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萬壽
萬壽臨近,前後三日,前來賀壽的使節踏遍京城的城門,人員繁雜,京中也開始戒備。
聖人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年前的大病雖然消散,卻沒康復,但身為一國之君,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威嚴莊重的。
今年的萬壽沒有大辦,但令人奇怪的是,宮裏卻突然多了個八皇子,生母不詳。
說來他與眾位貴女頗有淵源,幾年前的荷花宴上他可謂是“出盡風頭”,連着後幾年的荷花宴都換成了別的行宮。只是那之後,他便又銷聲匿跡了。
榮安王府除了老王爺和老王妃,並世子郡主夫婦需出席,其餘人等並不用進宮。
萬壽前一晚,葉盼香睡得迷糊,隱約感受到枕邊人起身的動靜,手往一旁探去,果然空了。
“煥表哥?”
唐煥邊系盤扣,邊倒了杯溫熱的水,走至榻邊,扶葉盼香起身。
葉盼香喉嚨乾涸,潤了潤喉才道:“這麼晚了,有急事要處理嗎?”
這並非唐煥第一次半夜出門辦事,葉盼香並沒有細想,在唐煥的安撫下又沉沉困去。
只是睡夢裏,她撫着碩大的肚腹,站在城門上看着遠處的紫禁城。
明明相隔甚遠,紫禁城各個宮殿卻極為清晰,宮女太監走動,侍衛巡邏,彷彿離她只有一尺之遠。
今日的紫禁城在有序地繁忙中,總管原德江平靜的神情裏帶着幾不可察的緊張。
葉盼香恍然大悟,今日是聖人的萬壽。每逢萬壽,紫禁城守備加強,巡邏列隊多了兩倍有餘。
畫面一轉,血染宴席,那持劍的蒙面男子一人擊退禁衛,他在混亂之中劫持了齊斟,鋒利的劍堪堪劃破了他的脖子,齊斟拚命地往後仰頭。
葉盼香覺得奇怪,太子等人也在他近邊,那黑衣男子為何挾持了生母不詳的八皇子,是情急之下還是蓄謀。
場面暫時穩定了下來,齊斟向聖人求救,聖人卻下令放箭。
葉盼香看到了隱在暗處放箭之人的面孔。
是唐煥。
醒來后,葉盼香出了一身濕汗,由寶心寶漪伺候着沐浴更衣后,並未覺得緩過來了,反倒是更加心悸。
“你去前院瞧瞧,昌鑫可跟着公子外出了。”
寶心正替葉盼香搖扇,聽聞道:“欸,少奶奶可是有事吩咐?”
葉盼香蹙眉,總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可到底還是忍不住囑咐了寶心一句。
“......就說是我魘着了,只讓他注意些便是。”
寶心笑了笑,打趣道:“少奶奶果真心繫公子,一個夢也能放在心上。”
葉盼香撫着肚子,好笑地睨了寶心一眼,見她傳信去了,心裏才好受些。
“老一輩總說懷孕的女子做夢靈驗,我雖不全信,但總是存了份心思。”
消息經過數人才傳到唐煥耳朵里,彼時他正派遣暗衛守備,乍一聽只覺得葉盼香是多慮了,不說宮裏的禁衛軍,便是他手裏的這些精兵也不是吃素的。
即便如此,葉盼香派人傳的話還是影響了唐煥的策略,每個地點守備的暗衛多了一半人手。
唐煥回到竹塢居已是兩日之後,難得的疲憊之態,與葉盼香說了幾句話便匆匆睡下了,連飯也沒來得及用。這一睡便是從日出睡到日落,連帶着葉盼香也靠在唐煥身邊睡了個香甜的午覺。
醒來時唐煥已是疲倦全掃,正愛不釋手地撫着葉盼香隆起的腹部,見小姑娘醒了,他也沒收回手,只好奇地問道:“才幾日沒細細瞧你,怎得它長大了好些。”
葉盼香倦倦地伸了個懶腰,眼眸水亮,瓮聲瓮氣道:“興許是你從前日日瞧着不覺得,到了這月份,我只覺得肚子每日都大些,今早換衣裳時,我已經看不見自己的腳了。”
唐煥幫着揉捏小姑娘浮腫的腳丫,瞧她瞥着他一臉好奇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
兩人眼對眼,都憋着沒出聲。
果不其然,不出半刻鐘,葉盼香便忍不住了,好奇道:“萬壽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何會進宮呢?”
唐煥按着葉盼香小腿上的穴位,疼得她只蹙眉,“欸,欸”地喊輕點。
“什麼也沒發生,順利得很。”
唐煥如是道。
葉盼香略帶些失望地“啊”了一聲,道:“原來真不能迷信,老祖宗傳下來的也不定是真的。”
這話說得牛頭不對馬嘴,饒是唐煥也愣了,直到小姑娘在他耳邊嘀咕兩句,他才失笑出聲。
“倒也不全是迷信,那日確實有人擅闖皇宮,只不過在第一時間被抓住了。”
“然後呢,查出來是誰派的了嗎?”
唐煥拍了拍葉盼香的背,哄孩子似的,道:“正在查,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黨派之爭何其慘烈,今有聖上聖體欠安,便有人想趁機謀權,若非唐煥聽了葉盼香傳的信,加了一倍人手,只怕會讓小人鑽了空檔,雖不至於抓住他,但卻不能讓他躲進皇宮。
唐煥這幾日確實很忙,對於那日刺客的身份還有待追蹤,那刺客嘴巴嚴密,幾日酷刑也不能從他嘴裏吐出一二字,唐煥只能根據現有的線索找尋。
唐煥行事也沒全然瞞着葉盼香,她即便懷了孩子,反應慢了些,也不至於全然無知。
某日用過午膳,葉盼香便拉着正準備去書房的唐煥,問道:“你是為他所用嗎?”
唐煥知道小姑娘聰明,也沒想將這事瞞着,時局不穩,葉盼香越早知道這事便越利於她準備。
“哪個他?”唐煥故意逗小姑娘。
葉盼香皺了皺鼻子,還真的在思考怎麼形容那個人,雖是在竹塢居,還是擔心隔牆有耳,只得小聲道:“就是着黃蟒的。”
唐煥撫了撫葉盼香的脊背,點了點頭,道:“別多操心了,好生休息,我過會兒來陪你。”
唐煥去書房后,余葉盼香一人吃驚。大家都以為唐煥不學無術,卻不知他在此年紀便為聖人所用,何其不易。葉盼香甚至覺得唐煥表現給世人所看到的只是他的掩藏,不在乎名聲,有謀算的男人,對他的對手而言,是件多可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