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見恨晚
“諾諾，”伊揚問正在下樓的人，“你下午有特別的安排嗎？”
“安排？”遲諾諾搖搖頭，“沒有，怎麼了？有事嗎？”
“鄭宇他們想請我們吃晚餐，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伊揚把遙控器遞給她，給她讓出一個看電視的最佳位置，她喜歡盤腿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盯着電視，跟着劇里的笑，他發現她看的通常是真人版的動畫電影，尤其喜歡迪士尼系列電影。“需要儘快答覆，方便安排地方。”
遲諾諾接過遙控器，道謝，然後跟伊揚想像中的一樣，盤腿坐下，拿着抱枕，之後才開始回答他的問題。
她問，“伊揚哥哥，你的設計草圖已經畫完了嗎？”
“嗯。”
“畫完就好，那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就好。這是你和朋友們之間的聚會，我去會有點不合適。”
遲諾諾不會喜歡和陌生人一起吃飯，別人一起說說笑笑，她就像一個局外人，乾巴巴的看着，即使什麼都聽不懂還要微笑附和，這種感覺很難受。
“久別重逢，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的。”
伊揚想把遲諾諾介紹給他們認識，但現在看來，他要失望了，“諾諾不想陪我一起去嗎？”
遲諾諾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不想他不開心，連忙微笑着改口，“當然不是啦，只要伊揚哥哥不嫌棄我礙事，我當然願意去。我只是怕你們會覺得尷尬，畢竟我只是和你熟悉，跟你的朋友們也沒有見過面。”
伊揚的臉色緩和了些，用輕鬆的口吻說：“不會，他們會很高興認識你。”
“那就好。”
“嗯。我答覆他們。”
“好。”
伊揚起身去打電話，遲諾諾嘟嘟嘴，心不在焉的開始找要看的電影。
他們？很有很多人嗎？想着高朋滿座的場景，她突然覺得有點擔心。
但願一會兒不要說錯話，給伊揚哥哥丟臉就不好了。
伊揚回到沙發的位置，“OK，說好了。一會兒，我開車過去。”
“一會兒？”遲諾諾輕聲重複一遍，看向伊揚，好看的眼睛有一點疑惑，問，“伊揚哥哥，飯點定在什麼時候？”
“七點，我們六點過去。”
“現在已經五點了，”遲諾諾確認時間后，看看穿着水藍色休閑襯衣的伊揚，再瞅瞅穿着家居服的自己，匆匆站起來，“我先去換衣服。”
“嗯。”
遲諾諾打開衣櫥，開始犯難，穿什麼比較好呢？她拿出最喜歡藍色的長裙，對着穿衣鏡比劃比劃，搖搖頭，“不行，伊揚哥哥穿的就是藍色，自己再穿藍色，好像有點不合適，”
說罷，又放回去，拿出白色的休閑齊膝連衣裙，看了看，還挺滿意，“就這個吧，”
伊揚幫遲諾諾把電影按下暫停，放下遙控器的時候，瞟見袖口沿的一點灰色污漬，可能是他今早上畫設計草圖時，粘上的鉛筆灰。
得換件衣服。
他從衣櫥里隨便拿了一件T恤，遲疑一下，順道拿了一條褲子。
準備好的遲諾諾，拿上裝手機的鏈條黑色小挎包，衝著穿衣鏡中的自己滿意一笑，“搞定，走吧。”
她打開房門，正巧碰見剛關上門的伊揚。
白色的T恤，黑色的休閑褲。
遲諾諾愣住了，哭笑不得。
“走吧。”伊揚走向她，“早一點過去，避免堵車。”
“好，好啊，”遲諾諾跟在伊揚身後，進了電梯，抓着小挎包的鏈子，臉上表情複雜。
伊揚低頭看她，“怎麼了？忘記拿東西嗎？”
“啊？”遲諾諾抬眼，僵硬的搖頭，“沒有啊，”看見他一臉不相信，口不擇言的解釋，“我就是有點緊張，緊張而已，沒事的，伊揚哥哥，不用管我。”
伊揚揚起笑臉，幽幽說了一句，“很漂亮。”
然後率先出了電梯。
“啊？”遲諾諾望着他，愣住，嘴角不知不覺上揚。
伊揚回頭叫她，“走吧。”
“好，”遲諾諾小跑跟上去，剛才的種種憂慮因為他的這句話煙消雲散，她與他肩並肩，高興的說：“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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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坐在副駕駛上，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鄭宇，開始喋喋不休，“哥，我告訴你喲，遲諾諾是個很文靜的小女生，雖然伊揚哥說，她跟我一樣大，但是我總覺得她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妹妹，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可愛，就像小白兔一樣，一會兒，你見了人家一定要熱情一點。不能像你對那些女生一樣，一點感情都沒有。反正我很喜歡遲諾諾，你不許對她冷冰冰的。”
“好啊，”鄭宇臉上露出標準的微笑，“這樣滿意嗎？”
“還好啦，就是有一點假，”鄭清示範着，漂亮嫵媚的眼睛裏閃着歡喜，“像我這樣，不能只是臉上表現出笑意，眼睛裏也要有，”
鄭宇無奈的回答，“好，一會兒我會學，現在我要開車，”
“好的。”鄭清滿意的點頭，安靜了幾秒鐘，又問，“伊揚哥和你提起過遲諾諾嗎？我怎麼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她，”
難道是她忘記了？
鄭宇搖頭，“沒有。不過前不久在回家的路上，看見過他們。遲諾諾這個名字，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前不久？”鄭清像是聽見什麼重大新聞，本來還有一點困意，頃刻間消失了，“這麼說，遲諾諾住在伊揚哥家有一段時間？”
“可能。”
“哇哦～”鄭清驚訝的輕捂着嘴，大膽的猜測，“難道，不會吧，遲諾諾不會是伊揚哥的女朋友吧？”
“不知道。不過既然他介紹時說是妹妹，就是妹妹，沒必要瞞着我們。”
“哥，你要知道，現在妹妹這個次可不是單指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也可以代指女朋友，”
“是嗎？”
“對啊。我現在突然意識到了，”
“什麼？”
“他們之間一定有戲。”
鄭宇笑而不語。
“等着吧，我一定能從中發現蛛絲馬跡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本小姐的火眼金睛。”
“可不許胡來，別嚇到她。”
“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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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諾諾忍不住問，“會有很多人嗎？”
“沒有，”伊揚踩下剎車，停在紅燈下，“就四個。”
“只有四個人？”
“嗯，我們和鄭宇兄妹。”
遲諾諾腹誹，那就好，還能應付過來。
伊揚揉揉她的腦袋，笑着說：“別擔心，有我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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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了！”鄭清站起來，朝他們揮手，看着他們走近，又驚又喜，小聲對鄭宇說：“穿着情侶服哦～哈哈哈～我猜對了。”
鄭宇沒理會她，等到他們走近，他才站起來，面帶微笑。
鄭清上前把遲諾諾拉到她身邊坐下，瞄了一眼伊揚，樂呵呵的誇獎她，“諾諾，你今天的打扮看着真漂亮。”
遲諾諾羞澀的笑了，不由自主的朝伊揚的方向看了一眼，對鄭清說：“你今天也很漂亮。”
鄭宇和伊揚打完招呼后，坐在一旁。
鄭宇好奇的問，“你什麼時候有個妹妹的？”
伊揚回答：“從國外回來的那天。”
鄭宇學着鄭清的口吻，壓低聲音，“真妹妹？”
伊揚納悶，妹妹還能有假的？“這話什麼意思？”
“沒事，就是好奇，你一個不可愛的人怎麼會有一個可愛的妹妹。”
鄭宇懊惱，自己怎麼搞得和鄭清一樣了？
伊揚喝了一口水，不緊不慢的說：“見多識廣。”
“介紹一下，”鄭清對遲諾諾說：“這是我哥哥，鄭宇。哥，這是遲諾諾。”
鄭宇笑着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遲諾諾露出一貫的笑容，“你好，認識你我也很高興。”
女服務員走過來，對鄭宇說：“鄭先生，您好，菜已經準備好了。”
鄭宇：“端上來吧。”
鄭清拉着遲諾諾坐下，“好了，終於可以開飯啦～我特意點了你喜歡的菜，一會兒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見遲諾諾有些困惑，她又補充，“我從伊揚哥那裏打聽的，”她得意的挑挑眉，“消息應該准吧？”
“謝謝，有心了。”
“沒關係，”鄭清牽起她的手，“你是伊揚哥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她想了想，問，“伊揚哥說，你和我一個年齡，你是幾月份的？”
如果自己比她小，這樣說豈不是有點尷尬。
遲諾諾：“我是十月的。”
“太好了！我是姐姐，我是一月份的。我就說嘛，你明明看着比我小，怎麼會跟我一樣大呢，這下真相大白了。”
她又問，“你在那個學校上學？沒準我們還是同學呢！”
遲諾諾解釋說：“不會的。我住在另一個城市，趁着今年假期過來玩的。”
“哦～這樣啊，玩得開心嗎？”
“挺好的。”
“伊揚哥帶你出去還是你一個人？”
“伊揚哥哥帶着出去過一次。”
“伊揚哥哥？”
“嗯？”遲諾諾心裏一驚，說錯話了？
“你別緊張，”鄭清臉上的笑容更加放肆，更加得意了，“我就是覺得，你叫伊揚哥哥，特別好聽，”她繼續問，“去過遊樂園了嗎？”
“還沒有去。”
“我帶你去呀？”鄭清期待的看着她，就像一個索要糖果的小孩，“那裏我很熟悉的。”
遲諾諾不忍拒絕，心虛的瞄了一眼伊揚，回答，“好啊，如果不耽誤你的時間，我當然很高興有你陪着。”
“那就這麼說定了喲？”
“嗯。”
“吃飯了，”鄭宇叫鄭清，她真的是過於熱情，看着有點像狼外婆，“都餓了吧？”
她們再看桌上，已經擺上了各式各樣的菜如珠寶般琳琅滿目。
他們也好奇，兩個小姑娘怎麼有那麼多話，從進門到現在就沒停過。
鄭清：“吃飯吧，諾諾。”
遲諾諾笑着點頭。
她不討厭鄭清和鄭宇，整個人放鬆了許多，雖然暫時不能像鄭清對自己一樣熱情，但是她相信她們能夠成為好朋友。
鄭清發現遲諾諾會是個好朋友，她對她有些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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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
鄭清提議，“諾諾，我們去逛街好不好？”
遲諾諾看向伊揚。
鄭清也瞅着他。
“想去就去。”伊揚看着鄭宇，“是吧？”
“對，”鄭宇連忙點頭，“對，想去就走吧。”
遲諾諾對鄭清說：“走吧，”
“好，我們走前面帶路，你們的車跟着。”鄭清想和遲諾諾坐一起，但是考慮到自己的哥哥是路痴，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鄭宇：“好，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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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怎麼樣？”伊揚一邊撥動方向盤，一邊問遲諾諾，“沒白來吧？”
遲諾諾笑得燦爛，眼睛彎彎的，看着伊揚說：“嗯，他們都很好，我很喜歡鄭清，以後有時間，我們也請他們吃飯好不好？”
“嗯。”
遲諾諾望着燈光璀璨的高樓大廈，對目的地充滿期待。
伊揚看着她的側臉，也忍不住笑了。
涼風習習，車來車往，也許這就是歲月靜好。
鄭清拉着遲諾諾在商場裏歡脫的逛，伊揚和鄭宇默默的跟在身後，說說最近遇到的問題，談談專業前景。
鄭宇說：“我休學了。”
伊揚問：“什麼原因？”
“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鄭宇說完就岔開話題，他看着她們說：“你看她們玩得可真是開心，樂不可支。”
鄭清拿了一件弔帶遞給遲諾諾，“試試？”
遲諾諾笑着搖頭，“不要，”
鄭清誇張的比劃着，靠着遲諾諾耳邊說：“穿出來很性感的～”
“不了～不了～”
伊揚說：“嗯。確實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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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家時，夜晚將城市完全籠罩了。
鄭宇開車帶着鄭清，伊揚開車載着遲諾諾，各自回家。
離別時，鄭清抱住遲諾諾說：“有時間，再聚哦～拜拜。”
遲諾諾拍拍她的背，“嗯，拜拜，回去早點休息。”
她們逛了這麼久卻一無所獲。
上車后，伊揚問：“怎麼什麼都沒買？都不喜歡？”
遲諾諾打完哈欠，細聲細氣的回答，“有一些挺喜歡的。不過清清說要非常喜歡的東西才買，否則買了也是廢物，放在家裏佔地方。我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一點點喜歡確實不能延續很長時間，也沒有必要買。所以就空手而回咯～”
她說完揉揉眼睛，“伊揚哥哥，我好睏呀～”
伊揚幫她把座椅放平，說：“躺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遲諾諾困意來得突然，迷迷糊糊的回答，“嗯～嗯～記得～叫～”
穿過路燈的亮光，伊揚盡量保持勻速行駛。
把車停穩，他看看遲諾諾，睡得很沉。
“諾諾？”
沒有一點回答。
夜深了，濕氣飄起來。
伊揚只能抱着遲諾諾回屋。
過程中，遲諾諾醒過一次，含含糊糊的問一句，“伊揚哥哥～我們到了嗎？”
“到了。”
“哦～”
說完靠在伊揚懷裏又睡著了。
伊揚給遲諾諾蓋上被子，關好窗戶，最後確定她沒有其它問題，才關了燈，退出房間。
揉揉手臂，笑了一下，有點酸酸的。
風呼呼而過，此夜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