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生 毀滅

又走了一陣，我終於感到不適，嚴重地感到不適，汗也流得更快，夫差也終於察覺出我的異常，他停下來問我：“手心怎麼都濕了，不舒服？”

因為停得突然，我的下體無端疼痛起來。我下意識抓緊夫差的手，輕輕抽氣：疼，好疼。

夫差嚇得不少，對於一個從沒生個小孩的他來說，這陣勢一件驚心動魄的事。他連忙找鳶靈出主意，幸好儘管鳶靈也是沒經驗，聽的卻是不少。她看我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也是嚇得不少，顫聲道：“主子，您穿羊水了，孩子要出來啦！”

我一聽差個兒沒暈過去。這丫頭懂不懂的？我都快要疼死了，她還在亂叫。我用力扯住夫差的手說：“大王，快去找穩婆——”

說完這句話我就直接暈過去了。

***

朦朧中我又聽到鳶靈喊道：“大王，夫人暈過去了，為之奈何？”如果不是疼得睜不開眼，我真想跳將起來掐住這丫頭的脖子給她幸福（參考“給你幸福”，出自某巫的《女巫的意外》），可是我沒有力氣，於是乾脆躺在夫差的懷裏。

我感覺到夫差皺起了眉頭，然後一把抱起我，對鳶靈說出了我好長時間都不敢忘記的三個字：找穩婆。（想像一下一代君王說這三個字會是一個怎樣的情形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會如此印象深刻。）

鳶靈連忙清醒過來，協助夫差去找穩婆。

哦哦，要生孩子啦！！！

***

生產的過程好順利，除了我的感受。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很多人都不願意生孩子而剩下來的人卻拚命懷孕。生小孩是很痛苦的，從體內硬生生地抽取一個生命出來，這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事情啊。我曾經見證過我家的貓兒蛛蛛生孩子，至今我還記得生產日期，那是一個美麗的早晨，天空飄着朵朵白雲，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為什麼我會作如此描述呢？因為那天是十月一日，星期天，不用上學。然後，蛛蛛生了一隻毛色為亞麻色的小傢伙，取名作蜘蜘，合起來便成了蜘蛛，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一種動物。

孩子終於出世，聽說是個男孩，具體情況不太了解，因為我真暈過去了，等醒來以後已經到了深夜，黑烏烏的，我試圖坐起來，但沒有成功，我太虛弱了。

又過了一陣，夫差抱着孩子進來了。初為人父的他顯得特別興奮，捧着孩子獻寶似的讓我看，相比於已經熟睡的小傢伙，他彷彿更像一個孩子。我看着他的笑臉忽然哭了出來。

夫差一怔，把孩子遞給鳶靈，扶着我的額頭說：“哪裏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哭得更凶了，卻說不出話來。為什麼寧戚不在，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我的身邊，另一個跟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笑得卻比我還要開心。夫差，你真的會喜歡這孩子嗎？

夫差輕輕擁着我，嘆氣：寡人知道你因何而哭。卻不知為何，寡人就是很喜歡這孩子。你沒有對不起寡人，真的。只要你願意留在寡人身邊，寡人必定設法保住着孩子。

我看着如此堅定的夫差，更加不知要說出什麼話好了：夫差這話是什麼意思撒？

夫差不理會我的反應突然說：“孩子似是沒有名字，咱們現在就提一個，如何？”

我被他逗得笑了：難道名字還可以提兩個？想着想着望向孩子。這傢伙長得很像他的父親，我想寧戚小時侯也是這個樣子，很可愛。我伸出手示意要摸摸孩子的臉蛋，鳶靈連忙走過來，孩子的小臉粉粉的，嫩嫩的。

我看着孩子終於笑了。我說：“就叫姬莛吧。”

小名子東。子東是我親生哥哥的名字。我想我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面了，以後看着孩子就當作是與哥哥見面吧。

夫差愣住了。良久才有所反應，他問：“孩子，你說孩子作何名字？”他的聲音略顯激動，就像是聽到孩子在叫他爹爹一般，我想夫差對我的情和義，我這輩子是不可能還得清的。我說：“就叫子東，姬子東。”

夫差突然抱緊我說：“子冉，你卻是要為夫如何是好？”

在那一瞬間，我竟發現自己不能動彈。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很自私，我拚命地想追上寧戚，卻沒想過會有一個人，也會在後面跟着。他一直保護着我。而我從不知道，從不曾對他產生過愛情。我說了我是個很簡單的人，追求一份簡單的感情，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別人。

我有罪。我說：“大王難道不喜歡這名字？臣妾可不想換別的啦，那多麻煩。”夫差道：“為夫沒說要換。”

第二個為夫！夫差這是在幹啥呀？他抱着我看着子東說：“為夫終是有孩兒了。”然後，他低下頭認真地看着我，在我摸不着頭腦的檔兒吻住了我！

這個吻來得很突然，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只能睜着眼睛被他吻着。鳶靈在不知何時抱着子東走了，時間彷彿停止了前進。

他並不像寧戚般的攻城略地，四片嘴唇只是輕輕的貼着，這就是夫差的味道嗎？我想。

就在他要把舌頭伸進來的時候，我輕輕閉上了眼睛，同時緊抿着嘴唇。我很容易受到別人的誘惑，所以避免犯錯誤，我會在事情發生只前就把它太監了。回到古代我就要做一個傳統的人，對自己負責，對別人負責，也要對規律負責。

我愛寧戚。

夫差最後還是沒有強迫我，他擁着我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我們並不是第一次同床，卻沒有履行過一次正常的夫妻間的義務。

夫差，他是一個男人。

***

從那以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防着夫差。

我們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行宮，子東由鳶靈帶着，這倒是沒有人生疑，誰也不會想到在一個丫頭的房間裏會藏着一個寶寶。由於對夫差和鳶靈我都心存愧疚，所以平時我都遷就着他們，盡量滿足他們。一個是我的丈夫，雖然並無事實；另一個是我的妹妹，雖然在名義上是我的婢子。

可是，最近我真的發現鳶靈變了。

有時我在屋子裏為子東哺乳，會發現鳶靈在門縫間露出個小腦袋，然後走開，我立刻感到不妥，連忙放下衣服，假裝為孩子按摩，而夫差會在此時無端走進來，看着我一陣子，然後才強顏歡笑地逗着孩子。

一時無話。

我始終沉着冷靜地觀察着一切，同時防備着鳶靈。我總覺得她看着夫差的眼神已經有點變質了。

但是我寧願相信自己錯了。

每天睡前，鳶靈總給我送上一碗熱湯，這玩意都適量地加了些補身子的藥材。我懶得研究藥材的成分（我不是生物生-_-)，通常都是直接喝光，但是現在我多留了一個心眼，開始把自己隱藏起來，然後暗暗觀察鳶靈，她竟沒讓我失望，這天睡前，鳶靈照舊給我逞上一碗湯。

我習慣地用勺子把熱湯攪得渾濁些，趁機嗅一下這湯的味道。我的嗅覺一向很靈，只消一下，我就發現問題了，這不是我平常喝的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可是鳶靈的表情出賣了她自己，看來這丫頭還是不適合當奸角。她這個模樣簡直是巴不得我即刻把湯喝光。

我在心裏苦笑，這丫頭大概是喜歡夫差了，所以她要幹掉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皺起了眉頭，演戲十足。鳶靈嚇得一跳，連忙問我哪裏不妥。我順勢把碗放下，假裝強忍痛楚吩咐她去給我捎碗熱水。待她離開后，迅速把湯倒掉兼清理現場，然後有滋有味地舉起碗把湯“喝”掉，一滴也沒有浪費，我還挽起袖子輕輕拭擦嘴角，作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當然，作戲那一部分全都落在鳶靈的眼中，她看上去很滿意。我就是要這種效果。

鳶靈並不像往日那般看着我喝完湯就走人，而是留下來跟我寒暄了幾句，然後打聽我對夫差的感覺。

我說：他挺好的。這樣的男人在我認識的人之中雖然只是很普通，可是在這裏就不同了。我都懷疑他在哪裏學來的修養，寧戚就從不知道什麼叫做君子。

鳶靈似乎對寧戚產生興趣，接過我的話問寧戚的事。我想了想，說：

寧戚啊，其實他就這麼個小孩子，別人都以為他很堅強，可在我看來，他只是一隻玻璃杯，可能在高樓上掉下來也不會碎，也有可能一碰就玩完了。

鳶靈問：何為玻璃杯？

我說那是相當於用來盛水的工具，現在這裏還沒有的。

鳶靈納悶了：主子喜歡的人怎麼會是一隻杯子呢？好奇怪。

她接着問：主子為什麼會愛上那個人？

我笑了，輕撫着寶寶的額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他。只是覺得我們都是玻璃杯，不知道為什麼時候會突然爛掉，但是，我是很珍惜我們之間的緣分。我打個比方，幾千年以後會有人寫一本書，裏面有兩個主角都是戴着假面具生活的，“兩假相遇，比有一真”，於是他們就相愛了，雖然他們的結局是很悲慘的，但那只是人作出來的，我們的命運應該由我們自己掌握，明白嗎？

鳶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突然說：“主子您會不會愛上大王？”

我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在聽完我的長篇大論后她還要問這個問題。剛要開口，忽地感到喉嚨一痛，竟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抬手，卻如何也使不出力來，大吃一驚，只覺腦子昏昏的，像是被人灌下迷藥般的不能自主。我愈發感到驚駭，心道明明沒有喝湯，怎麼還會中招？此時只聽鳶靈說：“主子您生性多疑，當婢子的多少也曉得一些。於是婢子就利用您這特點，偷偷帶了些迷香進來，無色無味，卻殺人於無形，我事先服了解藥，主子您就不用擔心婢子我會中毒啦。”

想不到愛情竟然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瘋狂。聽完她說的話后，我反而慢慢鎮定下來，只是我有點不明白，如果熱湯沒有放料，那為何會有那些奇怪的氣味？

鳶靈彷彿看出我的困惑，冷笑道：“其實那湯就是解藥，只是主子您犯疑心病是故受騙罷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又走了一陣，我終於感到不適，嚴重地感到不適，汗也流得更快，夫差也終於察覺出我的異常，他停下來問我：“手心怎麼都濕了，不舒服？”

因為停得突然，我的下體無端疼痛起來。我下意識抓緊夫差的手，輕輕抽氣：疼，好疼。

夫差嚇得不少，對於一個從沒生個小孩的他來說，這陣勢一件驚心動魄的事。他連忙找鳶靈出主意，幸好儘管鳶靈也是沒經驗，聽的卻是不少。她看我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也是嚇得不少，顫聲道：“主子，您穿羊水了，孩子要出來啦！”

我一聽差個兒沒暈過去。這丫頭懂不懂的？我都快要疼死了，她還在亂叫。我用力扯住夫差的手說：“大王，快去找穩婆——”

說完這句話我就直接暈過去了。

***

朦朧中我又聽到鳶靈喊道：“大王，夫人暈過去了，為之奈何？”如果不是疼得睜不開眼，我真想跳將起來掐住這丫頭的脖子給她幸福（參考“給你幸福”，出自某巫的《女巫的意外》），可是我沒有力氣，於是乾脆躺在夫差的懷裏。

我感覺到夫差皺起了眉頭，然後一把抱起我，對鳶靈說出了我好長時間都不敢忘記的三個字：找穩婆。（想像一下一代君王說這三個字會是一個怎樣的情形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會如此印象深刻。）

鳶靈連忙清醒過來，協助夫差去找穩婆。

哦哦，要生孩子啦！！！

***

生產的過程好順利，除了我的感受。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很多人都不願意生孩子而剩下來的人卻拚命懷孕。生小孩是很痛苦的，從體內硬生生地抽取一個生命出來，這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事情啊。我曾經見證過我家的貓兒蛛蛛生孩子，至今我還記得生產日期，那是一個美麗的早晨，天空飄着朵朵白雲，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為什麼我會作如此描述呢？因為那天是十月一日，星期天，不用上學。然後，蛛蛛生了一隻毛色為亞麻色的小傢伙，取名作蜘蜘，合起來便成了蜘蛛，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一種動物。

孩子終於出世，聽說是個男孩，具體情況不太了解，因為我真暈過去了，等醒來以後已經到了深夜，黑烏烏的，我試圖坐起來，但沒有成功，我太虛弱了。

又過了一陣，夫差抱着孩子進來了。初為人父的他顯得特別興奮，捧着孩子獻寶似的讓我看，相比於已經熟睡的小傢伙，他彷彿更像一個孩子。我看着他的笑臉忽然哭了出來。

夫差一怔，把孩子遞給鳶靈，扶着我的額頭說：“哪裏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哭得更凶了，卻說不出話來。為什麼寧戚不在，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我的身邊，另一個跟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笑得卻比我還要開心。夫差，你真的會喜歡這孩子嗎？

夫差輕輕擁着我，嘆氣：寡人知道你因何而哭。卻不知為何，寡人就是很喜歡這孩子。你沒有對不起寡人，真的。只要你願意留在寡人身邊，寡人必定設法保住着孩子。

我看着如此堅定的夫差，更加不知要說出什麼話好了：夫差這話是什麼意思撒？

夫差不理會我的反應突然說：“孩子似是沒有名字，咱們現在就提一個，如何？”

我被他逗得笑了：難道名字還可以提兩個？想着想着望向孩子。這傢伙長得很像他的父親，我想寧戚小時侯也是這個樣子，很可愛。我伸出手示意要摸摸孩子的臉蛋，鳶靈連忙走過來，孩子的小臉粉粉的，嫩嫩的。

我看着孩子終於笑了。我說：“就叫姬莛吧。”

小名子東。子東是我親生哥哥的名字。我想我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面了，以後看着孩子就當作是與哥哥見面吧。

夫差愣住了。良久才有所反應，他問：“孩子，你說孩子作何名字？”他的聲音略顯激動，就像是聽到孩子在叫他爹爹一般，我想夫差對我的情和義，我這輩子是不可能還得清的。我說：“就叫子東，姬子東。”

夫差突然抱緊我說：“子冉，你卻是要為夫如何是好？”

在那一瞬間，我竟發現自己不能動彈。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很自私，我拚命地想追上寧戚，卻沒想過會有一個人，也會在後面跟着。他一直保護着我。而我從不知道，從不曾對他產生過愛情。我說了我是個很簡單的人，追求一份簡單的感情，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別人。

我有罪。我說：“大王難道不喜歡這名字？臣妾可不想換別的啦，那多麻煩。”夫差道：“為夫沒說要換。”

第二個為夫！夫差這是在幹啥呀？他抱着我看着子東說：“為夫終是有孩兒了。”然後，他低下頭認真地看着我，在我摸不着頭腦的檔兒吻住了我！

這個吻來得很突然，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只能睜着眼睛被他吻着。鳶靈在不知何時抱着子東走了，時間彷彿停止了前進。

他並不像寧戚般的攻城略地，四片嘴唇只是輕輕的貼着，這就是夫差的味道嗎？我想。

就在他要把舌頭伸進來的時候，我輕輕閉上了眼睛，同時緊抿着嘴唇。我很容易受到別人的誘惑，所以避免犯錯誤，我會在事情發生只前就把它太監了。回到古代我就要做一個傳統的人，對自己負責，對別人負責，也要對規律負責。

我愛寧戚。

夫差最後還是沒有強迫我，他擁着我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我們並不是第一次同床，卻沒有履行過一次正常的夫妻間的義務。

夫差，他是一個男人。

***

從那以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防着夫差。

我們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行宮，子東由鳶靈帶着，這倒是沒有人生疑，誰也不會想到在一個丫頭的房間裏會藏着一個寶寶。由於對夫差和鳶靈我都心存愧疚，所以平時我都遷就着他們，盡量滿足他們。一個是我的丈夫，雖然並無事實；另一個是我的妹妹，雖然在名義上是我的婢子。

可是，最近我真的發現鳶靈變了。

有時我在屋子裏為子東哺乳，會發現鳶靈在門縫間露出個小腦袋，然後走開，我立刻感到不妥，連忙放下衣服，假裝為孩子按摩，而夫差會在此時無端走進來，看着我一陣子，然後才強顏歡笑地逗着孩子。

一時無話。

我始終沉着冷靜地觀察着一切，同時防備着鳶靈。我總覺得她看着夫差的眼神已經有點變質了。

但是我寧願相信自己錯了。

每天睡前，鳶靈總給我送上一碗熱湯，這玩意都適量地加了些補身子的藥材。我懶得研究藥材的成分（我不是生物生-_-)，通常都是直接喝光，但是現在我多留了一個心眼，開始把自己隱藏起來，然後暗暗觀察鳶靈，她竟沒讓我失望，這天睡前，鳶靈照舊給我逞上一碗湯。

我習慣地用勺子把熱湯攪得渾濁些，趁機嗅一下這湯的味道。我的嗅覺一向很靈，只消一下，我就發現問題了，這不是我平常喝的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可是鳶靈的表情出賣了她自己，看來這丫頭還是不適合當奸角。她這個模樣簡直是巴不得我即刻把湯喝光。

我在心裏苦笑，這丫頭大概是喜歡夫差了，所以她要幹掉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皺起了眉頭，演戲十足。鳶靈嚇得一跳，連忙問我哪裏不妥。我順勢把碗放下，假裝強忍痛楚吩咐她去給我捎碗熱水。待她離開后，迅速把湯倒掉兼清理現場，然後有滋有味地舉起碗把湯“喝”掉，一滴也沒有浪費，我還挽起袖子輕輕拭擦嘴角，作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當然，作戲那一部分全都落在鳶靈的眼中，她看上去很滿意。我就是要這種效果。

鳶靈並不像往日那般看着我喝完湯就走人，而是留下來跟我寒暄了幾句，然後打聽我對夫差的感覺。

我說：他挺好的。這樣的男人在我認識的人之中雖然只是很普通，可是在這裏就不同了。我都懷疑他在哪裏學來的修養，寧戚就從不知道什麼叫做君子。

鳶靈似乎對寧戚產生興趣，接過我的話問寧戚的事。我想了想，說：

寧戚啊，其實他就這麼個小孩子，別人都以為他很堅強，可在我看來，他只是一隻玻璃杯，可能在高樓上掉下來也不會碎，也有可能一碰就玩完了。

鳶靈問：何為玻璃杯？

我說那是相當於用來盛水的工具，現在這裏還沒有的。

鳶靈納悶了：主子喜歡的人怎麼會是一隻杯子呢？好奇怪。

她接着問：主子為什麼會愛上那個人？

我笑了，輕撫着寶寶的額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他。只是覺得我們都是玻璃杯，不知道為什麼時候會突然爛掉，但是，我是很珍惜我們之間的緣分。我打個比方，幾千年以後會有人寫一本書，裏面有兩個主角都是戴着假面具生活的，“兩假相遇，比有一真”，於是他們就相愛了，雖然他們的結局是很悲慘的，但那只是人作出來的，我們的命運應該由我們自己掌握，明白嗎？

鳶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突然說：“主子您會不會愛上大王？”

我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在聽完我的長篇大論后她還要問這個問題。剛要開口，忽地感到喉嚨一痛，竟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抬手，卻如何也使不出力來，大吃一驚，只覺腦子昏昏的，像是被人灌下迷藥般的不能自主。我愈發感到驚駭，心道明明沒有喝湯，怎麼還會中招？此時只聽鳶靈說：“主子您生性多疑，當婢子的多少也曉得一些。於是婢子就利用您這特點，偷偷帶了些迷香進來，無色無味，卻殺人於無形，我事先服了解藥，主子您就不用擔心婢子我會中毒啦。”

想不到愛情竟然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瘋狂。聽完她說的話后，我反而慢慢鎮定下來，只是我有點不明白，如果熱湯沒有放料，那為何會有那些奇怪的氣味？

鳶靈彷彿看出我的困惑，冷笑道：“其實那湯就是解藥，只是主子您犯疑心病是故受騙罷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又走了一陣，我終於感到不適，嚴重地感到不適，汗也流得更快，夫差也終於察覺出我的異常，他停下來問我：“手心怎麼都濕了，不舒服？”

因為停得突然，我的下體無端疼痛起來。我下意識抓緊夫差的手，輕輕抽氣：疼，好疼。

夫差嚇得不少，對於一個從沒生個小孩的他來說，這陣勢一件驚心動魄的事。他連忙找鳶靈出主意，幸好儘管鳶靈也是沒經驗，聽的卻是不少。她看我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也是嚇得不少，顫聲道：“主子，您穿羊水了，孩子要出來啦！”

我一聽差個兒沒暈過去。這丫頭懂不懂的？我都快要疼死了，她還在亂叫。我用力扯住夫差的手說：“大王，快去找穩婆——”

說完這句話我就直接暈過去了。

***

朦朧中我又聽到鳶靈喊道：“大王，夫人暈過去了，為之奈何？”如果不是疼得睜不開眼，我真想跳將起來掐住這丫頭的脖子給她幸福（參考“給你幸福”，出自某巫的《女巫的意外》），可是我沒有力氣，於是乾脆躺在夫差的懷裏。

我感覺到夫差皺起了眉頭，然後一把抱起我，對鳶靈說出了我好長時間都不敢忘記的三個字：找穩婆。（想像一下一代君王說這三個字會是一個怎樣的情形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會如此印象深刻。）

鳶靈連忙清醒過來，協助夫差去找穩婆。

哦哦，要生孩子啦！！！

***

生產的過程好順利，除了我的感受。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很多人都不願意生孩子而剩下來的人卻拚命懷孕。生小孩是很痛苦的，從體內硬生生地抽取一個生命出來，這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事情啊。我曾經見證過我家的貓兒蛛蛛生孩子，至今我還記得生產日期，那是一個美麗的早晨，天空飄着朵朵白雲，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為什麼我會作如此描述呢？因為那天是十月一日，星期天，不用上學。然後，蛛蛛生了一隻毛色為亞麻色的小傢伙，取名作蜘蜘，合起來便成了蜘蛛，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一種動物。

孩子終於出世，聽說是個男孩，具體情況不太了解，因為我真暈過去了，等醒來以後已經到了深夜，黑烏烏的，我試圖坐起來，但沒有成功，我太虛弱了。

又過了一陣，夫差抱着孩子進來了。初為人父的他顯得特別興奮，捧着孩子獻寶似的讓我看，相比於已經熟睡的小傢伙，他彷彿更像一個孩子。我看着他的笑臉忽然哭了出來。

夫差一怔，把孩子遞給鳶靈，扶着我的額頭說：“哪裏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哭得更凶了，卻說不出話來。為什麼寧戚不在，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我的身邊，另一個跟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笑得卻比我還要開心。夫差，你真的會喜歡這孩子嗎？

夫差輕輕擁着我，嘆氣：寡人知道你因何而哭。卻不知為何，寡人就是很喜歡這孩子。你沒有對不起寡人，真的。只要你願意留在寡人身邊，寡人必定設法保住着孩子。

我看着如此堅定的夫差，更加不知要說出什麼話好了：夫差這話是什麼意思撒？

夫差不理會我的反應突然說：“孩子似是沒有名字，咱們現在就提一個，如何？”

我被他逗得笑了：難道名字還可以提兩個？想着想着望向孩子。這傢伙長得很像他的父親，我想寧戚小時侯也是這個樣子，很可愛。我伸出手示意要摸摸孩子的臉蛋，鳶靈連忙走過來，孩子的小臉粉粉的，嫩嫩的。

我看着孩子終於笑了。我說：“就叫姬莛吧。”

小名子東。子東是我親生哥哥的名字。我想我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面了，以後看着孩子就當作是與哥哥見面吧。

夫差愣住了。良久才有所反應，他問：“孩子，你說孩子作何名字？”他的聲音略顯激動，就像是聽到孩子在叫他爹爹一般，我想夫差對我的情和義，我這輩子是不可能還得清的。我說：“就叫子東，姬子東。”

夫差突然抱緊我說：“子冉，你卻是要為夫如何是好？”

在那一瞬間，我竟發現自己不能動彈。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很自私，我拚命地想追上寧戚，卻沒想過會有一個人，也會在後面跟着。他一直保護着我。而我從不知道，從不曾對他產生過愛情。我說了我是個很簡單的人，追求一份簡單的感情，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別人。

我有罪。我說：“大王難道不喜歡這名字？臣妾可不想換別的啦，那多麻煩。”夫差道：“為夫沒說要換。”

第二個為夫！夫差這是在幹啥呀？他抱着我看着子東說：“為夫終是有孩兒了。”然後，他低下頭認真地看着我，在我摸不着頭腦的檔兒吻住了我！

這個吻來得很突然，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只能睜着眼睛被他吻着。鳶靈在不知何時抱着子東走了，時間彷彿停止了前進。

他並不像寧戚般的攻城略地，四片嘴唇只是輕輕的貼着，這就是夫差的味道嗎？我想。

就在他要把舌頭伸進來的時候，我輕輕閉上了眼睛，同時緊抿着嘴唇。我很容易受到別人的誘惑，所以避免犯錯誤，我會在事情發生只前就把它太監了。回到古代我就要做一個傳統的人，對自己負責，對別人負責，也要對規律負責。

我愛寧戚。

夫差最後還是沒有強迫我，他擁着我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我們並不是第一次同床，卻沒有履行過一次正常的夫妻間的義務。

夫差，他是一個男人。

***

從那以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防着夫差。

我們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行宮，子東由鳶靈帶着，這倒是沒有人生疑，誰也不會想到在一個丫頭的房間裏會藏着一個寶寶。由於對夫差和鳶靈我都心存愧疚，所以平時我都遷就着他們，盡量滿足他們。一個是我的丈夫，雖然並無事實；另一個是我的妹妹，雖然在名義上是我的婢子。

可是，最近我真的發現鳶靈變了。

有時我在屋子裏為子東哺乳，會發現鳶靈在門縫間露出個小腦袋，然後走開，我立刻感到不妥，連忙放下衣服，假裝為孩子按摩，而夫差會在此時無端走進來，看着我一陣子，然後才強顏歡笑地逗着孩子。

一時無話。

我始終沉着冷靜地觀察着一切，同時防備着鳶靈。我總覺得她看着夫差的眼神已經有點變質了。

但是我寧願相信自己錯了。

每天睡前，鳶靈總給我送上一碗熱湯，這玩意都適量地加了些補身子的藥材。我懶得研究藥材的成分（我不是生物生-_-)，通常都是直接喝光，但是現在我多留了一個心眼，開始把自己隱藏起來，然後暗暗觀察鳶靈，她竟沒讓我失望，這天睡前，鳶靈照舊給我逞上一碗湯。

我習慣地用勺子把熱湯攪得渾濁些，趁機嗅一下這湯的味道。我的嗅覺一向很靈，只消一下，我就發現問題了，這不是我平常喝的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可是鳶靈的表情出賣了她自己，看來這丫頭還是不適合當奸角。她這個模樣簡直是巴不得我即刻把湯喝光。

我在心裏苦笑，這丫頭大概是喜歡夫差了，所以她要幹掉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皺起了眉頭，演戲十足。鳶靈嚇得一跳，連忙問我哪裏不妥。我順勢把碗放下，假裝強忍痛楚吩咐她去給我捎碗熱水。待她離開后，迅速把湯倒掉兼清理現場，然後有滋有味地舉起碗把湯“喝”掉，一滴也沒有浪費，我還挽起袖子輕輕拭擦嘴角，作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當然，作戲那一部分全都落在鳶靈的眼中，她看上去很滿意。我就是要這種效果。

鳶靈並不像往日那般看着我喝完湯就走人，而是留下來跟我寒暄了幾句，然後打聽我對夫差的感覺。

我說：他挺好的。這樣的男人在我認識的人之中雖然只是很普通，可是在這裏就不同了。我都懷疑他在哪裏學來的修養，寧戚就從不知道什麼叫做君子。

鳶靈似乎對寧戚產生興趣，接過我的話問寧戚的事。我想了想，說：

寧戚啊，其實他就這麼個小孩子，別人都以為他很堅強，可在我看來，他只是一隻玻璃杯，可能在高樓上掉下來也不會碎，也有可能一碰就玩完了。

鳶靈問：何為玻璃杯？

我說那是相當於用來盛水的工具，現在這裏還沒有的。

鳶靈納悶了：主子喜歡的人怎麼會是一隻杯子呢？好奇怪。

她接着問：主子為什麼會愛上那個人？

我笑了，輕撫着寶寶的額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他。只是覺得我們都是玻璃杯，不知道為什麼時候會突然爛掉，但是，我是很珍惜我們之間的緣分。我打個比方，幾千年以後會有人寫一本書，裏面有兩個主角都是戴着假面具生活的，“兩假相遇，比有一真”，於是他們就相愛了，雖然他們的結局是很悲慘的，但那只是人作出來的，我們的命運應該由我們自己掌握，明白嗎？

鳶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突然說：“主子您會不會愛上大王？”

我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在聽完我的長篇大論后她還要問這個問題。剛要開口，忽地感到喉嚨一痛，竟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抬手，卻如何也使不出力來，大吃一驚，只覺腦子昏昏的，像是被人灌下迷藥般的不能自主。我愈發感到驚駭，心道明明沒有喝湯，怎麼還會中招？此時只聽鳶靈說：“主子您生性多疑，當婢子的多少也曉得一些。於是婢子就利用您這特點，偷偷帶了些迷香進來，無色無味，卻殺人於無形，我事先服了解藥，主子您就不用擔心婢子我會中毒啦。”

想不到愛情竟然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瘋狂。聽完她說的話后，我反而慢慢鎮定下來，只是我有點不明白，如果熱湯沒有放料，那為何會有那些奇怪的氣味？

鳶靈彷彿看出我的困惑，冷笑道：“其實那湯就是解藥，只是主子您犯疑心病是故受騙罷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