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蠻腰水樓
一曲之後，眾人都恍然若夢，迷離悵惘，看着美人不肯露面，窈窕離去，也都不願出聲指責，好似怕讓仙子動怒。
何靜看着這些男子的反應，覺着很是可以理解，連她這個性取向十分正常的女子都已然沉浸其中，難以自拔。剛才的曲調像是江南小調，卻又參雜了西北的狂野氣，時而溫婉似水，時而大氣磅礴，描繪了一場淋漓盡致的畫面。
就在這時，一聲二胡的調子拉了出來，開場竟然是戲曲，何靜已經十分佩服了，一般的青樓不過隔三差五的請兩位舞女唱唱跳跳，多是用身材相貌博人眼球，可這家蠻腰水樓全然不同，不但請了技藝高超的樂器人伴奏，還用水榭遮擋了姑娘的面容。
難能可貴，獨出心裁。
一位青衣打扮的戲子唱了一曲男女離別的小調，倒也可圈可點，可惜何靜不懂欣賞，當個新奇玩意看了。
“可還不錯？”洛一諾雖然不諳此道，畢竟是城中生意，他身為莫離城現在的少城主，未來的城主看着何妨悠哉游哉隨着拍子搖頭晃腦的樣子笑了笑。
何妨跟着唱了一句，“郎有情妾有意，偏偏天不願我如意啊……”好一會兒點點頭，“豈止不錯，這女子不僅嗓子十分天賦，可謂是個戲痴，應該是你們的花魁吧！”
這話說的可是有些以偏概全，洛一諾不知如何回答，這畢竟不是他的產業，不能歸結為“你們“，不過本是豪爽義氣，沒有在意。
“我準備明日就走。“何妨突然插了這麼一句，讓人防不勝防。
他不過剛到莫離城兩天，兩人算是命中知己，好不容易得了空閑，只等把酒言歡，幾番敘事談心，竟然來了這麼一句。
洛一諾有些呆愣，失落的說：“你不過是生意人，怎得如此心急。“
他沙場多年，已然和社會有些脫離，不懂得金錢交易和家國安全本事一體。
何妨細細解釋，“一諾，我知你知道疆土國防的重要性，所以才願意主動隱形滿名的過邊疆寂寥生活。我本是一介生意人，但也懂得家國本是一體，這幾天南水某些地方已經出了差錯，我想這裏也快了，可能是那些人為了不引起懷疑才從遠處動手，我要趕到發源地，找出證據然後呈給上面，否則不會有人願意出馬遭受萬箭齊發的責備。“
何妨沒有與他解釋官官相護，利益糾葛這些背地之事，也不願洛一諾繳入其中，本就是草原上的雄鷹，怎能被束縛在牢籠之中呢？
“我和你一起去。”洛一諾也是俠肝義膽，精忠報國之人，聞言忍不住緊緊抓住何妨肩膀，以表示決心。
“不用，你還有正事要做，莫離城不是普通之地，這裏距離西部很近，而天盤國與西部比鄰，近來定然也要受到波動，你是莫離城的少城主，需要主持大局。”何妨如此拒絕，他來此本也是想帶上洛一諾好歹算是高手保護，可是轉念一想，還是一個人，這其實算是私心，畢竟天盤國此番威脅的是經濟圈子，他是商人，受到的傷害自然首當其衝，哪怕他不行動，商鋪的員工也會催促。
“好吧，”洛一諾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一天。”
身旁出現一人，一身冷酷，好似影子，“何妨，這是我的手下，身手還可以，足夠保護你。”
洛一諾是北境第二高手，能讓他稱讚的手下武功自當不錯。
何妨笑嘻嘻的接受了，下面忽然傳來一聲嘈雜，熱烈的鼓掌聲如雷貫耳，還有數不清的吆喝和飛舞的銀子聲。
原來時結束了表演，一眾女子翩然出場，就好比一場盛大的宴會，演出結束之後謝幕一般。
精彩的節目受到歡呼和掌聲，何妨不在意的望了一眼，雖然他不在意這些地方女子是何身份，是何相貌，其實不打緊，但一抹淡色的影子闖進眼裏。
竟然是何靜，他開了門追了下去。
洛一諾看着何妨像個焦灼的大男孩追下樓，以為是看上了什麼姑娘，笑着搖搖頭。
何靜見大致結束，剩下的就是喊價出份子，在一機靈女童端着金盆子走進的時候何靜放進去一錠銀子，溫柔和煦對着她笑了笑。
小丫頭在美人如衣裳的的青樓第一次被重視，頓時羞紅了臉，何靜抓住機會湊上去小聲說：“姑娘，我有要事與你們當家的談，談生意。“
小丫頭見這為公子氣度不凡，且十分良善，就點了點頭，生細如蚊的說：“公子，我只能帶你去，至於老鴇見不見你我就不能決定了我。“
“沒問題。“何靜站起身就跟着丫頭走了，金盆子放在手裏自然能見得着老鴇，何靜本來計劃着偷溜進去，誰知這裏地方太大，看守的護衛也多，可能是怕有人藉機鬧事佔便宜吧！
何妨跟着下來，卻只見一影子翩然而過，他以為自己眼花了。
跟着小丫頭穿過長長的走廊，這裏地上都鋪着毛絨絨的鬆軟皮子，玫瑰紅的牆壁紋路是金絲孔雀，還有花團錦簇，十分默契。
停在一個屋子，小丫頭跟守門的兩個護衛說了什麼，只見強壯的護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結果金盆子，以目視一，讓她進去。
何靜指了指自己，“是我？“
小丫頭早就溜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不好意思笑笑然後跟了進去。
屋裏和屋外全然不同的精緻和香氣，首先，女子美在相貌身段，同時也美在用香之道，她往前撲了噗鼻子，只聽“撲哧“一聲，從白色的帘子中站出來一女子，同樣是白衣珏珏，不同於男子的溫文爾雅，白衣女子一露面，仿若天地生輝，整個屋舍都濃烈起來，何靜微微窒息，看着女子一顰一笑，一動一靜，十分雅緻和讓人心動。
忍不住輕聲讚歎“這就是初戀般的感覺啊！“
原來這才是蠻腰水樓的真正主人，想來門口招待客人的老鴇只是掩人耳目，這女子想來不僅是花瓶，更是謀略有加。
而燕莎剛才正與人商議最近是否要招進一些新人，雖然在莫離城越做越好，可是競爭也越加激烈，她想着水樓中還是應該多一些新面孔，聽見有人送生意來了，她本有些不耐煩，青樓之中的生意還不是男女那點子生意。
沒想到竟是一個女子，她好笑的盯着下面站着的女子，輕聲說：“不知姑娘想要與我談什麼生意呢？“
她想着這人倒是可以成為她水樓中一獨一無二的風景，一雙狹長的眉眼，身材高挑忻長，而她水樓中多是南水過來的女子，因為天朝男子多愛女子嬌小可人，所以這種風格的定能眼前一亮。
何靜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對方眼中的獵物，倒也不緊不慢的回答“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想來也是識辨之人，所以大大方方的含笑以對，反正自個是來談生意，又不是相親的，有甚羞澀，頂多是初見美人有些怯場，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燕莎，我看姑娘似乎不是大家閨秀，也不像江湖中人，”燕莎說話不兜圈子，這人沒有大家閨秀的溫婉秀氣，也沒有江湖女子的錚錚殺氣，眼中含笑，微微圓滑，倒有些生意人的精明。
其實這兩個人十分相似，何靜看着對方眸中骨碌骨碌轉動兩圈，心中不忍感慨，同道中人哪！！
燕莎好似也醒過神來，知道此人志不在此，手腕一擺，輕笑“姑娘請坐，來人，上茶。”
何靜坐於左側，燕莎坐於右側，這軟榻格外不同，像是極富彈性的彈簧，十分舒適，中間擺置一紅木小桌，定是上等木材，手中端着南水最好的普洱茶，煙霧繚繞，茶香人更香，怪不得如此多的人都喜好奢華的生活。
如此這般讓人禁不住沉淪啊！
何靜笑了笑，不過她這個性子執拗，偏偏就喜歡田園的自在和輕鬆，臨安縣雖然不是一定一的富裕地方，卻是民風淳樸，自從上次關於縣令將要離職之事，臨安縣所有百姓擺上幾里長龍哀求着縣令留下，上面管轄的太守自然不能過於生硬死板。自此以後臨安縣算是定下一個基調，那就是恩情自在人心。
莫離城雖然不錯，但是總覺着少了些樸素之光，讓然有些拘謹，不願多多駐留，好比美人生恩，多多益善，但卻無人敢真正與之共同榮辱，都是命運惹得禍。
手中的茶盞一晃，水撒了一滴，有些滾燙，但也不至於灼燒，何靜搖搖頭，自己這是想家了嗎，思及此，她看向對面的燕莎姑娘朗聲說道：“我是臨安縣的一普通商人，叫做何靜，燕莎姑娘開的這家青樓是天朝盛名一等的地方，此番我女扮男裝進入可見我的誠意十足。”
“何種生意？”燕莎眉毛一挑，還真想不出來一個女子能作何生意。
何靜看出她眼中有些遲疑，“女子又若何？燕莎姑娘同樣是女中豪傑，獨自撐起一個青樓，我不過是望你項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