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終是意難平

葉空青抬手給眼前的人擦了擦眼淚，他低垂着眼眸，葉白芷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見他的嗓音帶着些抓不住的哀求：“你就這樣乖乖在我身邊不行嗎？”

葉白芷沉默片刻，“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黑得體無完膚嗎？你知道為什麼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總要拿着放大鏡找我的毛病甚至給我杜撰出來毛病嗎？”她從來不是什麼堅強的人，只是被人罵了那麼長時間，她已經忘了怎麼委屈了，可是現在，對着葉空青，她卻覺得鼻頭酸的不行，眼淚止不住地流，“就是因為我現在擁有的名氣和我自身的成績不相符！你是公司負責人，你不准我接戲不准我上綜藝，我只能四處蹭活動，如果不是掛着葉白芷這個名頭，我甚至都沒有這麼大的曝光率，我覺得我這種人簡直就是娛樂圈一大毒瘤。May姐說過，你高興了我就是國民流量葉白芷，你不高興了我就是一文不值的蘇寧寧。她說得很對，葉白芷誰都能當，我很怕有朝一日有新的葉白芷，而我這個蘇寧寧真的一文不值了。我今年二十四歲了，一無所成還欠你巨額債務，葉空青，你放過我吧。”

葉空青神色晦暗，聲音嘶啞道：“那些新聞我都讓人壓下去了。”

“沒有韜光養晦，也不是卧薪嘗膽，拿着頂級流量，卻沒有像樣的成績，你拿錢堵得住媒體的嘴，卻堵不住觀眾的心。自媒體時代和粉絲經濟，靠作品說話才又底氣，沒有努力又想有好口碑，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兒。葉空青，我不信這些淺顯的道理你會不明白。”

葉空青鬆開手，站起身來扣上衣扣，背對着葉白芷，葉白芷看不見葉空青的表情，只聽見他沒有感情的聲音，“你睡吧。”

葉白芷伸手拽着他的衣角，指尖微微泛白，聲音帶着濃郁的哀求：“我真的撐不住了，我已經無法忍受這個一無所成的自己。求求你了，放過我。”

葉空青沒有回頭，他知道葉白芷在哭，當年他也是這麼拽着葉白芷的衣角，哭着求她，“姐姐求你了，不要丟下我……”想到這裏，他心中湧現出一種近於變態的報復快感和誅心的痛，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快瘋了，他閉着眼睛將眸中翻湧的情緒按壓下去，伸手將葉白芷拽住他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深吸一口氣，開口時發現聲音平靜得令自己都匪夷所思，“蘇寧寧，你休想。我會讓你永遠都虧欠我，永遠都只能在我手掌心！”

他知道這麼多年自己有多恨葉白芷，也知道自己這些年有多想她。這兩種極端的情感日日夜夜交織碰撞，到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恨幾分愛幾分。葉空青飛快地離開，怕再待下去他會心軟會認輸。關上門那一刻，她壓抑的哭聲也被隔絕在身後，他覺得心臟也沒有那麼刺疼了，呼吸也不會停滯了。只是突然手腳失力，眼前發黑，他靠在冰冷的金屬門上，深吸幾口氣，覺得舌苔發苦，眼角終是紅了。他心中自嘲，這究竟在報複葉白芷，還是在報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