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性感
一夜好眠。
第二天,他們有了一個正式的約會。
讓她奇異的,他並非安排那些讓她陌生的活動,反而是吃飯、看電影、壓馬路——她以前跟陳知遇做過的,他先帶她做了一個遍。
“我不想你還記着他。”
路上,他牽着她的手,說,“我希望以後,你想起這些的時候,全都是跟我。”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力道。強調似的。
她看着他認真的側臉,心中有些想笑,很少見呢,他這樣有點幼稚的時候。
但並不令人討厭。
“刷新”了她的記憶,他似是得到了小小的滿足,之後與她一起去了她常常去的書店。
她的周末很多時候是在看書中度過的,不看書的時候常常去的便是書店,大的書城,小的書店,還有城西的舊書市場,都是她常踏足的地方。
做這些的時候,她常常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時候她也並沒有覺得孤單,但兩個人的感覺,也不壞。
“你每周都會來嗎?”
在她常去的一家書店,林繼陽忍不住低聲問。
他對她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和感興趣。
“嗯。”她也低聲答。
“每次都買許多?”他意有所指她手中的書。
書店不大,位置在一處略偏的巷子裏,老闆是本地人,個性閑散,開書店似乎是為了打發時間,是以客流不多,來逛的基本都是些熟臉常客,此時除了他們,還有三五個客人,二人說話時不由壓低了聲音。
沈青遲站在書架前,身後,林繼陽抬手,自然的替她拿下高處的一本書,這樣的距離從前也是有過,但現在,沈青遲能感覺到他們之間隱隱變化了的東西。
就像她察覺這個稍縱即逝的姿勢像他將她圈在懷裏時,她第一反應不是躲閃,而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晚——
他抱她,年輕的充滿荷爾蒙的身體,心跳也是這樣快而有力。
思緒片刻的閃神,他的問題似乎才進入她的腦中,略停頓了下,她搖搖頭,“也不是,看到想看的才會買。”
手指點了下其中幾本,“這幾個是給小白的。”
“家裏的書架放得下嗎?”他又問。
“也不是都放在書架的,”她說,“我會定期整理,一些看過了的,或者不需收藏的會送出去。”
“送?”
“嗯,”她點點頭,因為不習慣將自己的事跟人這樣說,似斟酌了一下才道,“有個認識的學姐在山區做支教,一般會寄到她那邊。”
他眼神微動,“這樣寄很久了嗎?”
“也沒有,”這樣白天裏,她還是有些不習慣他眼神的溫度,“讀研后才開始的。”
讀研,他心底微動,算到現在也有五年了。
能把一件事做到五年,就算是小事也不易,何況……
他眸色越發深,看着她,身子微低,壓了聲音,“怎麼辦姐姐,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她一愣,反應過來身子一僵,正想回頭瞪他,卻見始作俑者已經退離了回去,只一雙眸子含笑又似有異樣情愫的看着她。
她只瞪他一眼,到底做不出大庭廣眾下與他理論的事來。
——他好像,越來越知道怎樣讓她無可奈何。
從書店出來,她不禁問他,“那你呢?”
“嗯?”
“你沒事的時候會做什麼?”她問。
“想你。”
他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轉頭,見她獃獃的,他眼底笑意加深,但那正色也讓人無法忽視,他說,“這是我最緊要的一件事了,如果你問除這件事之外的,嗯……我會喜歡出去走走。”
她盡量忽視由他前一句帶來的悸動感,“旅行嗎?”
“嗯,”他點點頭,一手拿着今天買的書,一手牽着她的手,“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我一般不怎麼講究地方,比較隨心所欲吧,有時候是往景點跑,更多的時候會往老城區逛逛。”
時值五月,氣溫已經高了許多,路邊的樹都長出了綠色的葉子,沈青遲微抬頭,看到陽光從樹葉里灑落,在他臉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時候,覺得那光影不是陽光,而是他發出的。
“在老城區逛什麼呢?”
不由,她繼續問。
不由的,想了解他更多一些。
而他此刻,也讓她感覺似乎離他更近了似的。
他手指微動,將牽着她手的動作自然的變換成十指緊扣的姿勢,好像這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似的,他口中答她,“看人。”
“人?”
“嗯,”他笑笑,“不覺得人很奇妙嗎?”
“都是一樣的構造,每個身體和每個意識的排列組合,卻組成獨一無二的個體,而不同的人,卻又有能歸納的相同點。”
“古話不是說么,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過我有時會思考,到底是困於其中的他們更困擾痛苦,還是似乎窺得了一絲‘真理’的人更煩惱。”
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觀察。
觀察他們,也觀察自己。
他缺乏某些代入他們的同理心,但同時這種人和人微妙的不同和共通,又讓他沉迷。
他目光略過街上來往穿梭的行人,高矮胖瘦,老老小小,沈青遲覺得他的眼神里有一種超脫了此刻的遊離感——
就好像,他看這些人,看待這個世界,但是用的並非自己的眼睛,而是一種更為客觀的,脫離了自己的冷靜的眼光。
這讓他看起來非常的理性。
一種冷靜的,甚至帶一點冷漠的理性感。
沈青遲看着他的側臉,忽而覺得這樣的他,很……性感。
“是不是挺枯燥的?”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側過頭,看向她的時候,他眼神里的漠然已經不見,像剛才只是她的一個錯覺。
她搖搖頭,“我有時候也會想。”
他眉微動。
“很多哲學的範疇,”她略推了下眼鏡,很難告訴他自己被他方才的樣子所吸引,於是快速轉回話題,“我一個老師曾經說過,哲學不能深想。大概是說如果思維不能到一定程度,反而可能庸人自擾。”
“不過,”她轉過頭,“我反而覺得這種‘庸人自擾’才能人的獨特之一。”
“所以,”她頓了頓,“或許你願意的話,下次我們可以一起擾一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