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萌飛

第5章 萌飛

少年默然半響,表情充滿了膩歪,這才又從罈子裏勺了一碗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瞬間就覺得不膩歪了。

江暮寒含笑望着,很欣賞他喝酒的樣子。

過了半響,少年竟嘆了口氣,道:“殺人的確不是件愉快的事兒,但有些人卻實在該殺,我非殺人不可!”

江暮寒道:“你真是為了八十兩銀子才殺那青黑蛇的么?”

少年道:“沒有八十兩銀子,我也要殺他,有了八十兩銀子更好。”

江暮寒道:“為什麼你只要八十兩?”

少年道:“因為他只值八十兩。”

江暮寒笑了,道:“江湖中該殺的人很多,也有些不只值八十兩的,所以你以後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大富翁,我也常常會有酒酒喝了,加油,我看好你哦!”

少年道:“只可惜我太窮了,否則,我也該送你八十兩的。”

江暮寒道:“為什麼?”

少年道:“因為你替我殺了那個人。”

江暮寒大笑道:“你錯了,那個人非但不值八十兩,簡直連一文都不值。”

他忽又問道:“你可知道他為何要殺你么?”

少年道:“不知道。”

江暮寒道:“青黑蛇雖沒有殺他,但卻已令他無法在江湖中立足,你又殺了青黑蛇,他只有殺了你,以後才可以重新揚眉吐氣,自吹自擂,所以他就非殺你不可,江湖中人心之險惡,只怕你難以想像的。”

少年沉默了很久,喃喃道:“有時人心的確比虎狼還惡毒得多,虎狼要吃你的時候,最少會先讓你知道。”

他喝下一碗酒後,忽又接道:“但我只聽過人說虎狼惡毒,卻從未聽過虎狼說人惡毒,其實虎狼只是為了生存才殺人,人卻可以不為什麼就殺人,而且據我所知,人殺死的人,要比虎狼殺死的人多得多了。”

江暮寒凝注着少年,緩緩道:“所以你就寧可和虎狼交朋友。”

少年又沉默了半響,忽然笑了,笑着道:“只可惜它們不會喝酒。”

這是江暮寒第一次見少年笑,他從未想到笑容竟會在一個人的臉上造成這麼大的變化。

少年的臉本來是那麼孤獨,那麼倔強,使得江暮寒時常會聯想到一匹在雪地上流浪的狼。

但等到他嘴角泛起笑容的時候,他這人竟忽然變了,變得那麼溫柔,那麼親切,那麼可愛。

江暮寒從未見過任何人的笑容能使人如此動心的。

少年也在凝注着,他忽又問道:“你是不是個很有名的人。”

江暮寒也笑了,道:“有名並不是件好事。”

少年道:“但我卻希望變得很有名!我希望能成為天下最有名的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又變得孩子般認真。

江暮寒笑道:“每個人都希望成名,你至少比別人都誠實得多。”

少年道:“我和別人不同,我非成名不可,不成名,我只有死。”

江暮寒開始有些吃驚了,忍不住說道:“為什麼?”

少年沒有回答他這句話,目中卻流露出一種悲傷憤怒之色。

江暮寒這才發覺他有時雖然天真坦白得像個孩子,但有時卻又似藏着許多秘密,他的身世,如謎卻又顯然充滿了悲痛與不幸。

江暮寒柔聲道:“你若想成名,最少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

少年這次沉默得更久,然後才緩緩道:“認得我的人,都叫我萌飛。”

萌飛?

江暮寒笑道:“你難道姓“萌”么?世上並沒有這個姓呀。”

少年道:“我沒有姓!”

他目光中竟似忽然有火焰燃燒起來,江暮寒知道這種火焰連眼淚都無法熄滅,他實在不忍再問下去。

誰知那少年忽又接道:“等到我成名的時候,也許我會說出姓名,但現在........”

江暮寒柔聲道:“現在我就叫你萌飛。”

少年道:“很好,現在你就叫我萌飛,其實你無論叫我什麼名字都無所謂。”

江暮寒道:“萌飛,我敬你一杯。”

剛喝完了半碗酒,江暮寒的臉上又泛起了嫣紅色,彷彿要醉了似的,但他還是將剩下的半碗酒一口倒進脖子裏。

江暮寒心中暗想,這絕對是一口倒酒,能夠輕易讓人慾罷不能。

萌飛吃驚地瞧着他,似乎想不到這位江湖的名俠,居然這麼容易“醉,”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很快喝完了他自己的一碗酒。

江暮寒忽然笑道:“萌飛,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這朋友么?”

萌飛沉默着。

江暮寒笑道:“可能是你那“獨特的氣質”吸引了我,也可能是你的單純吸引了我,也可能是你的可愛吸引了我。”

萌飛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喝酒酒,你是不是有很多傷心事。”

江暮寒明亮的眼睛“黯淡”了,瞪着萌飛道:“我有沒有問過你不願回答的問題?有沒有問過你父母是誰?武功是誰傳授的?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萌飛道:“沒有。”

江暮寒道:“那麼你為什麼要問我呢?”

萌飛靜靜凝注他半響,展顏一笑,道:“我不問你。”

江暮寒也笑了,他似乎想再敬萌飛一杯,但剛端起酒酒,就想挖個“坑”上廁所。

三小時之後..................

江暮寒和萌飛還在“喝酒酒,”至於江暮寒這期間究竟挖了多少個“坑,”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看,但就在這個時候,可愛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江暮寒推開窗子,探首窗外,道:“什麼事?”

虯髯大漢道:“有人擋路。”

江暮寒皺眉道:“什麼人?”

虯髯大漢似乎笑了笑,道:“雪人。”

道路的中央,不知被哪家頑童堆起了個人,大大的肚子,圓圓的臉,臉上還嵌着兩粒煤球,算做眼睛。

他們都下了車,江暮寒在看周圍的風景,萌飛卻在出神地瞧着那雪人,像是從來也沒有見過雪人似的。

江暮寒望向他,微笑道:“你沒有堆過雪人么?”

萌飛道:“我只知道雪是可恨的,它不但令人寒冷,而且令草木果實全都枯萎了,令鳥獸絕跡,令人寂寞、飢餓。”

他捏了個雪球,拋了出去,雪球呼嘯着飛到遠方,散開,不見,他目光也在望着遠方,緩緩道:“對那些吃得飽,穿得暖的人說來,雪也許很可愛,因為他們不但可以堆雪人,還可以賞雪景,但對我們這些人.......”

他忽然瞪着江暮寒,道:“你可知道我是在荒野中長大的,風、雪、霜、雨、雷、都是我最大的敵人。

它們都很喜歡我,也成為了我的武器,有時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有時我很孤單,有時我很迷茫不安。

“念了十幾年書,想起來還是幼兒園比較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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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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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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