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距離
眼前那道身影，和天邊皎潔的明月，在余長冬視線里，神奇般的交相輝映。
她就像是一抹白月光，哪怕一個下意識的眼神，都能攜帶着滿滿的溫柔。
通過陳書瑤手裏提着的透明袋子，可以判斷出，她來月事了，於是在這半夜，去往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余長冬在腦子裏預設了無數種，跟陳書瑤打招呼的語氣和方式。
但是最終沒能說出半個字來，雙腳也不受控制的，繼續往前走，沒有停留等待的意思。
往前的路段越來越黑，看不清陳書瑤的表情，她就這麼慢吞吞的，跟在余長冬後面走着。
很多時候，兩個人明明沒有過任何矛盾爭吵，卻突然找不到說話的理由。
像是一張能夠感受到、卻完全觸摸不到的網，橫亘在中間，令人百爪撓心！
走完這條斜坡。
余長冬意外發現，陳書瑤已經走到了自己身旁，雖然隔着較遠的距離，但保持在同一條線上，像另類的並肩。
只是余長冬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默，幾乎讓人窒息。
直到上了樓，余長冬打開總門的鎖，兩人分別站在自己房門之前，同步拿出鑰匙，同步開鎖。
在門打開的一剎那，他們又同時停頓了下動作，像在等待着什麼，兩三秒鐘，等待無果，雙雙進了屋，然後輕輕關上門。
哪怕是個很少接觸的普通鄰居，恐怕都無法接受這樣極端的沉默。
尤其是在門關上的一刻，余長冬心裏，止不住的湧出一股失落情緒！
習慣性點燃一根煙，余長冬在吞雲吐霧之中，試圖捋清整件事情的脈絡。
最終得出結論，是自己伸手，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朋友就是朋友，但凡有絲毫逾越的舉動，這兩個字都將失去固有的純潔性。
這種事通常會有三種結果。
余長冬被打一巴掌，雙方爆發矛盾。
雙方共同邁出一步，成為戀人。
雙方各自裝傻充愣，當做沒有發生過。
可偏偏，余長冬和陳書瑤，淪落到常理之外的第四種情況！
這使得兩人的關係，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恍惚間，余長冬想起江桐，如果自己衝動之下，去擁抱的人是江桐，或許這件事情就簡單了吧。
江桐一定會滿面怒容的給自己一嘴巴子，然後憤而離去！
……
次日下午。
余長冬來到火鍋店，跟幾個店員一起準備今天的食材。
這時，一名中年婦女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赫然是江桐家裏的保姆，王姨。
“王大姐，怎麼是你啊。”余長冬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去。
“小余嘴可真甜，但是不許亂叫哦，我都這年紀了。”
王姨笑了笑，旋即正色道：“我是來轉告你一聲的，半個月前，江小姐跟我說，如果半個月後她沒打電話來的話，就委託我請你幫個忙。”
沒再特地打電話給王姨，就默認委託她？
聽起來怎麼跟交代後事一樣呢。
余長冬疑惑道：“怎麼了這是，江桐失蹤了？”
“我也不清楚，大半月前我就被辭退了，不知道她最近發生了什麼。”
王姨說道：“她說，你如果把她當朋友的話，就去她家裏，把那幾盆月季花搬走，好好養一下，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這是鑰匙。”
余長冬狠狠皺眉。
結合那天晚上鏟溪湖畔，江桐反常的舉動，幾乎能夠確定，她出事了。
余長冬第一時間撥打電話，但無論嘗試多少次，都是不在服務區。
“好，鑰匙給我。”
余長冬接走鑰匙，先是去到江桐的公司，意外發現……竟然是被查封的狀態，工商的貼條，顯得觸目驚心。
他想要找個人問問，卻根本無從問起。
當下的一切焦慮反應，都在表示，余長冬真的把江桐當成了朋友！
“這女人什麼倔脾氣啊，既然意識到自己快出事了，想跟我道別，又藏着掖着，存心急死人？”
余長冬眉頭緊鎖，嘴裏嘟噥着，不久后，趕到了江桐的別墅里。
這裏明顯大半個月沒有人住過了，很多地方，有了輕微程度的積灰。
而江桐提到的那幾盆月季，就種植在她房間外的陽台上。
對余長冬而言，江桐向來是個冷漠的人，內心好像藏着深不見底的心事，旁人難以觸及。
而這幾盆月季，對江桐來說意味着什麼，余長冬無從揣測，但也能感覺到，一定對她很重要。
否則不可能像交代後事一樣，專門提到幾盆不值錢的花。
余長冬小心翼翼的，把這幾盆花包裝起來，準備帶走。
環顧整個房間，簡單的陳設，和江桐的性格一般無二，唯獨床頭柜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了余長冬的注意力。
那是個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還比着剪刀手的姿勢。
從五官上來看，基本可以斷定，這是江桐小時候的照片。
幼年的江桐，和成年後的江桐，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余長冬腦海里不斷的交織着。
“誰會天生冷漠呢，江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余長冬深深的吸口氣，帶着幾盆月季花離開了別墅，但心裏的那份擔憂，卻揮之不去。
這樣的愁緒，一直持續了三天。
直到火鍋店的生意，迎來了第一波的口碑爆炸，余長冬陷入無休止的忙碌，才漸漸的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
這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卻阻止不了顧客的熱情。
周欣欣拿着一張招工啟事跑到店外張貼，站在屋檐下，還是被雨水打濕了。
“生意越來越好啦，還要招兩個員工呢，再這樣下去，這家店鋪也不夠大了，看來就快開分店了~”
周欣欣滿臉笑容，比自己掙了錢還開心。
突兀的，周欣欣感覺身後有人，扭頭一看，驚呼道：“陳小姐！”
赫然是陳書瑤。
她穿着一身純白色長裙，長發紮成單馬尾，雨水順着雨傘，在她面前如同水簾一樣垂下，使得那張俏臉，平添三分朦朧美感。
“我可以應聘嗎。”陳書瑤溫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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