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判若兩人
她還真是個小孩子。
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只顧着嘴硬,殊不知早已被人看透。
余長冬忍不住在想,如果前世自己有孩子的話,估計也跟周欣欣差不多大了吧。
“大冬哥,江小姐。”
周欣欣分別叫了兩人一聲,旋即擺擺手,“我先回去啦,拜拜~”
余長冬無奈的嘆口氣,轉身上了江桐的車。
車裏仍舊瀰漫著獨屬於江桐那股,清淡且舒適的香水味,正如她的性格一般,清冷卻不自負。
“找我什麼事兒?”余長冬問道。
江桐沒有說話,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直到路程過半,余長冬才猛然意識到,這是去往鏟溪湖畔的必經之路!
“不會吧,你又想把我帶到那邊去,然後自己跑掉?”余長冬想起上次的事情,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你最近沒有得罪我,怕什麼。”江桐淡淡的道。
余長冬轉頭打量着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三點了,江桐還穿着職業套裙,加上一臉的疲憊,像是剛從公司里出來。
她不回家休息,反而帶自己來鏟溪湖畔,幾個意思啊?
抵達目的地。
湖畔,長椅上。
江桐從車上拿來幾罐啤酒,自顧自打開拉環,默默喝着悶酒,半天不說話。
“你今晚奇奇怪怪的,首先我不認為你想喝酒,會找我作伴,其次我更不認為,你打算就這麼喝悶酒喝到天亮,一句話都不說。”余長冬說道。
如果是在往常,余長冬這樣的一番話,在江桐耳朵里,絕對是很純粹的廢話。
但今晚,她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對勁,她甚至微微側過腦袋,和余長冬的眼神對視在一起,“從公司到你店裏的那段路程,我也重複的問過自己,為什麼會找你來這邊。”
“所以呢?”余長冬問道。
“……”
江桐深吸口氣,眼裏有着數不盡的落寞和孤獨,“我沒有朋友,只有利益相關的合作夥伴,很可悲吧,你可以嘲笑我了。”
余長冬驚呆了。
今晚的江桐,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他相信江桐這樣的人,應該沒幾個真心朋友,這是由出身、教育、性格等,多個方面共同導致的結果。
但是,在余長冬眼中,江桐即便是個有大量情緒的人,也不可能直白的去告訴任何人!
所以,余長冬堅信,江桐在這半個月裏,應該有了一些對她來說,都很難以承受的遭遇。
“可能在你眼裏,我就是個市井流氓,但我從來不會去嘲笑一個孤獨的人,因為我比誰都孤獨。”
余長冬用輕描淡寫的方式,傾吐出前世二十年的婚姻中,那如影相隨的孤獨感。
在外,沒有社交。
在內,夫妻同床異夢,近在咫尺,卻像是隔着一片海。
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年?
“謝謝。”
江桐長長的呼出口氣,“不管怎麼說,在這樣的時刻,只有你願意不求回報的坐在這裏。”
余長冬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了,皺眉道:“你到底怎麼了,這種話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雖然我不知道咱們算不算朋友,但好歹也是不打不相識,有事你可以說出來,這樣奇奇怪怪的,膈應誰呢。”
江桐愣了愣。
她分明從余長冬的語氣里,察覺到了三分關懷。
沒有一個女人是天生堅強的,無論外表如何,內心都有其柔軟之處。
江桐不着痕迹的眨眨眼,一貫冰冷的語氣,突然有了些許柔和,“沒什麼,想安靜會兒,你實在無聊的話,開着車先走吧。”
“愛說不說,老子求着你啊?”
余長冬撇撇嘴,“拿來吧你!”
搶過一罐啤酒,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江桐也出奇的沒有生氣,重新開了一罐。
往後長達一個鐘頭,時間來到凌晨四點鐘,兩人都沒有再說過半句話,而啤酒罐的數量,也在不知不覺中,積累到十幾個。
“別喝了,你酒量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好。”
余長冬伸手阻攔:“再喝,待會兒醉倒了,小心我這個流氓占你便宜,你哭都沒地方哭。”
江桐的臉蛋,早就開始發紅,眼神也遠沒有之前那樣明朗了,“不,你不會。”
“憑什麼這樣認定?”
“……”
江桐哪怕是喝多了,話也少得可憐,不願意過多的解釋什麼,隨後又打開一罐酒。
“你是不是有病啊?跟個悶葫蘆似的坐這兒,不停的喝,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些個出身優越、各方面條件都好的人,沒有普通人想像的那麼光鮮亮麗,心裏多少都帶點病的!”
余長冬脾氣突然暴躁起來,“你是喝高興了,待會兒不省人事了,麻煩的是誰啊?你不是女強人嗎,遇到什麼事了,天塌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江桐眼裏陡然出現三分怒意,“你憑什麼動不動就對我發脾氣,我是你的情緒垃圾桶嗎?”
“你懂個屁啊,老子要是不把你當朋友,大半夜陪你在這兒喂蚊子?你還一直裝深沉,明擺着心裏有事兒,故作輕鬆的樣子,膈應死我了。”
余長冬擺擺手,冷聲道:“算了算了,我把你當朋友,但你這千金大小姐,可沒打算把我當朋友,我不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
倆人註定是火星撞地球。
無論余長冬想要表達什麼,基於這樣的語氣,足夠點燃江桐的怒火,“那你走啊,鑰匙給你,自己開車走!”
“你簡直有病,懶得跟你吵!”
余長冬一把拉住江桐的手腕,強行拉着她往車上走,隨後粗魯的把她塞進副駕駛。
砰!
車門關上,余長冬一腳油門踩下,引擎的轟鳴聲,響徹鏟溪湖畔。
直至回到市區,分道揚鑣之後,余長冬的情緒才漸漸平穩下來。
或許他脾氣暴躁起來,只是單純的因為,自己把江桐當成了朋友。
而江桐,似乎並沒有接受這份友誼!
“難怪前世我過四十歲生日的時候,父母還說我幼稚,我不僅幼稚,還特么天真,人家什麼身份啊,女總裁,白富美,我算什麼,能跟人當朋友?呵呵!”
余長冬朝着空氣,狠狠打了一拳。
以他並不敏銳的心思,自然察覺不到,江桐說的那句“我沒有朋友”的潛在意義是什麼。
另外,今晚江桐是來跟他道別的。
一次大概率,往後餘生再也不可能相見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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