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沒事的
鄭清很早就醒了，坐在陽台上吹着涼風，等太陽。
結果讓她很失望，早晨的陽光遲遲沒有露面，只有風在天地間肆意的穿來穿去。
手機屏幕上是熟悉的電話號碼，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了。
她撩開散落在眼前的髮絲，深呼吸，然後撥通電話。
“鄭伯伯，”
“哎！”
鄭清眉開眼笑，“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呀，怎麼啦？鄭宇欺負你了？”
“沒有，我哥，他沒有欺負我。”
“清清，如果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伯伯，我幫你，誰要敢欺負你，我就欺負他！不能憋着，知道嗎？”
“嗯。我知道的，有您在，沒人敢欺負我的。”
“知道就好。”
“伯伯，你在忙嗎？”
“不忙，不忙，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我想見您，有很多話想跟您說，”
“傻閨女，我也是啊。來吧，一會兒楊伯伯過去接你好不好？”
“嗯，一會見。”
“一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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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要過來？”鄭夫人接過鄭成業的手機，不滿的問，“你準備告訴她了？全盤托出嗎？”
她的擔心，鄭成業自然知道，不過他並不打算點破。
“這些事情等清清來了再說。一會兒，你態度好一點，別嚇到她。”
“我嚇她？哼，你就不怕她會嚇到我嗎？如果真的害怕，何必叫她過來。”
“清清就是一個孩子，你何苦跟她計較這麼多？”
“曾幾何時，我也以為她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可事實證明，她並非如此！”
“那件事情，捫心自問，難道你沒有錯嗎？還是你忘記了你也出現在了監控錄像里。”
“呵，千錯萬錯都是你一個人的錯！如果不是你管不住自己，會有這麼多事情？！”
鄭成業氣急攻心，猛烈的咳嗽起來，艱難的呼吸着。
鄭夫人心軟了，拍拍他的背，說話的語氣軟了些，“陳年往事，都不要提了。”
“我承認，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這些年，我一直有愧於心。如今命不久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清清。老婆，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忍心看他們受苦？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但孩子是無辜的，拋棄你的偏見，好好看看他們吧。”
她低頭不語，仍然輕輕拍着他的背。
有些人一旦被騙過就很難再去相信。她已經很久沒有完全信任他了，如今他說這些話是否是在暗示什麼？
鄭成業握住她的手緊了緊，無奈的嘆息。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都會為他們鋪好以後的路。
鄭清問跟着她上車的鄭宇，“哥，你要去公司嗎？”
“我跟你去同一個地方。”
“你也是去看望鄭伯伯？你也給鄭伯伯打電話了？”
“清清，一會兒無論鄭伯伯說什麼，你都要認真的聽完，不要激動，知道嗎？”
“好啊，怎麼了？鄭伯伯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消息要宣佈嗎？”
“還有不要針對鄭伯母。”
“啊？她也在呀？鄭伯伯沒說啊，鄭謙哥也在嗎？”
鄭宇一臉嚴肅，“先答應我。”
“好，我不針對她，只要她、”
“嗯？”
“好吧好吧，就算她針對我，我也不會針對她，這次我一定忍氣吞聲，當一隻忍者神龜！努力的忍氣吞聲，除非、”
“嗯？”
“好吧好吧，沒有除非，忍不住也要努力忍，實在不行，我迴避。”
“清清，”鄭宇欲言又止，“別讓鄭伯伯操心。”
“哥，你最近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做什麼事情惹到你了？”
“沒事。”
“真的？”
“真的。”
鄭清發現老楊的神情也是凝重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壓抑了，她看看鄭宇又看看老楊，嘴巴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還是不說話了，或許他們在思考人生呢，大人總是喜歡杞人憂天，她永遠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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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下等着放行，鄭清看着康寧療養院的告示牌，好奇的問，“哥，我們來這裏幹嘛？不是應該去找鄭伯伯嗎？去別墅或者公司才對啊。”
“進去就知道了。”
“哦。”
穿過寬敞的走廊，鄭宇帶着鄭清直奔鄭成業的房間。
咚咚咚
“進來！”
鄭清盯着一點點打開的門，首先肯定的是鄭夫人帶着淡淡笑容的臉。
鄭宇：“伯母好。”
鄭清乖乖跟着喊，“伯母早。”
她看着他們的目光似乎多了一絲異樣，鄭清說不上來是什麼，但這種眼神她曾經看到過，小時候的袁明就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她很不喜歡。
鄭夫人點點頭，讓他們進房間。
“鄭伯伯！”鄭清衝過去，心裏有不詳的預感，“你怎麼到療養院來了？！”
“閨女！你可來了！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伯伯，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腫瘤而已，不是大問題。”
“腫瘤？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沒人告訴我呢？！”鄭清鬆了口氣，就是因為這樣才來療養院嗎？“多久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可以出院了嗎？”
“丫頭，你的問題太多啦，噼里啪啦的跟放炮仗一樣，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可以出院了嗎？”
鄭成業握着她的手，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她眼裏的期望讓他覺得愧疚，“閨女，療養院可舒服啦，我捨不得走啊，”
“您開玩笑呢，療養院怎麼可能有家裏舒服？收拾收拾，我送你、還有伯母，我和哥送你們回去，”
“暫時不能回去。伯伯可能要在這裏住上一陣子。”
“腫瘤，腫瘤切掉就可以了，對吧？我們找一個好醫生，把它切掉，就可以回家了嘛。”
鄭清急切的需要一個肯定的回答來安撫心裏搖搖欲墜的驚恐。
可他們的沉默和悲傷的表情讓她更加害怕了，那股害怕帶着寒冷從腳上慢慢爬上頭頂。
“鄭伯伯，你說話呀？”
“閨女，伯伯要在這裏住一陣子。不過你放心，你的生日，我一定回去，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鄭清撒開他的手，站起來，手足無措，她看向鄭宇，“哥，這是怎麼回事？”
鄭宇：“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沉默良久后，鄭清的眼角滑下眼淚，她忍住哭聲，點頭，“當然。”
“閨女，”鄭成業張開懷抱，“過來，”
感受着久違的溫暖，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着一顆的掉落。
鄭成業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沒事的，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