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扳手腕
自從韓夜從那天回來之後就一直被濃濃的負罪感包圍，他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卻無能為力。
一直以來，在他的潛意識裏，總感覺成為晝使便是一種金手指，他的人生必將變得更好，從此告別不如意。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韓夜現在開始明白，晝使這是一種責任，這種責任需要相對應的實力，一點點實力的成長讓他蒙蔽了自己。
換句話來說，他自大了。
他始終記得下湖前，自己還自大無比，認為自己一定能救下馬修。
這幾天韓夜的消沉把西爾莎和科爾布斯間的氣氛也拉到了詭異的寂靜中。
…………
今天是西爾莎的生日，韓夜一改前幾日的消沉，就當是為了西爾莎一個快樂的生日吧，他今天要去鎮子上拿西爾莎的生日禮物回來——那條項鏈。
“替我跟老喬治問聲好。”科爾布斯擠出一絲笑容。
韓夜點了點頭，科爾布斯教會了韓夜騎馬車，今天科爾布斯要去地里做點精細活，便讓韓夜一個人去鎮上。
昨晚西爾莎還想跟着韓夜一起去，科爾布斯沒有答應，那時氣氛也還很詭異，本應該吵鬧半宿的西爾莎難得沒有執着，或許也是想給自己留一點生日的期待感吧。
韓夜走到了馬車邊，拍了拍正低頭吃草的非瑞：“還吃呢？”
非瑞不滿地哼了哼氣，發出一聲長啼，不過還是乖乖的抬起頭看向了前方，等待韓夜的命令。
和前段時間相比，非瑞長大了不少，不過依舊還是一匹貪玩野性十足的半大馬駒，一旁是它老媽，就這一趟簡單的旅途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韓夜上了車正要出發，回頭看見科爾布斯拉着西爾莎像是他要出遠門一樣在路邊陪伴。
“還記得我上次唱的歌么？”科爾布斯向韓夜眨了眨眼。
“當然記得。”韓夜對科爾布斯那濃濃鄉村風的曲調可是印象深刻，完全被洗腦了。
“那就好。”完全不像那些電影裏煽情的告別，這時候老人不是應該走上前多說幾句玄之又玄的人生哲理么？科爾布斯說完這句就拉着西爾莎撿起地上的鋤頭要回頭離開了。
“喂，這就沒了？！”韓夜眼淚都快要擠出來了，結果科爾布斯和西爾莎直接就要走了？
“我還要幹活呢。”科爾布斯拍了拍西爾莎的背，西爾莎先走了，才對韓夜說出了真相，“我看你駕馭的挺好的，應該不會出意外，弄輛馬車可不容易呢。”
“你這像是倫敦有房的人嗎？”韓夜滿頭黑線，合著科爾布斯是擔心韓夜把馬車弄壞了才過來盯幾眼的？
“只是老房子而已啦，也不會有什麼人會要的啊。”科爾布斯擺了擺手，這次是真的回頭走遠了。
看着遠去的科爾布斯，靠在柵欄上百無聊賴往自己這個方向看的西爾莎，韓夜握緊了手裏的韁繩，伴着非瑞不滿地哼哧聲，馬車向前推進着：
“真沒趣啊……”
他沒發現自己離開后西爾莎露出那狡黠的神情。
韓夜輕車熟路的到達目的地，把馬車安置好，循着記憶中的方向，很快來到了喬治的鋪子外。
街道上依舊是車水馬龍，不過奇怪的是今天人群中多了幾個扎眼的人物——幾個身穿軍服的健壯士官。
他們的軍人氣質在這充滿市井氣息的街道上顯得格格不入。
韓夜沒有過多在意，徑直推開了鋪子的門，走了進去。
喬治正給一個顧客介紹自己最新批發的商品，並沒有注意到韓夜走進來，彷彿沉浸在忽悠顧客為商品買單的進程中。
直到韓夜走到櫃枱前喬治才發現了：“韓夜？！”
韓夜挑了挑眉：“還能是誰呢？”
喬治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笑容可掬，隨便幾句話把這個顧客應付了過去，隨即在櫃枱里迅速找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物盒：“喏，我琢磨您也差不多這幾天回來，就給您包好了。”
韓夜把禮物盒拿到手裏，趁喬治不注意，把東西放到手錶上，一下子進入了儲物空間，這才敷衍地誇了幾句喬治。
或許是上次幫喬治直接把他的好感度疊滿了，韓夜總感覺喬治這副熱情的笑臉有點gay里gay氣的，讓他有點心虛。
“那你先忙吧，看樣子生意還不錯嘛。”韓夜拍了拍喬治的肩，他看到店裏的客人還算多。
“難得來鎮上，下午去不去看電影？正好中午去老喬治餐館吃午飯。”喬治說，“怎麼今天沒看到西爾莎呢。”
“她沒來……”韓夜話還沒說完，眼睛就被一雙小手蒙住了。
他聞到這個“壞人”身上的一絲芬香，如果沒猜錯，現在這人還在憋笑。
“西爾莎，你怎麼來了？”韓夜抓住這雙小手，回頭一看果然是古靈精怪的西爾莎。
西爾莎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學着朱麗葉的腔調：“哦～難道我不能來嗎？”
喬治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引來韓夜和西爾莎的共同注視，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嚴肅：“你們繼續。”
既然來了，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等喬治招呼完剩下的客人，韓夜幫他把暫停營業的木牌掛在了店門上，幾人準備去老喬治酒館了。
街上的人依舊很多，但也沒有到那種摩肩接踵的程度，似乎有一個熱點在吸引着人們。
眾人把目光挪了過去，那是之前的幾名軍人不知從哪裏搬來了一張桌子，正在和路人舉行扳手腕比賽。
現在上陣的那名軍人把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了結實的肌肉，比得上對手的兩倍手臂肌肉了，對手臉色一變，似乎是猜到了自己要輸，丟臉了。
“開始！”另一名軍人叫道。
勝負只在一瞬之間，路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軍人手裏巨大的力量給打蒙了，他看着自己倒在桌子上的手，注意到了軍人嘲諷式的目光：
“像這種體格，在我們這兒真不夠看的啊！”
路人如蒙大恥般落荒而逃了。
西爾莎和韓夜相識一笑，兩人都看到了扳手腕的過程，以他們的性格也就是心裏感嘆一下那軍人夠厲害罷了，韓夜的佛系更是遠超西爾莎，他不想再惹什麼事情，早點去老喬治酒館，再去看看希爾達有沒有什麼問題，保證任務完成才是關鍵。
只有喬治還在看。
而巧就巧在那個軍人感覺到了那個胖子在看。
“胖子要不要過來扳個手腕？”那個坐在桌子前的軍人叫道。
喬治往左看看，往右看看，迷糊了半天才發現是在指自己，下意識就躲到韓夜後面去了。
軍人由此注意到了韓夜。
“怎麼樣，你要替他過來比比嗎？”
“算了吧，我還有事。”
“扳個手腕要多少時間，速戰速決。”
“我不想浪費時間。”韓夜的佛系精神起來了。
“你不是是怕輸吧，害怕了吧！”軍人突然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嘲諷。
這次韓夜沒有回答，他是覺得沒必要回答，他不怕輸，因為他的體質已經到了一個妖孽的程度，但他已經是害怕與人過多的交涉了，前段時間的陰影還沒有從他心裏完全散去。
看到打算離開的那三人，軍人急了：“大家看到沒有，這就是我們所保護的‘小屁孩’，像這種人只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救，而沒有能力給別人施以援手，這種人根本就……”
“夠了！”韓夜回頭大吼了一聲，軍人的話讓他想起了湖裏掙扎的馬修，讓他看到了死去的馬修僵硬的臉，韓夜那時候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我跟你比。”
坐在桌前，軍人露出了得逞的表情，他想讓對面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知道什麼叫做軍人。
韓夜一臉平靜，他原本是無所謂的，但軍人嘲諷的話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自己要贏下軍人，把這口氣吐出來。
兩隻手搭在一起，韓夜能感覺到軍人手腕里的洶湧力量，那是相對於正常人類而言的力量，但韓夜已經經歷過上個世界的吸血鬼體質提升，比這種頂尖軍人的力量還要強大，韓夜並不為軍人的這絲力量而擔心。
“開始！”
軍人突然間使出全力，想像之前對付那個路人一樣秒殺韓夜，但他很快發現韓夜的手腕根本沒有變過位置！
軍人唯一能注意到的就是韓夜的手上肌肉還沒有完全鼓起——這代表還沒使出全力！
軍人咬牙，看着對手平靜的面容，他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年輕人擁有能輕易碾壓自己的力量！
“夠了吧。”韓夜平淡的說道，他開始慢慢地施加力量了。
軍人看到勝利的天平逐漸向對面傾斜，隨着中心幅度的傾斜，他的手越來越靠近桌面，他竭盡全力想扳回去，但卻無法撼動韓夜半分。
到了這種力量程度，提升一點力量便是一個質的飛躍，對於軍人來說，提升一點便是翻過一座珠穆朗瑪峰，在他面前的敵人，是一整條喜馬拉雅山脈！
空氣是一片寂靜，大家看着軍人的手被按在了桌子上，似乎在震驚這個年輕人的力量居然比這個軍人還要強大。
韓夜依舊平淡地把手收了回來，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贏了。”
身後的西爾莎和喬治率先歡呼起來，有此兩人開頭，周圍的人群也變得嘈雜起來。
“他輸了！”
“沒想到啊……”
“這個年輕人很厲害啊……”
“他是誰啊，這麼厲害都沒聽過名字呢……”
眾人都在竊竊私語，言論的中心明顯都集中在了韓夜身上。
“有興趣參軍嗎？”在一旁喊開始的軍人向韓夜問道，這個軍人看起來要更溫和一點。
“沒有。”韓夜十分果斷的說道。
“話不要說太絕對，我叫韋根。”韋根說，“你這樣的身體素質，不去參軍，是國家的一種損失——你也不會想去打拳擊吧。”
韓夜搖了搖頭，已經站了起來，他拒絕不僅是因為任務，也是因為無法忍受那名軍人的嘲諷性言論，他是沒有參軍想法的。
“如果你想保護你身邊的人，你應該參軍。”韋根注意到西爾莎，決定變轉攻勢。
韓夜這段時間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關於質疑自己能力——保護自己身邊的人的話。
“我不用你教我怎麼保護身邊的人，我不用你教我怎麼使用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你指導我應該擁有怎樣的能力，我不允許你質疑我是否有這樣的能力，我只想告訴你，我有能力，也將誓死捍衛我愛的人，我在乎的人的安全！”
韋根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不經意間觸摸到韓夜的痛苦了：“對不起。”
韓夜沒有管他，帶着一臉擔憂的西爾莎和差點被嚇尿的喬治，徑直離開。
“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陸軍第三十六師二團上尉韋根，我會等你的。”韋根對着遠去的韓夜大喊道，他還是希望能讓韓夜參軍。
“恭之不候！”韓夜頭也不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