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活着
“眼睛還可以動！”這是高陽的第一感覺。
他左右滾動着眼珠子，想要努力睜開眼睛，可是這彷彿需要用很大的力氣。“睜眼還需要用力氣！”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睫毛上全是血痂，和眼皮粘在一起，沒掙脫一根睫毛就要脫出一塊血痂，累了再休息休息，只有見到光明才有安全感。
終於掙脫了最後一根睫毛，光線火炬般地灼着他的眼角膜，他本能地想要用手來遮住眼睛，這時他才發現他沒法抬起他的手。
他又一次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地睜開，雖然陽光刺得眼睛生疼，但至少恢復了一點視力。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高陽轉了轉頭，四周都是茂密的叢林。
叢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幾秒鐘之後，他清醒過來，意識到他還活着，只是不知道那些山兵為什麼沒有搜索到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躺了多久。
他想站起來，想知到全身除了眼睛和脖子還剩下幾個零件好用。他使出渾身力氣，發現全身竟然沒有感覺，他只好不再白費力氣，靜靜地躺在河床上。
“也不知道現在過去多長時間？被劫持的人質現在怎麼樣了？趙春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一個個問號在他心中閃現，高陽想着這些他所擔心的亊，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彷彿自己就是一個廢人一樣，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嘆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疼痛感向他的大腦襲來，讓他差點再次暈過去。但他卻露出了久違里的笑容。
因為他知道，不管傷重不重，只要有疼痛感，那麼至少還能動。
他使出渾身力氣，想要抬起右手。雖說只是動力一點，但渾身跟灌了鉛一樣，他掙扎着，胳膊每提高一厘米，肩關節和肘關節都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他硬撐着使出一點力氣，肌肉就會痙攣。
他咬緊牙關，全憑着一股毅力，抬右手，支撐着自己坐了起來。背部傳來一陣刺骨的疼，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試試兩腿，但是一定感覺都沒有。
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他懷疑可能是脊椎受傷了。如果脊椎受傷，很有可能就會癱瘓，他的狙擊生涯也就從此結束，癱瘓對狙擊手來說是無法面對的，比死更難受。
他不知所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會有一天癱瘓，在他看來這是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
高陽就那樣獃獃地坐在河床上，彷彿身上的疼痛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他不能再手握狙擊槍，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獃獃地坐了很久，背部的疼痛感又一次襲來，高陽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現在的狀況，至少自己還活着，活着就是希望。
既然老天讓他活着，那麼他就要好好地讓自己活下去。
他的背包已經沒見了，可能是在跳下懸崖的時候被水沖走了。他的胸前竟然還有兩個彈夾。
他看向四周，在距離他四五米的地方，一支步槍，半部分埋在泥土與石塊中，只露出一個槍托，是他的狙擊步槍。
他努力向步槍爬去，他不知道那些山兵還會不會搜過來，有了步槍就有了保命的機會。狙擊槍對於狙擊手來說就是第二生命。
高陽還感覺有些頭暈腦脹，他爬兩下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兩手支撐着身體讓自己休息，然後再接着爬。五米遠的距離，他休息了不知多少次，有幾次差點又暈過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一截槍托，每一次他伸出手覺得就要扎住地時候，卻發現……它又消失不見了。
他想要大叫，卻發現張了張嘴，怎麼也叫不出聲，喉嚨里又干又疼，也不知道有多久沒喝過水了。
他再一次咬了咬舌尖，疼痛感再一次襲來，讓他又保持了一絲清醒，他又接着往前爬。
當他再一次覺得它就要在他眼前消失的時候，一種金屬的涼意順着他的指尖傳遍了他的全身，一種久違的感覺，從來沒有過的真實，他一把抓住了它，一點點用力，將它從泥土中拔出來。
沒錯，是他的無影，他小心的摩挲着，將上邊的泥土輕輕擦掉，激動地看着它。
高陽將狙擊槍我在手中，彷彿握着全世界，狙擊手有了槍就等於有了自信。
他休息了一會兒，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負傷，左腿仍然流血不止，屁股上還有個子彈，但已經被沒有了直覺，背部還是火辣的疼，左臂也已經被子彈洞穿，右臂還能活動。
他在河上抓了一把泥巴將流血的傷口糊上，頭上黑乎乎地他倒是沒發現有什麼嚴重的傷口，他試了試兩腿，還是麻木毫無知覺。
他的背包丟了，沒有急救包，沒有地圖，沒有指南針，只有槍支和丹藥，但這些就足夠了。剩下的，他都可以用其他的東西替代，這些東西難不倒他，野外生存是他們最基本的課程。
高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一個屁股上還有一顆子彈，他只好側身子讓自己舒服一點。他檢查了一下步槍，射擊沒有問題，瞄準鏡需要重新修正。
他需要到河邊將步槍里的泥土清晰乾淨，瞄準鏡重新調整，才能將步槍的精度調到最高。
到河邊還有一段距離，他把槍對着自己的身體貼好，對着瞄準鏡將周圍瞄了一圈，發現沒有危險，他才放心向河邊爬去。
到河邊，不僅是要清洗步槍，而且，他的嘴已經乾裂，身體嚴重缺水，他急需補充水分。他要生存下去，就必須補充水分，現在還沒有危險來臨，他要趕緊儘可能地回復自己的身體和修理他的步槍。
太陽快要落山了，經過長時間的掙扎，高陽終於爬到了河邊，他將頭沒到河水裏，彷彿水可以都過皮膚滲透到他乾裂的皮膚里。
過了許久，彷彿恢復了一些力氣，他猛的將頭從水裏抬起來，激起的水花四散開來。
身上沒有任何能儲水的地方，不過叢林裏要找到水並不難。高陽喝了些水，沒喝太多，他深知脫水后不能喝太多的水，否則會水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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