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感情
與此同時。
一家咖啡廳中。
陳書瑤低頭攪拌着咖啡,不敢去看對面衣着華麗的中年婦女。
那是她舅媽李娟。
“有什麼事兒不能在電話里說,非要出來見面?”
李娟語氣有些不耐煩,不時翻着白眼,“別在那跟小媳婦兒一樣低頭不說話了,我忙着呢。”
“舅媽,我、我……”
陳書瑤抿了抿嘴,一度欲言又止,再次被催促后,才遲疑着說道:“我明天,不、不去面試了。”
頃刻間。
李娟本就不怎麼好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隨後當場拍桌,“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那麼好的公司,一般本科生連面試資格都沒有,而你只需要去走個過場就能進了,你跟我說不去了?”
陳書瑤把頭埋得更低了,像做錯事的小學生,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我明天有急事,能不能換個時間面試呀。”
砰!
李娟再次拍桌,站起來指着陳書瑤怒道:“你當那是菜市場嗎,為了把你塞進去,費了我多少心血你知道嗎。”
“要不是你舅舅看你可憐,求了我好幾次,你覺得我願意幫你跑這個關係?”
“不知好歹的東西,我看你這人就是賤骨頭,當年為了劉明煒,跟家裏關係破裂,現在嘗到苦頭了,不去找你爸媽幫襯,反倒厚着臉皮找你舅舅。”
“現在我什麼都打點好了,你說不去了,合著我這些天白忙活了,那些錢也白花了!”
李娟連珠帶炮。
完全不顧周圍的人怎麼看待,一通怒火宣洩而出。
陳書瑤始終低着頭,心中的愧疚,讓她淚流不止。
而且她更不敢告訴舅媽,放棄這份工作,只是為了幫余長冬,跟他一起回鄉下……
朋友跟工作。
她最終選擇了前者。
這個決定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的,她不傻,當然知道這份工作很珍貴,而且是舅媽在不待見自己的情況下,硬着頭皮去運作來的。
可是每每想到自己腳傷了,余長冬背着自己一路狂奔、滿身大汗的場景,她心裏就會無比糾結,直到今天,才有了答案。
“對不起舅媽,真的對不起……”陳書瑤哽咽道。
“對不起有用嗎,為了你這工作,我前後花了一萬多啊,還浪費了人情,現在你跟我說不去了,我……”
李娟情緒激動,沒忍住揮手,一巴掌蓋在陳書瑤臉上。
白嫩的皮膚,當場紅了一片。
可陳書瑤還是低着頭默默承受,無論舅媽怎麼發火,她也覺得這是應該的,嘴裏一次次重複着‘對不起’。
當年為了劉明煒。
陳書瑤毅然遠赴泉城,跟家裏的關係降至冰點。
現在為了余長冬。
她放棄了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
愛情和友情。
重感情的人,似乎……永遠都在失去!
——
入夜。
老軍燒烤攤。
余長冬跟張迪光着膀子擼串喝酒,儘管這桌只有他們倆,但藉著其他桌的氛圍,仍然十分盡興。
“我今晚就趕回來,可不純粹是為了你二叔的生日啊,主要還是想跟你喝點兒,這麼深厚的兄弟情了,所以今晚你買單。”張迪笑道。
“去尼瑪,虛情假意的,今晚趕着回來開炮才是真的吧。”余長冬罵罵咧咧之餘,還有些不可思議。
上次在這邊喝酒,張迪給余長冬灌輸了一堆愛情觀,甚至去現場搭訕,來給余長冬上了一課。
直到昨天余長冬才知道,原本只是一場賭局,應該不會有什麼後續,沒想到張迪真的跟那女人搞在一起了。
典型的成功挖牆腳,給那女人的男朋友戴了一頂鮮活的綠帽。
“被你發現了,真不好意思。”
張迪壞笑了下,兀自點燃一支煙,“她說她遇見了真正的愛情,而我……嘿嘿,遇見了新的床伴,所以大冬啊,愛和性,一點都不矛盾的,否則這倆字兒也不會組成一個詞了。”
“行了行了,喝酒就喝酒,老給我灌輸這些幹嘛呢,你丫就一天天X蟲上腦,騷的不行。”
余長冬仰頭灌了杯酒,彈掉煙灰,“不要再企圖同化我了,我可不跟你狼狽為奸。”
“切,裝什麼清高呢。”
張迪搓着手笑道:“除了死,什麼事情都要趕早啊,你那女鄰居是真好看,爭點氣吧你,明兒回鄉把她帶回去唄,我記得上周你說,你父母誤會了,對她還挺滿意的,這不是個現成的好機會嗎。”
余長冬不由苦笑,“我問過她了,人家沒空,明天有一場很重要的面試,這總不能強求吧。”
“倒是可惜了一個好機會,那你就只能跟我一道兒了。”張迪嘆息道。
“不,我找別人幫忙了,是個美富婆,開保時捷911的,誰稀罕你那破摩托,自個兒騎着吧。”余長冬圓潤的裝了個逼。
張迪權當他是在吹牛,都懶得搭理。
就余長冬這慫比,隔壁住着那麼漂亮的女鄰居都不敢下手,還指望他找到什麼開豪車的美富婆?
呸。
真幾把能吹!
沒過多久,張迪口中的“床伴”來了。
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故意要刺激余長冬去找個伴兒,張迪一整晚都跟這個女人眉來眼去、如膠似漆,上個廁所都要牽着手一起去。
有一次最誇張,倆人去趟廁所,去了二十幾分鐘。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一個衛生間,是否上演了什麼鮮為人知的事情。
酒過三巡。
余長冬漸漸上頭,稍顯模糊的視線中,張迪和“床伴”旁若無人的在竊竊私語。
從余長冬的角度看去。
張迪眼中飽含黑夜和寂寞共同孕育出來的慾望。
而女人,眼中夾雜着萬般柔情,絲絲縷縷彷彿都要把張迪融化。
余長冬不禁感到反胃。
並不是被膩的。
而是在前陣子的那個晚上,這女人分明也用同樣的眼神,去看着她當時的男朋友。
余長冬毫不懷疑。
如果自己偷摸給她塞點錢,明晚她就會出現在自己的床上。
於是余長冬更加開始覺得,張迪的愛情觀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不堪。
張迪知道這女人是什麼貨色,所以直截了當的將其定義為床伴。
即使某一天她再度見異思遷選擇離開,於張迪而言也是不痛不癢。
余長冬的心突然開始蠢蠢欲動。
酒精作用下,腦子裏跳出了陳書瑤那張溫柔美麗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