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換藥
余長冬突然有種打了勝仗的快感。
如果江桐真是他女朋友,面對章遠梅的時候,絕無可能這樣遊刃有餘。
包括之前在店裏的時候,他跟江桐無意中產生對視,都潛意識的挪開眼神。
大抵是對這女人有了怨氣,也就不顧一切了。
余長冬不由的在想,是否每一個內心自卑的人,在面對優秀異性的時候,都會本能的望而卻步呢?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種難以望其項背的怯懦感,來源於對方所帶來的美好景象,一旦美好破碎,也便沒什麼可怕了。
在這裏吃過飯,余長冬跟章遠梅聊了一下午。
臨走前,章遠梅準備了個大紅包。
看那厚度,至少一萬。
余長冬目的只在於火鍋店,並沒有對江桐產生什麼想法,所以這紅包是肯定不會收的。
在余長冬走後,章遠梅對王姨說道:“這麼浮躁的社會,小余能有這種定力,還真不錯,以他的條件,這一萬塊應該算是巨款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是在欲擒故縱。”
別看章遠梅着急江桐的婚事,但在看人這一塊兒,她從不含糊。
……
走在回去的路上。
余長冬心情放鬆了不少,下次再過來,就順理成章了。
他想過,多跟章遠梅套近乎,屆時通過她,向江桐施壓,這樣一來,繼續租下店鋪的概率,應該不低。
但紙包不住火。
總會有露餡的一天,畢竟他從沒想過,自己能跟江桐假戲真做。
無關配與不配,他現在很討厭這個女人,否則中午也不會無恥的上演那一出了。
一旦露餡,不需要江桐做什麼,恐怕章遠梅都會親自把余長冬趕出那間店面,所以得繼續努力,爭取讓江桐主動出租。
一路思索着,余長冬順道兒去了趟店裏,把茶茶抱走。
看着懷中的小傢伙,余長冬嘀咕道:“這件事好像因你而起啊,看我回去就起鍋燒油!”
茶茶聽不懂人話,反而乖巧的舔了舔余長冬的手指。
余長冬長嘆口氣,心想,如果有朝一日,有緣得見茶茶的原主人,肯定要索賠一筆精神損失費,要不是這傢伙,自己跟江桐本是相安無事的!
這時,余長冬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
“喂,爸。”
“我跟你媽在大巴車上了,出來辦點事,順便去看看你。”
“成,我昨兒搬家了,到時候你倆打車來吧,跟師傅說東頭新村四號樓,然後上五樓就行。”
“嗯。”
父子倆沒有在電話里多說的習慣,很快就終止了通話。
……
夕陽西下。
余長冬一手抱着茶茶,一手提着瓜果蔬菜,回到屋裏,準備做飯。
關門之時,發現那張便利貼還在陳書瑤的門上,很顯然,她今天沒有出過門。
想想也是,腳都傷了,能上哪去。
一想起昨晚那麼凶的吼了她,余長冬就良心不安,畢竟這個女人柔柔弱弱的,大多人傷害到她,估計都會自我譴責吧。
最重要的是,余長冬想通了,發現自己太小人之心,明明沒什麼,總往那方面想,所以負罪感是雙倍的。
“道個歉而已,能死人嗎,江桐那三八我都不怕,還怕這個?”
余長冬喃喃自語,旋即深吸口氣,敲響了陳書瑤的房門。
“誰呀?”
“余長冬。”
“……”
裏頭安靜了幾秒鐘,隨即傳出聲音:“門沒有反鎖。”
余長冬壓下門把手。
從門口就能看到,陳書瑤穿着睡裙,在那小小的廚房裏蒸包子,受了傷的左腳微微抬起,可能覺得太累了,用大腳拇指點在地上。
余長冬在門外就醞釀著說聲對不起,但一看到陳書瑤那濕漉漉的頭髮,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你洗頭洗澡了?”
“嗯,怎麼了嗎。”陳書瑤小聲道。
余長冬目光下移,發現她腳上的紗布完全被打濕了,頓時無語至極,“你這人有沒有點常識啊,受了傷還敢洗澡,想把傷口泡爛嗎,不知道這不能碰水的嗎?”
“啊……”
陳書瑤眼神稍顯慌亂,而後無措的盯着腳,弱弱的道:“應、應該沒事吧。”
“沒事你個頭啊,我真醉了,趕緊換藥啊!”余長冬捂着臉,看她那憨勁兒就着急上火。
“哦。”
陳書瑤應了聲,然後單腳蹦到木沙發上坐下,從茶几抽屜里拿出昨晚買的藥水和紗布。
然而。
她好像很怕疼,努力了老半天,都沒敢把紗布揭下來,動作慢吞吞的,眼裏有些無助,卻不敢向余長冬求助。
“我、我過會兒再換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陳書瑤暫時放棄了換藥。
余長冬早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了,而且毫不懷疑,等自己走後,她絕對不會去換藥。
就納悶兒了,有那麼疼嗎?
余長冬答非所問,“你是不是想着,等下拿電吹風吹乾它啊?”
“你怎麼知道……”
“握艹!”
真是越接觸,越發現這女人是個鐵憨憨啊。
像她這樣,遇上了渣男,她不受傷誰受傷?
“真服了你了,坐好別動。”
余長冬滿臉無語的蹲了下去,輕輕抬起陳書瑤的左腳,還沒揭紗布呢,就見她把臉別向一側,怕到身子都在發顫。
“不然,不然別換了吧。”陳書瑤聲音細不可聞。
“要不是怕你傷口潰爛,發生感染,然後死在這裏,讓我這鄰居太晦氣了,我才懶得理你,你丫就是一麻煩精。”
余長冬沒好氣的說道,旋即握住她的腳跟,動作輕緩的揭開這醫用紗布。
如抽絲剝繭一般,紗布一層層的被余長冬拆開,陳書瑤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眼,發現沒有想像中那麼疼,也就漸漸放鬆了下來。
余長冬心無旁騖,拿棉簽蘸了藥水,準備塗抹在她腳底的傷口上。
“這個可能會有點刺激性,你千萬忍住,如果反應太劇烈的話,出了意外我可不管。”
余長冬自言自語:“嘖,真是不知道咋想的,傷口周邊都泡的發白了。”
碎碎念着,余長冬把棉簽伸向傷口,儘可能小心的塗抹,一邊問道:“疼嗎?”
沒有得到回應。
余長冬抬起頭來,剎那之間,跟陳書瑤有些發愣的眼神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