現在正誇張地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