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封號承天
帝王登基大典已過，朝臣還在原地等待，等待一位史無前例的公主殿下的冊封典禮。
十六匹沒有一根雜色的駿馬，拉着豪華馬車從早就鋪設好的紅地毯上緩緩走過。
馬蹄聲里，百官跪伏。
少女一身鮫皇紗朝服流光溢彩，長長的裙擺在身後展開，宛若鳳凰打開羽翅。
身形嬌小脊背筆直，十二龍盤旋九鳳銜珠鳳冠在日色下金光閃耀，手握紅寶石權杖正襟危坐，微微仰着的下頜帶着睥睨天下的驕傲。
見過言笙的人不少，但多數時候這個剛剛及笄的姑娘總是不施粉黛一身素色裙裝，簡單得很是接地氣，身上總帶着些小家碧玉的氣質。
卻很少見她如此盛裝模樣。
年輕的帝王站在高處，手捧玉璽，看着手握權杖的少女款款而來，華光從她身上打下，仿若為她鍍了一層金光，看起來像是從九天而來的神女。
神聖、高貴。
那是他們白雲寺的小公主。
一百零八級漢白玉石階，她步履從容，權杖之上的紅寶石在日光下熠熠閃耀，她臉型極小，鳳冠卻大，卻半分違和也無。
四周，寂寂無聲。
百官跪伏，連呼吸都斂着，空曠的廣場上只聽得到風聲呼嘯，繞着四周一十六根巨大的雕龍石柱盤旋。
終於，她踏上最後一步台階，微微仰面看着身側秦澀和面前的安歌，眉眼含笑，彎腰欲行禮，卻已經被先一步攔了，“手握權杖者，見王不跪。”
他不會接受言笙的跪拜，即便是在這樣眾目睽睽的登基大典之上。
言笙挑眉，何時有的這律法？昨日？還是方才？
只是，能不跪便也不跪了，左右也總覺得跪安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順勢起身，低聲地咬牙切齒，“你們倆……倒是煞費苦心。”
禮部顯然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下也有些愣了，不過很快也反應過來，若無其事地含笑，請安，“老臣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殿下請接旨。”
言笙彎腰，並未下跪——連帝王本人都不跪，她自是更不會跪一紙公文。
禮部尚書這回很是熟稔，半點遲疑也無，展開聖旨，郎朗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妹言笙，秀美端莊，嘉言懿行，性行溫良。朕以欽承寶命，紹纘鴻圖，霈綸綍之恩，誕敷慶賜。感先皇恩德，念皇家之威儀，尊其承天長公主，以享朕之同等尊榮。”
眾臣震撼！
偷偷抬眼去看高台之上的姑娘，卻見言笙已經面色如常地接過聖旨，仿若這齊天的榮寵於她而言亦不過等閑之物罷了。
沈馨站在人群之中，她尚未大婚，即便如今新帝登基，她是准皇后的身份，卻也只能在女眷之中向著言笙下跪，請安，看着她手執權杖旖旎前行宛若君臨天下。
全場，除了新帝、除了瑞王爺以及已經離開的太上皇，所有人都朝着這位新帝登基大典之上姍姍來遲的長公主殿下下跪，高呼千歲。
此刻，她就站在帝王身側，一手權杖、一手聖旨，享帝王同等的尊榮。
原來……這便是新帝無論如何也不願登基之前大婚的原因——他不僅力排眾議製作了這支見王不跪的權杖，還給了她同帝王一樣的權利，他就是要言笙站在自己的身側，接受在場所有人的叩拜，俯首稱臣。
何等尊榮！
帝都權貴都說兵部尚書走了運，憑一女得道升天當了國丈，往後掌管三軍自是理所當然，指不定還是第二個將軍府。
局外之人艷羨不已，唯有局內人才知其中酸澀……什麼掌管三軍，怕是三軍便是到了那姑娘手裏也不會到尚書府里，什麼第二個將軍府……新帝還未登基，尚書府就已經收到了警告……莫要成為那第二個將軍府。
帝王身側那姑娘啊……一手搭建了這條稱帝之路，自然也在路上早已設伏完畢。若是安安分分的，自是有該有的榮華富貴，但若是起了貪念……那才是步了將軍府的後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斂着眉眼，手心緊緊攥着，心口處有些悶。
登基大典之後的一個月，便是帝后大婚，多少人翹首以待，多少雙眼睛都在看着尚書府……雖說是政治聯姻，但終究是往後要相守一生的人，又是女子一生唯一一次穿嫁衣的機會，她也曾滿心期待。
可如今……
有這樣的冊封典禮在前，什麼樣的大婚能夠與其媲美？
有十二龍九鳳的皇冠在前，皇后的九龍九鳳冠，也要黯然失色了吧。
傳說中的鮫皇紗織就的公主朝服，已經在帝都傳地沸沸揚揚，陛下偏寵之說風靡帝都，再美的嫁衣……怕是也要成為有心人之間的笑話。
新帝說一不二。
言笙非正統皇室，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血緣的師妹，封個公主無可厚非，但這樣車獅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足矣執掌大權的公主，卻是絕無僅有！
也不應該有。
聽說滿朝文武百官齊齊死諫都沒能攔住新帝做出這樣“有悖禮法”的事情，相反，新帝直接讓太監捧着長劍出去，說是哪個要死自行了斷。
眾臣皆默。
至此，眾臣終於知道，咱們這位新帝啊，可不是那些個好糊弄的皇帝，手腕硬着呢，想要好好地當個官，聽話就是了。
本也只是口頭說說想要勸說陛下改變心意而已，畢竟法不責眾，可若真的要為此去死……誰肯？公主封不封，封什麼樣的，公主權利大不大，大到什麼地步，說到底……和自己也沒多大關係，何必為此去死？
也有氣不過的，去找了太上皇，可彼時因着李晗月的事情，太上皇總有些懨懨地不願管事，若非如此又怎會如此倉促退位，當下懶懶地道了句，“隨他吧。”便轉去內室小憩去了。
於是，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車獅國歷史上，曾經出過一個差點當了皇太女的公主殿下，如今……又出了一個同帝王共享權勢尊榮的承天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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