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城

整理好情緒，葉詩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她回到租來的公寓，簡單的洗漱之後就看到手機提示入賬的聲音，霍琛已經把昨晚的錢打過來了。

她苦笑一聲，拿過手機盤點自己的積蓄。

霍琛那邊她不會再去了，昨晚便是訣別，葉氏的賬也已經還得差不多了，但是哥哥每日的醫療費卻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她需要找一個回報高且拿錢快的工作。

把錢全部轉入醫院扣款的那張卡，葉詩留了二十塊錢給自己吃飯，思慮再三，她還是撥通了紅姐的電話。

這也是她最初的打算。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林城最熱鬧的地方當屬“人間”。

人間是林城的男人們聽而開懷的天堂，是林城的女人們聞而皺眉的禁地。它是是林城最大的聲色場所，裏面的姑娘都受過專業培訓，知識文化，相貌情趣都是上等，可以秒殺一般名媛。

霍琛站在“人間”門口，微微蹙眉，他對這地方的印象並不怎麼美好。

四年前他從美國回來，找遍了林城，最後就是在這裏找到葉詩的，此後他便鮮少踏足這裏，今晚他是受合作商邀請而來。

跟他一同來的，還有陳婭。

“陳小姐安心，霍總潔身自好那是出了名的，我們就是正經談個生意。”合作商笑着諂媚道，心裏卻想：要是早知道陳婭也過來，他肯定不會把地方定在“人間”！

陳婭賠了個笑，卻沒有吱聲，挽住霍琛的手緊了一緊。

一般來說“人間”鮮少有女顧客踏足，今天的陳婭是個意外，她好不容易才如願要嫁給霍琛了，對他自然看的嚴，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他身邊，更別提是來這種鶯鶯燕燕的聲色場所了。

她知道論樣貌她並不出眾，這次能說動霍爺爺拍下她跟霍琛的婚事，完全是因為她有個有能力的爸。

不過那又如何，最終得到霍琛的人，是她。

幾個人朝着預定的vip包廂走，就看到不遠處的包廂外站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幾乎是在一瞬間，霍琛的眼眯了一眯。

葉詩站在包廂外，身旁還站了個看似喝醉了的公子哥，他若有似無地不停往葉詩身上蹭。

她站的筆直，蜷曲着雙手做出個向外推的動作，阻擋住對方的身體，面上是帶着職業的微笑，五年前她走投無路進了人間后，是受過紅姐的訓練的，哪怕是不達眼底的笑容，也能笑的顛倒眾生。

“葉詩，當年的林城第一名媛啊，老子看你一眼都得排隊，現在還不是得在老子面前賠笑，哈哈哈哈。”

“看你現在這麼可憐，不如老子大發慈悲收了你吧，你現在渾身上下也就這張臉拿的出手，除了老子，還有誰敢要你……”

男人兩腮通紅，呼出的酒氣噴洒在葉詩的臉上，她的笑容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一絲的弧度，像是個機械人。

霍琛臉色陰沉，盯着葉詩的目光像是能飛出刀子。

自從上次她知道他要結婚後，他就有意不去見她，而葉詩這四年裏更是乖得很，沒有他的要求，她從來不主動找他。

他怎麼會想到她竟然又回到了“人間”，他的女人在他面前這樣作踐自己，霍琛只覺得自己的臉被打的生疼。

葉詩似是感應到了他那邊的目光，轉頭看向了霍琛，她心裏微微一震，面上卻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很快便又轉了回來。

很好，竟敢對他視而不見。霍琛氣笑了。

“阿琛，我們走吧。”陳婭從見到葉詩的那一刻起，整張臉都是蒼白的，她狠狠地盯着她，見她還是跟從前那樣，眉眼帶笑，清秀可人，心裏的不安便擴了開來。

原來她一直都在“人間”，再看向一旁霍琛的表情，分明是早就知道，那他們之間……

陳婭不敢再想下去，拉住霍琛的手只想要趕快離開這裏。

霍琛看了葉詩一眼，心裏對她重回“人間”來氣的很，偏又見她那副風淡雲輕的模樣，呵，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少能耐。

霍琛鬼使神差地牽過陳婭的手，經過葉詩身旁的時候，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她，直接走進了走廊盡頭的vip包廂。

葉詩的理性告訴自己，霍琛的所有喜怒哀樂早就跟自己沒關係了，他今天是跟陳婭手挽手還是跟徐婭甜甜蜜蜜亦或是跟王婭結婚，都與自己無關，可眼神就是控制不住地看向他們，看着他們手挽着手遠去，親密又甜蜜。心臟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怎麼，啞巴了？剛剛那是霍少吧？你以前的相好？嘖嘖你不會是還指望他能收了你吧？我說曾經的葉大小姐，這人做夢呢也得有個限度……”

“閉嘴！”葉詩收了笑容，冷冷道。

男人楞了一下，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不確定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葉詩又綻開了笑，彷彿剛剛那個變臉的自己不存在，“我說，何少你剛剛不是說想收了我嗎？我願意的。”

何少輕蔑地嗤笑一聲，心說不過玩玩而已，這傻子竟還當真，不過畢竟是曾經的林城第一名媛，自尊心還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可還沒等他笑過一秒鐘，就聽葉詩繼續道：“只不過我葉詩嫁人有兩項要求，明媒正娶，十億禮金，少一項少一分都不行，如果你可以滿足我這兩項要求，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走。”

“什麼？”他這一回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明媒正娶，十億禮金？葉詩，你這是耍我呢？”

何少此刻酒已經醒了大半，他猛然拽住了葉詩的雙手，葉詩掙扎了幾下，掙扎不開，便放棄了反抗，無言地看着他對峙着。

“呵，不過一個人人可以騎的風塵女，你當自己多矜貴？還做着你的名媛夢呢？老子願意收了你就是你天大的福氣了。”

他說完便抓住葉詩往B幢的房間裏走。

“人間”分AB兩幢，A幢是包廂，用於娛樂，B幢是酒店，用於客人玩嗨了休息，當然更深層的作用，大家都懂。

“老子給你個機會伺候老子，伺候舒服了賞你點錢也不是不可以。”

葉詩慌了，她在人間從來是陪酒不出台，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何東顯然是酒壯人膽，怕是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葉詩用力掙扎，手腕被拽的刺痛，她滿腦子想着怎麼求救，第一個映入腦海的竟然是剛剛走入包廂的霍琛。

然後下一個映入腦海的畫面就是五年前她在大雨中求霍家開門，被告知他已經遠走美國的消息，那時候的絕望感是一生的陣痛，只要想起來就是痛入骨髓。

這種痛感抵消了剛剛心底的恐懼，葉詩突然不掙扎了。

怎麼能指望那個人來救她呢，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在。

“放開她。”

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葉詩心裏怦然一動，猛地抬頭看去，眼裏閃爍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可那光芒卻只是一瞬，下一秒她便看清了來人。

不是霍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