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馬活醫
從震撼之中恢復過來后,鄭昊又試圖恢復剛才心神合一的狀態,再次用眼睛去看其他的人。
只不過這一次,無論他看得多認真,都沒有再出現看那個昏迷的小孩時,所有詳盡信息都浮現腦海的情況。
這讓他無法確定,腦海里得到的那些信息,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這個時候,他還真就不能輕易去出頭。
否則,很容易讓柳疏影的處境變得更加糟糕。
就在這個時候,吳姓中年男子身後,有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年輕,笑着對柳疏影說話了。
“疏影,你也不要着急,這也不一定是葯的問題。可能,是你們代煎的時候,出了岔子!我聽說是你們家的藥店的問題,特意請我爺爺過來解決問題。只要我爺爺把的吳公子救治好了,我再幫你跟吳先生求求情,事情還有轉圜餘地的!”
這一幕,鄭昊心裏有些不爽,還叫的這麼親密,這是情敵啊!
而且這小子,明顯是沒安好心,衝突剛開始的時候,他不站出來打圓場,非得等柳疏影被逼到絕境了,再出面當好人賣乖。
更可惡的是,他這話也是憋着壞。什麼叫可能不是葯的問題,而是煎藥的問題?
難道煎藥出了問題,回春堂就能不受這次事件的影響了嗎?
讓鄭昊欣慰的是,他的老婆柳疏影,不僅‘熊’大,而且腦子也很聰明。
她也看穿了那油頭粉面的小子,是沒安好心的。
只見她神色凝重的說道:“雖然我可以肯定,我們回春堂的藥物和代煎過程,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我也尊重你們懷疑的權利,只是我們也有確保沒問題的自信!”
“疏影,你說這就是胡鬧了啊。葯沒問題,煎藥也沒問題,你的意思是說,我爺爺看病和治病出了問題?”油頭粉面的小子面色不滿的指責起了柳疏影。
同時也有人神色鄭重的附和起來:“張神醫是大名鼎鼎的杏林聖手,行醫幾十年,活人無數。他的醫術,也是你一個小小黃毛丫頭能污衊的?”
抱孩子的吳姓中年男子,也是跟着在那大聲嚷嚷:“你快把路讓開!讓張神醫帶着我們進去檢查問題,以便對症下藥!再耽誤下去,我兒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保證你們柳家死絕!”
這時,油頭粉面的小子,拍了拍吳姓中年男子的肩膀,示意對方冷靜一下。
然後用稍軟的語氣對柳疏影說道:“疏影,你放心吧,我對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有危險,只要你配合,我保證你的安全!”
而柳疏影神情卻是凝重:“既然你們認定問題在我們藥店,那就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來吧。只要有官方組織,拿出合法的手續過來抽檢,我全力配合!”
就這麼讓人隨便進去檢查,萬一對方動點什麼手腳,那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所以柳疏影不打算退讓。
“我兒子都這樣了,能等到官方組織的手續過來嗎?你這個女人,是不是誠心想跟我吳家過不去,一心想要害死我兒子是吧?”
吳姓中年男子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直接衝著手下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麼?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給我抓起來!”
眼看自家老婆就要遭受到欺負,鄭昊再也顧忌不了那麼多。
擠過人群,衝著吳姓中年男子呵斥了一聲。
“住手!”
鄭昊這突兀的一聲吼,還真就把本來要騷亂的現場,給震得安靜了一瞬間。
同時,大家的目光,也朝鄭昊看去。
看到鄭昊之後,那油頭粉面的小子,眼神之中閃現出一抹嫉恨之色。
柳疏影則是大感意外,她很好奇自己這個平日裏唯唯諾諾的老公,今天怎麼表現得這麼勇敢?
吳姓中年男子回過神來之後,則是惱羞成怒:“你是哪根蔥,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油頭粉面的小子冷冷一笑,說道:“他就是柳家的那個上門女婿!”
“嘿,原來是柳疏影的那個廢物老公?”吳姓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衝著鄭昊呵斥道:“廢物,注意你自己的身份,這裏沒你說話的資格,給我滾一邊去!”
話沒說完,鄭昊就不爽的打斷了他:“不想吳傑死的話,你說話最好給我客氣點!”
到了這份上,他也顧不了太多,只能死馬當成,賭腦海里關於這昏迷小孩的信息是正確的。
總之,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柳疏影被人欺負。
“你說什麼?你敢拿小傑的命來威脅我?”吳姓中年男子頓時暴跳如雷,陷入了暴走邊緣。
柳疏影都急了,衝著鄭昊怒斥出聲:“你在這搗什麼亂?還不快給我回去!”
而這會兒的鄭昊,在看到吳姓中年男子的反應之後,變得自信起來。
這小孩,真叫吳傑!
這麼說起來,腦海里得到的那些關於那昏迷小孩的信息,都是真的?
難道是看陷入昏迷的人,才能得到對方的信息?這樣的金手指,還真有點雞肋呢!
情況緊急,鄭昊也顧不得去細想太多,直接把手裏的保溫盒塞到柳疏影手上。
然後鄭重的對柳疏影說道:“這事,我來處理!你先趁熱把湯喝了。”
柳疏影都無語了,心說自己造的什麼孽,找了這麼個老公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把湯喝了?
當即就衝著鄭昊怒斥道:“你處理個屁啊,你知道這個事情多嚴重嗎?”
但是鄭昊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走到了那位吳先生身邊。
很認真的對吳先生說道:“你先別忙着跳腳,我問你,你這兒子,是不是最近是不是有出惡風、全身瘙癢、遊走不定、麻木以及動搖不寧等癥狀。”
吳先生聽到鄭昊這麼一說,本來盛怒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皺眉看着鄭昊,質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鄭昊沒有答話,繼續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麼張神醫,給你開了一個,用羌活三錢、獨活二錢、防風五錢、秦艽一錢的內服方子,外加拔罐的治療?”
“而你的兒子,在接受完治療之後,不僅病症沒有好轉,反而臉色烏黑,陷入了昏迷,對吧?”
吳姓中年男子剛想說話,那油頭粉面的小子就先站了出來,並且給鄭昊發出了警告。
“別以為在煎藥的時候,偷看了藥方,就在這裝神弄鬼!你這話里話外,把責任推卸到我張家頭上,是在找死,知道嗎?”
鄭昊沒有理會的威脅,只是反問道:“你就是那個什麼張神醫的孫子吧?”
“是又怎麼樣?”油頭粉面的年輕人,傲氣十足,用鼻孔看着鄭昊。
鄭昊也不生氣,指了指對方的鼻子,說道:“你的鼻毛漏出來了!”
油頭粉面的小夥子,聽了下意識的伸手捂住鼻子,本來的盛氣凌人也消散一空。
鄭昊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旁邊的那位白鬍子老頭,淡淡的道:“張神醫,你自己寫錯了方子,把吳傑給吃得昏迷不醒。現在卻把責任推到回春堂的葯上面,有點過分了吧?”
剛才用眼神掃視吳傑時,得到的信息非常詳盡,其中就包括吳傑接受過什麼樣的治療,以及治療時出了什麼問題。
所以鄭昊知道,張神醫開的方子是錯誤的,而這方子又是張家祖傳醫書里記載的。
祖傳醫書里的方子,怎麼可能隨便寫錯?這擺明張神醫故意寫錯,用來陷害回春堂!
“你胡說什麼?這張神醫不僅醫術了得,品德也很高尚,怎麼可能會這麼亂來?”
柳疏影下意識的想要阻止鄭昊這作死的行為,張神醫那可是醫聖仲景公的嫡系傳人。
一身醫術已經是臻至化境,在凌陽市,甚至是整個江南省,都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柳疏影不認為責任出在自己的藥房,但也從來沒想過把鍋甩給張神醫。
鄭昊則是很認真的對劉疏影說道:“我沒有胡說,吳傑的癥狀是‘風邪入體’,用‘七星驅邪方’是正確的,但他只開出了‘七星驅邪方’的其中四味葯!”
“這也直接導致了方子的效用不足,不僅沒辦法將吳傑體內的‘風邪’祛除,還刺激了‘風邪’報復性的滋生,偏偏他還在這種情況下幫吳傑拔罐,這才導致吳傑了昏迷不醒、命懸一線的!”
“明明是方子出現了問題,他卻能帶着人過來一起檢查回春堂的葯?這是哪門子的神醫?分明就是沽名釣譽之輩!”
鄭昊這話倒是讓聽着感到不明覺厲,但他太年輕,而且指責的對象又是成名已久的張神醫,所以沒什麼人相信他的話。
不過被攻擊的目標張神醫,在聽到鄭昊說出‘七星驅邪方’的時候,眼神不自覺的閃亮了一下,甚至還浮現出了狂熱之色。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夥子,憤怒的站出來要幫張神醫出氣:“連我爺爺都敢污衊,我看你是找死!”
“張千,給我閉嘴,滾到一邊去!”狠話沒說完,張神醫就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
隨即,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恭謹的對鄭昊問道:“小兄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說的‘七星驅邪方’的名字?”
“怎麼?為了把鍋扣到回春堂頭上,連張家祖傳的‘七星驅邪方’都不認了?你就不怕你先祖被你氣得棺材板都按不住嗎?”
鄭昊認定了張神醫是故意找柳疏影茬的,所以對他也是很不客氣。
張神醫也不在意鄭昊的態度,而是強忍着激動,跟鄭昊解釋起來。
“不瞞小兄弟,我張家的祖傳藥方,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失傳,留下來的只是殘本,就拿這‘七星驅邪方’來說,殘本上只剩下兩味葯,祖輩花了數百年,做了無數次試驗才增加到四味葯,根本不敢冠以‘七星驅邪方’的名頭。”
“爺爺,你別被這小子給騙了,他一個贅婿,哪裏會知道什麼七星什麼驅邪方?”張千從耳光中回過神來,又嚷嚷起來。
張神醫甩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張千臉上:“滾一邊去,不學無術的混賬,你都沒聽說過‘七星驅邪方’的名字,他能隨口就能說出來,能簡單得了嗎?”
說完,然後衝著鄭昊抱拳拱手,誠懇的說道:“小兄弟既然‘七星驅邪方’的名頭,又能一眼看出只用了其中四味葯,想必肯定是能補齊方子?如果可以的話,還望不吝賜教,張家上下必將感恩戴德!”
“你是認真的?”鄭昊皺眉看着張神醫,眼神還是有點懷疑。
張神醫二話不說指天發誓:“老頭我對天發誓,今天我所說但凡有半句謊言,就叫我張家斷子絕孫。”
這誓夠毒的,讓鄭昊也不由得相信了幾分,皺眉說道:“要我幫你補齊了‘七星驅邪方’,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承認把責任推給回春堂頭上是錯的,要跟我老婆道歉,要還回春堂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