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殺人了!

第十九章 我殺人了!

寂靜的黑夜裏,李易天與周公義兩人運起輕功,在樹林中低伏飛奔的身形猶如兩隻獵豹。

他們藉著草木的遮掩從一座小山奔入燕子山脈。

在安靜的山谷中,李易天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它在不安地撞擊着自己的胸腔發出“怦怦”的聲音。

李易天咽了口口水,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雖然上次俘獲墨麟時經歷過戰陣。

但自己那時全程都在逃跑,周圍還有人暗中保護自己。

雖然也曾被那血肉橫飛,殘屍遍地的場面驚嚇到全身發抖,但自己從事至終最多只是將一些擋路的士卒擊下馬。

畢竟墨麟他在後面緊追不捨,李易天也不敢過多停頓。

所以一場戰爭下來他的雙手仍然是乾淨的。

這次一想到即將有人死在自己的劍下,李易天心裏不由的感到一陣恐慌。

燕子山中的拔舌鬼李二牛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他加入大名鼎鼎的“燕山賊”已經有兩個月了,兩個月來時常有同伴死去,但自己卻還活着。

李二牛是個流民,犯過盜竊罪。

初來山上時,為天天能吃飽,半個月還能吃頓酒肉的生活慶幸不已。

然而,一個月後,有一位遊俠兒被一個刀鋸鬼追殺着來到他們的藏身處。

節節敗退的遊俠兒興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放棄了守勢,瘋狂的揮刀砍向一個又一個的鬼面。

他們拚命的逃跑,身後是一個又一個倒下的身影。

忽然一道刀光閃過,一把刀飛了過來,李二牛眼睜睜的看着和自己一起逃跑的夥伴頭顱向天飛起,脖頸噴出一股血泉撒在自己的身上。

殘缺的屍體也緩緩倒下,李二牛獃獃的坐在地上,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有個活得比較久的拔舌鬼前輩安慰這個嚇得不輕後輩說:“不要怕,習慣了就好了。

來到這兒的都是活不下去,或者無處可去的人,你又能到哪裏去呢?”

“是啊。”,李二牛喃喃自語:“離開這兒,我又能到哪裏去呢?”

從那天以後,他便與山中惡鬼別無二致,和他們搶酒搶肉搶擄上山來的女人,縱性狂歡,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會在哪一天結束。

今夜,李二鬼要去巡夜,每個人每月都必須要巡夜兩次,不然就會被處死示眾,死法與自己的鬼面相同。

這是山裏的規矩,防止所有人都怕死不肯去巡夜。

李二牛曾經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個油鍋鬼的新人因為犯了規矩被扔進滾燙的油鍋活活炸死。

一個皮膚燙毀,血肉淋漓的厲鬼在沸騰的油鍋里凄厲哀嚎,是李二牛一生的恐懼噩夢。

李二牛帶上自己的拔舌鬼面具,藏好自己貼身的短刀。

然後他便與四個拔舌鬼和兩個刀山鬼組成了一個巡夜小隊,開始舉着火把在山裏巡邏。

李易天與周公義藏在一棵樹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從樹下經過的巡夜隊伍,這隊人有四個拔舌鬼兩個刀山鬼。

他們都是些普通人,只有兩個拔舌鬼似乎會些粗淺功夫。

但他們連“高台”境都沒有,比周公義都差遠了。

周公義看着李易天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李易天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周公義又指指李二牛,做了個開口說話的動作,意思是要留下他做活口套問情報,李易天又點點頭。

於是李易天深吸一口氣,兩人同時從樹上電射而下。

李易天揮劍,一顆拔舌鬼頭顱滾滾落下,屍體脖頸中噴出的血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卻來不及害怕,因為自己腦後有破風聲傳來。

李易天急忙側身避讓,躲過了這殺意盎然的一刀,右手帶起長劍旋轉出一道光弧。“

鐺”的一聲輕響,這一劍卻被對方擋下了,雖然對方身形釀蹌連連後退,但終究是沒有受傷。

看來這個刀山鬼懂些功夫,另一個拔舌鬼也捨命撲來,手中短刀在月光下顯出森森寒意。

下意識地,李易天腦海中的龍淵劍法施展開來,揮劍若舞,身形飄逸。

充斥着森羅殺機的劍光輕而易舉地穿過了拔舌鬼的身體,他的血液在空中飛濺開來,如同死亡彼岸盛開的花朵。

刀山鬼只擋住了兩擊便被李易天割下了頭顱。

而後李易天飄身閃至李二牛身邊,讓過他刺過來的短刀,倒轉劍柄在李二牛的後腦勺上重重一擊,將李二牛擊昏過去。

然後李易天又飄身過去幫周公義結束了他本就佔據上風的戰鬥。

周公義看向李易天眼中閃過艷羨的光,誇讚道:“賢弟好功夫。”

李易天擺擺手說:“大哥謬讚了。”

與敵人廝殺時,李易天只覺心跳越來越快,他的皮膚感受着敵人刀尖上傳來的危險氣息,心中除了恐慌更多的是一股殺盡一切的凶戾。

也許這就是民間所謂的“殺紅了眼”吧。

此時李易天靜下心來,看着一地的屍體,想着自己殺人時的情景,面前拔舌鬼臨死前眼睛裏的驚恐,李易天的雙手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心裏彷彿失去了什麼東西。身上的汗水浸濕了他的夜行衣,夜風吹過讓李易天感到了一絲寒冷。

周公義看着李易天現在這副模樣,猶豫了一下說:”這是賢弟第一次殺人?“

李易天點點頭,苦笑道:”讓大哥見笑了。“

周公義從腰間摸出一個小酒葫蘆來說:”賢弟,來喝兩口酒緩緩就好了。

初次殺人都這樣,你只要記得我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無愧於自己的良心就好了。“

李易天接過酒葫蘆,匆忙灌了兩口酒,卻不小心嗆到了自己。

這酒入口辛辣,似是有一把燒紅了的刀子插入他喉嚨。

喉嚨里傳來的灼熱感與刺痛感刺激着他的大腦,一時間他的雙手竟然不抖了。

李易天又灌了一口酒,將酒葫蘆還給周公義說:”多謝大哥關懷,沒想到大哥這酒還真夠烈的。“

卻又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感覺。”

周公義也喝了一口,滿臉陶醉:“不瞞賢弟說,我這酒是在一個小酒館裏買的土酒,可哥哥我還真沒喝過比它味道更烈的酒。

所以我每次要去殺賊都會去那酒館打上一葫蘆土酒。這酒實在是夠味兒啊!”

二人割下兩個刀山鬼的頭顱帶走,將李二牛拉至山間小溪處,用水潑醒了他。

李易天把劍架在他脖子上,二人開始逼問山中賊人分佈情況,李二牛寧死不說。

於是周公義給李二牛嘴裏塞上麻布,劍光一閃,李二牛的一根小指便被切了下來。

李二牛雙眼暴突,脖子上青筋畢露,張大了嘴含着麻布發出“唔唔”之音。

周公義目露凶光,語氣很辣:“你若是不說,我就將你十指一一切去。

十指切完還有腳趾。這些都切盡了,若是還不說便從腳腕處一截兒一截兒往上切。

定要你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寸寸碎裂。”

李二牛慌忙點頭,甚至李易天的長劍在他的脖頸上畫出了了一道小血口他都毫無察覺。

一旁的李易天扯出他嘴裏的麻布,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有些膽戰心驚。

先是殺人,後來是周公義施展在李二牛身上的酷刑,這兩者不斷地刺激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讓他的胃裏翻漿倒海,一股強烈的嘔吐感衝擊着他的喉嚨。

這個眾人一路玩鬧的江湖,終於在這個血色的夜晚向李易天露出了它猙獰的獠牙,獠牙上的血腥味是如此的濃重。

李二牛開口便對李易天二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只求二人最後能給他個痛快。

周公義問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二人皆是沉默了一下。

這山上情況比自己想像的要更複雜,賊人時常流動,各個山頭都有分佈。

他們常常由后六鬼指揮調動。

后六鬼每人也只能調動一部分,知道每一次調動的所有情況的只有十殿閻王。

就在二人稍有鬆懈時,李二牛突然面色猙獰,張開血盆大口向李易天咬去。

他已經知道自己必死,想着死前拉一人陪葬才不虧本,至不濟咬上一口人肉也是好的。

李易天閃電般地探出右手扼住李二牛的脖子,五指收縮用力一扭。

只聽”咯嘣“一聲清脆的骨碎聲,李二牛頭一歪,結束了他這平凡的一生。

與上次殺人不同,這次殺人時李易天出奇的冷靜。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掌中李二牛脖頸上跳動的血管,手掌收縮用力時頸骨堅硬的觸感。

他甚至能感覺到頸骨的斷裂,但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冷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似乎靈魂已經麻木,習慣了他人的死亡。

那一刻他是死亡的使者,一個人生命對於他來說,是那樣的輕賤。

他第二次輕輕地說出了那句話:”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感覺。“

周公義看着李易天,這個他認為自己早已看透的年輕人身上出現了一絲陌生感。

他知道,每個江湖俠客都會經歷這種蛻變。也只有經歷過這次蛻變,李易天才能對江湖這個詞的份量有更深刻的理解。

李易天提出要去李二牛口中的這個山頭聚集點看看,周公義想了想同意了。

當下提着兩個刀山鬼的人頭隨着李易天飛奔而去。

二人奔至那個位置頗為隱秘的山洞洞口,洞口有兩人持槍守候,洞內隱現火光。

兩人取下頭顱上的鬼面戴在自己臉上向洞口走去,走至洞口前,兩把長槍指着兩人,其中一個鬼面喝住兩人道:“口令!”

李易天開口使自己的聲音略微沙啞說:“生人勿進。”

鬼面人點了點頭說:“百鬼夜行。”確認了身份之後守衛明顯放鬆了下來開口詢問他倆說:“一隊應該有七人,你們隊其他的人呢?”

李易天沙啞着嗓子回答他:“都死了,不知何時死的,我們倆分散逃回來的。媽的,真倒霉!”

鬼面人聲音里隱有笑意:“你倆跑得那麼快,看來是有經驗的老人啊。

行了,別抱怨了,還活着就不錯了。死了的才是倒霉,連個屁都不能放。進去吧。”

李易天與周公義進了山洞,粗略觀察,洞中約有一百多人。

有些人在睡覺,有些人在喝酒聊天,有些人在折磨白天捉來的商販,還有一些在凌辱擄掠來的女子。

洞中人人皆戴着鬼面,這情形恰如一幅醜惡而又生動的百鬼狂歡圖。

山洞中間搭建着一個高台,台上有各種精美的器具,仿若大戶人家的客廳與卧室的混合物。

上面三張床榻睡着三人,另有三人在台上靜坐練功,還有三人在台上品茶說笑,不時掃視四周。

九人皆帶着鬼面,鬼面有三類:”枉死鬼、磔刑鬼、火山鬼“每種鬼面各有三人,看來他們就是燕山賊里的神秘高手。

他們的存在是為了防止有武功高強的人進來屠殺普通山賊。

兩人觀察一番,覺得不宜在此地動手。

便都閉眼假寐,待天稍亮,兩人假裝出去小解,尋出藏好的人頭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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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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