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楊思彤
浮生葉來到祖母星的第七個年頭，西月洲各地都面臨著時代變遷帶來的巨大衝擊。
天啟六年金秋九月，浮生葉作為潛伏者已經服役期滿。但是半年前他放棄了退役的待遇，把聯合政府給自己治病的機會讓給了姬平安。
掌控時空密室的阿狸被涵曦葉和畫心照顧的很好，但是依然沒有恢復法力，無法開啟時空密室讓浮生葉出來。
這期間正是大夏子民面臨思想巨變的時期。
各種思潮層出不窮。
人們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經歷了科技的日新月異，人生的生離死別，有的人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變得信心百倍準備迎接新世界，有的人則陷入迷茫，過的渾渾噩噩。
重陽節的前一天衛城的街道上行人如織。
各色人等一應俱全，奇裝異服者不再被當成異類，而只是被看作是外來人。
嬌子星來的戰士們帶來了各種簡潔款式的衣服，男人不再需要裙擺，長衫，女人則穿的輕盈飄渺露出了香肩美背還有纖纖細腿。
大夏子民已經開始有許多人學着嬌子星人的樣子穿衣服。
但也有許多保守派堅持身穿大夏傳統服飾。
其中武士階層表現得最為守舊，他們甚至拒絕使用槍械，而依舊聯繫刀劍。他們抗爭的表現就是外出必須身穿武士盛裝。
衛國在天啟城之前率先完成了警察制度改革，這多虧飛虎軍統帥日暮蒼山的積極配合。
改革中各部門精簡合併，但是督察院被保留下來。因為督察院長程元中是最早的十六名浮生武士團成員之一，屬於衛王嫡系，無人可以撼動。
當今大夏浮生武士團首批成員都已經成為帝國的中流砥柱。
北海樓儼然是永安台的靈魂。
姜熵領導的內閣對帝國進行了一系列的變革，但凡涉及到浮生武士團成員的機構卻都一成不變的保留下來。
衛城西市，楊家染布坊街對面有一家老槐樹酒館。
酒館很小，只有兩張桌子。老闆是個屠夫，專門宰羊，老闆娘是個瘸子，打得燒餅外焦里嫩遠近聞名。
秋風已涼，老槐樹下一口鐵鍋熬着雪白的羊肉湯香飄四溢，和瘸婦的燒餅相得益彰。
申亥在改制之後成為了探長，掌管着西市的治安。
他身穿制服走進了老槐樹酒館。
屠夫老闆見申亥到來趕緊熱情的招呼：“探長大人，今天吃點什麼？”
申亥：“兩碗羊湯，一碗只擱羊雜，一碗就要羊肉，再拌個紅油肚絲！”
屠夫老闆：“好嘞！我新進了些高粱酒，要不要嘗一碗？”
申亥：“改天吧，公務在身，待會兒還有個朋友要來。”不一會兩名挎着刀的中年武士也來到了老槐樹酒館。
申亥見到兩名武士招手道：“兩位程兄，別來無恙！”
來人是督察院長程元中和飛虎軍陌刀隊統領程默。
自從新軍大量裝備現代火器之後，冷兵器時期的巔峰戰力陌刀隊已經逐漸淪為儀仗隊，再無參加實戰的機會。
程默道：“申探長，我不請自來你可不要嫌棄啊！”
申亥立即起身道：“哪裏話！申某對程統領向來欽佩，請！”
三人入座之後，申亥又讓屠夫老闆煮了兩碗羊湯，其中一碗不放香菜。
程元中道：“賢弟今日不是只有你我在此小聚嗎？我半途偶遇程統領就想着都是自家人，也不會嫌棄咱們在此聚會寒酸，就把他帶來了，怎麼你還有朋友要來。要是四人成局，那可就的去七星酒店大醉一場了！”
申亥呵呵道：“稍後要來的不是朋友，是我的義子，思彤。”
程默道：“就是咱們救的那個染布坊楊家的孩子嗎？”
申亥道：“正是他啊！年初那場綁架案，楊家三個孩子只有老二活了下來。這孩子感念他姐姐捨命相互，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姐姐的名字。”
日正當午之時，少學館下課的鈴聲響起，楊思彤背着書包匆匆跑出學堂來到了家門口的老槐樹酒館。
申亥見氣喘吁吁的楊思彤后笑容可掬道：“跑那麼急幹什麼？”
楊思彤只有十來歲，見到有陌生人和義父在一起顯得有些拘束。
申亥：“我跟你爹說過了，今天帶你在這喝羊湯，你不用着急回去。說吧急着找我什麼事？”
楊思彤看向程元中和程默沒有說話，表情越發靦腆。
申亥道：“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他們一個是督察院長，一個是陌刀隊統領，都是值得敬佩的英雄，你有什麼話都可以當著他們的面說。”
楊思彤點點頭，先喝了幾口羊湯，開口道：“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必須要立刻上報給衛王。”
程元中和程默一聽楊思彤的話都笑了。畢竟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申亥卻一臉正經道：“衛王日理萬機，不會隨便見人！”
楊思彤道：“您說過：這世間沒絕對正確的事，當所有人都堅持相信一件事的時候，最大的可能就是所有的人都錯了。您還說過：英雄就是堅持做難而正確的事。”
申亥道：“這都是衛王說的，這世間只有他能說到做到。”
楊思彤道：“可我們不該學習這種精神嗎？”
申亥：“當然！”
楊思彤道：“我也是經歷過生死劫的人，對死亡已經沒有太多恐懼。我的命是我姐姐用她的命換來的，我好想我的姐姐，我好後悔沒能在她活着的時候對她好一些，我的胸前一直掛着姐姐以前最喜歡的玉哨子。我好想回到過去，見姐姐一面，再叫她一聲姐姐，聽她叫我一聲臭小子，然後我會把那些跟她搶過好吃的東西，親手餵給她吃。”
孩子說這話眼淚吧嗒吧嗒掉進碗裏。
申亥輕輕拍了拍楊思彤的肩膀。
楊思彤抬頭抹乾眼淚道：“現在各地都在抓魔靈。可是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被抓的魔靈並不如何恐懼。有些還故意被抓住。難道他們不是道自己被抓之後都會被處死嗎？”
申亥：“誰告訴這些的？”
楊思彤道：“魔靈是我們人族的死敵，剿滅他們是必然的，這誰都知道。但是為什魔靈都不怕死啊！他們甚至在求死，這不正常。我認為應該有人提醒衛王，魔靈可能會有陰謀。”
程元中和程默聽完楊思彤的話都忍俊不止!
申亥道：“你還有其他證據來證明你說的是有根據的嗎？我們不能僅憑猜測向衛王進諫！衛王也不會聽信沒有憑據的推斷。”
楊思彤搖搖頭：“我沒有了！這就是我的感覺！”申屠道：“吃飽了，回去睡一覺，也許一覺醒來你的感覺就變了！”
楊思彤見義父也不相信自己，低頭默默喝完了羊湯，他沒吃一口燒餅，就跑回家了。
楊思彤剛走程默道：“你這義子還挺有趣！”
申亥微微一笑：“他是個好孩子！每當看到他天真的眼睛我就有無盡的勇氣去面對任何強敵，是他讓我懂得我在保護誰，為誰而戰。”
他們談話時見到一個身穿聯合艦隊作戰服的戰士進入了楊家染布坊。
申亥疑惑道：“怎麼比鄰星的戰士也要來我們當地買布料嗎？”
程默道：“大夏華服和氣美麗，無知國人不懂得珍惜，殊不知許多比鄰星人對我們的着裝趨之若鶩。你看那個士兵就是來買布料定製武士服的。”
申亥搖搖頭：“我看着不像！”
程元中道：“你這個探長看誰不是魔靈就是罪犯！”程默道：“何以見得？”
申亥道：“比鄰星戰士的訓練方法和我們本地武士大為不同。他們熱衷於各種熱武器的使用，對視距之內的環境特別敏感，行走起來軍姿筆挺像一把豎著的劍。大夏武士生死戰場不過十步之間，龍行虎步，像一把出鞘的刀。剛才那個比鄰星戰士更像是一把刀，而沒有劍的正氣！”
程元中：“你是說那個比鄰星戰士可能是我們本地人，新軍之中為了培養將領加入比鄰星軍營的也不在少數。”
申亥道：“他不是本地人，比鄰星人對大夏委培士官有裝備限制，那個人帶着星艦09II型手槍，委培士官一般都不會有。”
程元中道：“也許他像我們一樣身份特殊哪？”
申亥：“衛城之中身份特殊的也就你們一代浮生武士元老幾人，我錯不多都認識，這個人的面容太生了！”
程元中道：“我吃飽了，今天聽你推論很有趣，咱們改天再聊吧！”
程默葉跟着程元中一同起身跟申亥告別。
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在街頭，申亥有些心神不寧。他結賬之後，遲遲不肯離開老槐樹酒館，又跟老闆寒暄了幾句。
“滴滴——”一聲哨子聲響從染布坊裏面傳來。
申亥一聽心頭一緊，拔出武士刀，一個箭步衝進了楊家染布坊。染布坊院子裏一眾夥計都在忙碌。
他們見到申亥突然提刀闖入都嚇得一臉茫然。
申亥穿過染房來到了後院。
不明所以的工人還以為申亥是來抓捕魔靈的，都不敢阻攔。
後院是楊家夫婦的寢室。
楊思彤的房間就在東廂房。
堂屋的門是開着的，地上楊家夫婦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看這樣子都是眉心中彈，爆頭而亡。
申亥立刻來到東廂房，見到比鄰星士兵葉倒在門口。楊思彤則用手掐着自己的喉嚨彷彿窒息了一樣。
申亥翻過比鄰星戰士的身體，用手指一戳他的眼睛果然深陷下去一個窟窿。戰士的頭顱中已經沒有大腦，空空如也。
“魔靈！”申亥驚訝的看着楊思彤。他知道魔靈正在奪舍楊思彤，現在出刀殺死楊思彤就是殺死魔靈最好的時機，不然魔靈奪舍成功，想要再殺就沒那麼容易了。
可是這樣一來楊思彤也必死無疑。
申亥是在不忍心親手殺死義子，怒吼道：“魔靈，給我滾出着孩子的身體，來找我啊！不然我立刻將你斬成兩段！”
楊思彤尚有意識，憋着氣道：“義父快殺了我，這個魔靈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