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夢境（二）

然而引人注目的不僅僅是下方女童受難的情況。

而是上方天空之中，劫雲晦暗，黑色的混沌之氣不停得翻滾着。

在黑氣的中央赫然有一道黑漆漆的巨門，門扉正在悄然開啟。

似乎有什麼詭異的生物在門的那一邊，偷偷窺探。

看到這情形，羽塵心臟猛地一跳，他也是性格耿直,對雲霄說：“這沒什麼好看，你已停留在這太久了，趕緊隨我回去。若是晚了，你的命就沒了。”

羽塵此時也覺察到雲霄創造的這個無限夢境有些不對勁。

雲霄的夢境彷彿接觸到了某個詭異的異空間。

時間久了，搞不好會出事。

羽塵以前也看過古籍，古籍上說：人睡着時,往往有可能會在夢境中接觸到更高層的空間,有的人會在夢中看到過去，也能看到未來。

羽塵現在心下忐忑,萬一雲霄太過深入無限夢境，不幸接觸更高層次的混沌之域，那就是真的糟糕了。

強大的混沌會將羽塵和雲霄的魂魄全都拉扯過去，非常危險。

然而雲霄卻靜靜得說：“羽塵，再陪我看一會吧。一會就好，就像當初陪我賞月一樣。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僅此而已。”

羽塵：“真相我們可以回去問你師傅，犯不着冒這種險。”

這時候，羽塵心裏也明白了過來。

雲霄並非沉迷於夢境，她是為了找尋真相，用仙術在自己的夢中開啟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領域。

所以琴劍的琴聲能招人魂魄，卻無法將她招回來。

只因雲霄不願意回來，甚至設置了一道屏障，屏蔽了琴劍召喚她的琴音。

她要在無限夢境中，不斷深入挖掘自己的過去，探索真相。

而現在已到了最後關頭。

雲霄仙子終於在夢境中挖掘到了她想要看到的過去。

然而同時，她也接觸了最危險的區域。

這個區域距離更高次元的空間，只有一牆之隔。

隨時有可能遭遇到無比強大的混沌生命,甚至會遭遇到北落師門這種級別的混沌貴族。

非常危險。

然而，雲霄性格倔強，非常固執，她清冷的眼睛望着羽塵，無奈一笑，笑容中帶着一絲哀求

“我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在這無限夢境中挖掘到了真相，如今已到了最後關頭了，羽塵你忍心讓我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嗎？”

羽塵：“這。。。。”

羽塵了解雲霄的脾氣。

她和自己是一樣的性格，認準了一件事就決不罷休。

以前兩人小時候，就經常為了一件事，意見不同而鬧彆扭的，鬧了幾個月，誰也不服誰。

然而這一次，羽塵卻妥協了她，他也知道以雲霄的脾氣，若是無法結開心結，恐怕是不過不了這一關。

羽塵嘆了口氣，點頭說：“好，再呆一會。等看到了你想要的真相,我們就立刻離開，決不能耽擱。”

雲霄仙子點頭：“嗯。”

兩人一同繼續觀看那些女童的情形。

只見一幫女童已被妖女們趕進了山洞，關在牢籠之中。

小雲霄猶如一隻小凶獸，依舊死死護着妹妹。

接下來的日子基本就是她和妹妹牢獄生活，洞府之中來了一批女童，又走了一批女童，猶如走馬燈一般。

走掉的女童基本都被妖女們帶去做那殘忍的試驗了，基本沒有幾個能活下來的。

唯獨小雲霄和她妹妹，妖女始終沒有碰她們，似乎是在謀划著什麼。

某一天，由一位年僅十六的漂亮女孩負責看管小雲霄她們姐妹倆。

這女孩和其他妖女不同，對小雲霄她們姐妹倆很是友好。

猶如大姐姐一般，對她們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幾次在那些妖女手中維護了她們倆。

終於，小雲霄對這女孩放下了戒心，內心感覺她和其他妖女不一樣。

兩人漸漸熟絡了起來。

女孩：“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雲霄：“我沒有名字。我和妹妹都是孤兒，在街邊長大的。大姐姐你呢？”

女孩：“我啊，我叫梵清音。是這個玉女派排行第六的嫡系弟子。”

這女孩竟然就是雲霄仙子的師傅。

看到這裏，羽塵心裏咯噔一下，難怪這丫頭一看就有讓他產生一種討厭的感覺，原來是梵清音那個老女人。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雲霄，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一旁的雲霄反而異常平靜，她彷彿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接受一切真相。

牢獄之中，小雲霄接受了梵清音的食物，和妹妹一起飽餐了一頓，然後弱弱得問

“清音姐姐，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們抓到這裏來。”

梵清音一時間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雖然不曾參與那些惡事，卻也是了解真相的，她總不能對雲霄說，是把她們抓來做試驗的吧。

梵清音想了想，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我們門派有一種強大的功法，需要人來繼承，不過練這種功法，非常危險，九死一生。只有十歲以下的女娃才能修鍊，所以。。。所以就找到了你們。”

小雲霄眼睛一亮：“你們是修仙門派嗎？”

梵清音：“算。。。算是吧。”

小雲霄：“像我這樣的街邊小乞丐，也可以修鍊成仙嗎？”

梵清音苦笑着說：“修仙不分貴賤，只看有沒有資質。”

小雲霄似乎對修仙很感興趣：“清音姐姐，你看我有資質嗎？”

梵清音：“嗯，聽我師傅說，你的資質很高，她從未見過伱這樣的好苗子。只不過修鍊有很大的風險，很可能會死。”

小雲霄一臉期待得說：“我不怕風險，也不怕死。我也想變成像姐姐你這樣的俠女。”

“俠女？”梵清音愣了愣，臉上微微有些泛紅。

總是被人罵做妖女，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呼她為俠女。

梵清音摸了摸小雲霄的頭：“你真的不怕死嗎？”

小雲霄的小腦袋用力點着：“嗯，我想變得更加強大，我要讓我妹妹過上好日子。反正我的生活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如果我死了，清音姐姐你能幫我照顧妹妹好嗎？”

梵清音望着小雲霄的眼神充滿了複雜之色。

這小女孩小小年紀竟然就如此懂事。

“好。我答應你。”

梵清音和小雲霄聊完心后，漸漸獲取了她的信任，放下食物，心中滿是複雜得離開了這個罪惡的洞府。

後山的一條山路上，一個妖女已經站在路中央，等着梵清音了。

正是玉女派的掌教，梵清音的師傅——九霄仙子。

也是所有妖女的總頭目。

九霄仙子淡淡詢問：“清音，你已取得那小女孩的信任了嗎？”

梵清音：“是。”

九霄仙子：“可有勸說她參與混沌輪迴洗鍊？”

梵清音：“我和她說可以跟我們修仙，只不過修鍊有很大的風險，九死一生。”

九霄仙子皺了皺眉頭：“後面那句純屬廢言。我讓你去騙取她的信任，不是叫你告訴她實話的。”

梵清音慌忙躬身：“徒兒多言了，請師傅恕罪。”

谷莯

九霄仙子沒好氣得問：“那她可有答應？”

梵清音心中嘆息，點頭道：“她答應了。她說就算死了也好過現在困苦的生活。”

九霄仙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很好，很好。答應了就好。只有她自己心甘情願參與洗鍊，成功率才會大大提高。”

小雲霄是眾多女童中資質最好的，九霄仙子對她的期望很高。

九霄仙子誇獎梵清音：“你做得很好，去休息吧。”

說罷，她轉身正要走。

突然，梵清音開口說：“師傅。。。”

九霄仙子回過身來：“什麼？”

梵清音：“這個孩子資質千年難得一見，我們不一定要讓她參與那個什麼混沌洗鍊，其實可以讓她加入我們，傳授她我派神功，將來的成就必然無可限量。”

九霄仙子：“你是什麼意思？”

梵清音：“我想收她為徒。”

九霄仙子：“你莫非動了惻隱之心嗎？”

梵清音：“我只是覺得好不容易找到像她資質這麼好的苗子，萬一死於混沌洗鍊，未免也太可惜了。畢竟洗鍊成功幾率太低了。師傅你不覺得太浪費了嗎？”

“啪”

九霄仙子甩手便是一個耳光抽在了梵清音的臉上：“糊塗。我們玉女派已有二十年未有出過令尊上滿意的成果了，尊上已有廢我們之意。若是再不弄出一個強大的混沌生命，尊上必然盛怒。到時候，別說收徒，就連整個玉女派都將不復存在。你們一個個全都會他們被屠滅殺死。”

梵清音只好低頭怯生生得：“徒兒知錯。”

九霄仙子：“滾下去。”

梵清音腳尖點地，跳上半空，駕馭飛劍，嗖得一聲飛出了天際，失去了蹤跡。

羽塵和雲霄就在一旁，看着這一幕。

羽塵雖然有很多話想罵，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反倒是雲霄看着九霄仙子，輕嘆道：“她就是我的師祖了，十幾年前我還在後山閉關之所，見過她。她對我態度溫和，還贈予我一樣法寶。”

羽塵咳嗽一聲，終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雲霄：“呵呵，後來她被一隻地魔強行奪舍，大肆屠殺吞噬玉女派和逍遙派兩派弟子。我師傅不忍對她下殺手，還被她打傷，最後是你師傅李道子趕來將她鎮壓，還一劍砍下了她的腦袋。”

“現在想想，她或許並不是被什麼地魔奪舍。而是她的本性發作了。百年前，師傅千方百計從李道子、白眉他們的手中保住了她，但她恢復元氣后，依舊想要作死。。。”

雲霄這時候也終於認清了這位師祖的真面目。

雲霄像是放下了什麼，自嘲一笑：“哈哈哈哈，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竟然還終其一生，想要為她復仇。我的這輩子活得就像是一個笑話。對不起，羽塵。我也曾經有想過殺你的師傅。我並不是個好女人。”

羽塵：“我知道你本性，你絕不會對我的師傅動手。你這次也受人蒙蔽。”

蒙蔽她的誰？

毫無疑問，就是她的師傅梵清音了。

九霄仙子是個壞到流膿的妖女無疑了。

那梵清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才是雲霄最想知道的事。

在羽塵的印象中，梵清音就是個神經病，但她的本性到底是好是壞，就不得而知了，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眼前這個十六歲的梵清音卻像是良心未泯。

老實說，看到這裏，羽塵這時候也有點緊張，心想：師傅該不會真的豬油蒙心，為了一個妖女守了一輩子吧。

李道子一直以來都信任梵清音，即使她精神失常了，也依然相信他的這位紅顏知己。

假如梵清音真是一個和九霄仙子這般壞到骨子裏的妖女，那李道子的信任也真是餵了狗肚子裏了，對他的打擊想必應該挺大的。

這時候，雲霄仙子架起祥雲，帶上羽塵，一瞬間便跟上了梵清音。

轉眼間，梵清音馭劍來到了逍遙派的山門前。

這時候的逍遙派也不怎麼富裕，和玉女派半斤八兩，山門略微殘破。

不過相比陰森森的玉女派，逍遙派的山門中卻瀰漫著一股浩然正氣。

逍遙派有護山大陣，而且跟玉女派也是世仇。

梵清音也不敢靠近山門，只是取出古琴，站在一處山崖下，撥弄琴弦，一陣悠揚的琴聲揚起。

不一會，逍遙派中也響起了一陣笛聲，與之遙相呼應。

緊接着一道影子，一路疾馳，飛掠這處山崖上。

一眨眼，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已立於竹尖之上。

“清風哥。”梵清音一臉欣喜得撲入少年的懷中。

來的正是羽塵的師傅李道子，俗名李清風。

這處山崖竟是李道子和梵清音偷偷幽會之地。

羽塵也是第一次見到少年時期的李道子，心中不禁嘀咕：“師傅年輕的時候，長得還真是一言難盡啊。也真虧還有個妹子喜歡他。他老了反而好看了些，有了仙風道骨的氣質，也是多虧鬍子提升了他的顏值。”

李道子和梵清音溫存一番后，也看到了她臉上的巴掌印。

李道子：“你那個妖怪師傅又打你了？”

梵清音摸了摸紅腫的臉蛋，連忙搖頭掩飾：“沒有。是我自己摔的。”

李道子卻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妖怪女人，就知道虐待徒弟，待我當了逍遙派的掌教，必定要一舉蕩平。。。。”

梵清音連忙阻止：“清風哥，你別說了。她畢竟是我的師傅，是她將我養大的。”

李道子：“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將來我便留她一脈性命。只要她向我逍遙派服軟就好。”

羽塵一旁看得一愣一愣。

師傅年輕的時候，似乎也挺中二的。

梵清音無奈一笑，她似乎也習慣了李道子的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

“清風哥，你是鬥不過她們的？你能不能不要當這個逍遙派的掌教，和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遠走高飛？”

李道子一臉茫然：“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地方不挺好的嗎？”

他或許誤解了梵清音的意思，溫柔得握住了梵清音的玉手：“你是害怕你我兩派的恩怨嗎？你放心，我剛才都是說笑的。等我當上掌教后，一定致力於化解兩派的恩怨。”

梵清音愣了愣：“我。。。。呵呵，算了。謝謝你，清風哥，你心地真好。”

這可把一旁看熱鬧的羽塵急得不要不要的。

他這時候也看明白了，梵清音這是在提醒李道子，玉女派的背後有着極其雄厚且可怕的勢力支持，逍遙派就算再強大，也鬥不過它們。

梵清音這時候內心已經有了，想和李道子一起逃跑的念頭。

羽塵：“這老傢伙老了以後比猴還精，年輕時候卻憨得跟塊木頭似的。真是急死我了。”

雲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噗呲’一笑。

這笑容猶如撥開雲霧的太陽一般，解開了雲霄心頭愁雲。

羽塵：“你笑什麼。-”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自己和李道子年輕的時候，也沒什麼兩樣。

卧榻之旁窩着一隻猛虎，羽塵和李道子竟然都沒有察覺。

終究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男人，都沒有察覺到玉女派的危害。

但話又說回來，不要說他們了，就連雲霄身為玉女派的大師姐，也竟然被蒙蔽了那麼久。

不得不說，混沌勢力藏得真是太深了。

不過讓雲霄他們感到欣慰的是，梵清音很明顯對混沌勢力的罪惡行徑很是排斥，所以才產生了和李道子一起私奔的念頭。

雲霄的鬱結的心情，此刻也大為好轉。

真相漸漸水落石出，或許，梵清音真的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