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風無浪非江湖
屠虎喊了一聲“上”，便有道士掄棍來打。四人只得招架還手。眾道士輪番進攻，下手都沒有留情，四人也就不客氣了。這十餘名道士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憑着人多膽大，恣意妄為。鬥了不久，眾道士倒地的倒地，哀嚎的哀嚎，才知道了四人的厲害，都懼怕起來，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屠虎見了氣怒滿胸，道：“一群廢物，都給我退下！”眾道士聞聲退到觀門左右，依舊排列齊整。屠虎亮出寶劍，道：“你們誰來跟我一戰？”花滿堂欲要挺身，薛不宜道：“滿堂，你就不要動手了。”說完身形縱起，落到屠虎近前，繼續道，“薛某陪你玩玩兒如何？”屠虎冷笑一聲，劍已刺出。薛不宜拿劍鞘格擋，來劍疾如流星，他格擋了數下，身子一旋，退了兩步。他知道左臂中了一劍，扭頭觀看，只劃破了衣衫。屠虎見得了一手，一臉笑容，甚是得意。
薛不宜拔劍出鞘，疾步上前發起進攻。他先前只是試探對方虛實，現在是全力以赴交戰。屠虎人心險惡，乃此戰地挑起者，下手自然極狠極辣。倆人彼此裹在刀光劍影之中，互不相讓，亦斗得難解難分。倆人鬥了約有兩盞茶工夫，屠虎施了個“聲東擊西”式，一道血光閃過，薛不宜便慘叫一聲退了幾步。眾人細瞧，但見鮮血漸漸染紅他的手臂。
屠虎是屠龍道長得意愛徒，已授真傳。他從二十歲開始就跟隨屠龍道長習武，如今年近五旬，已經習武將近三十年了。在這將近三十年裏，他專註劍法習練，如今造詣頗高。薛不宜年紀跟他相仿，劍法無人傳授，是他自己在多年的闖蕩江湖生涯里積累經驗自學而成，所以他的劍法雖有實戰經驗，但缺乏名人指點，所以薛不宜劍法較之略遜一籌，也在情理之中。
屠虎見傷了薛不宜，趁熱打鐵，又補上一劍。這一劍直刺向薛不宜前心，而薛不宜此刻已無什麼招架之力了。屠虎眼看着就要得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的劍被高高挑起。他神色一驚，不敢大意，忙一邊閃身，一邊觀瞧來人。來人正是高不寒。兄弟命在旦夕，他豈能不挺身而出？
屠虎一看是高不寒，有恃無恐道：“也好，先宰了你，再宰了他！你們倆兄弟一起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侶。”
話音剛落，陸辰道：“殺雞焉用宰牛刀，何勞高前輩出手，在下來會會你。”說著大步至前。
屠虎見說話的是陸辰道：“你來得好，我求之不得，正好報上次一碗茶水之仇！”
陸辰笑道：“所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只怕你又要翻船。”屠虎憤道：“你別得意，一會兒我叫你喊爹叫娘，跪下求饒！”
“跪下求饒的是你吧！”陸辰說著聲色漸厲，劍已刺出。
都說華山派劍法高明，舉世無雙，在場眾人都有心見識見識。屠虎嘴上硬氣，心裏還是有些忌憚的。忌憚之心，讓他未戰先輸了一籌。一交手，更讓他悔之不迭。華山劍法高明至極，雖然陸辰年紀輕輕，但功力已經頗具火候，已能將劍法威力淋漓盡致地盡數發揮出來。
屠虎自知不是對手，心裏便盤起脫身之策。他眼睛一轉，便計上心頭。他先提一口氣，一陣猛攻，然後虛晃一招，後退兩步，大喝一聲“停！”陸辰人快劍更疾，莫非他這聲高喝使陸辰停手，他恐怕已經喪命劍下了。
屠虎擦了一把冷汗，道：“先停片刻，我有話說。你們騙我師父為人治病，害他老人家白白損失一粒提功丹。你們這事出得氣不氣人？你們可別小瞧這粒丹藥，那可是家師花費了數年時間，用多種名貴藥材，失敗無數次之後才製成的僅有的一粒丹藥。師父都捨不得吃，卻便宜了別人。一千貫文錢算什麼，那是無價之寶，可以起死回生，大增功力的神丹妙藥。你們說誰能咽下這口氣！那個小孩兒是貧道抓的，我們可不想要他的小命，我們只想跟諸位比個高低。所以我們已經擺下擂台，你們贏了，那個小孩兒，你們帶走，我們絕無二話。不過，擂台上拳腳無眼，生死有命，咱們先得簽了生死文書，以免鬧到官府，難以收場。就是這麼個事，你們答應不答應？”
高不寒道：“答不答應，由的我們嗎？”屠虎得意道：“你們知道就好。擂台已經擺下，你們何時簽生死文書，打這場擂？”
高不寒道：“可有期限？”屠虎道：“你們何時打擂隨你們，不過那個孩子每天是沒飯吃的，你們不想他有事，就儘早來救人。”陸辰道：“你們連孩子都不放過，你們還有人性嗎？”屠虎道：“貧道不僅不給他飯吃，不高興了還要打他，狠狠地打！”陸辰怒道：“我殺了你這個披着人皮的惡魔！”說完一劍刺了過去。
恰在這時一條人影飄落，左腿踢出，腳尖一點陸辰右臂，陸辰右臂一酸，手立刻撒了劍；腳尖一點他下顎，人立刻向後翻飛去，摔得着實不輕。
來人正是屠龍道長。他這一手足以證明他的武功遠遠勝過陸辰。
陸辰感覺渾身骨頭都要碎了，心裏依然不服，爬起身，撿起劍，再次向屠龍道長出手。可是結果跟上次一樣，他再次倒地。屠龍道長武功之高不是他能敵的。
屠龍道長傲然道：“一名華山派尋常弟子也敢跟貧道動手，真是自不量力！”
陸辰年輕氣盛不服輸，忍着渾身劇痛，怒氣滿胸，撿起劍又要出手。很明顯，陸辰根本不是屠龍道長的對手，硬打下去，不死也殘。他憑着意氣用事，全然不計後果。花滿堂怎麼能眼看着兄弟干蠢事，出手攔道：“不要，你不是他的對手！”陸辰聽罷恨自己無能，滿懷痛苦暫且忍下。
花滿堂道：“我們明日必來打擂，只求道長心慈仁厚，莫要傷害那個孩子。”屠龍道長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那個孩子若死了，你們大可以替他報仇！”花滿堂又道：“道長莫非真要跟天鷹教結梁子，兩家拼個你死我活？”屠龍道長一聽“天鷹教”三字心有觸動，不過顧忌顏面，冷笑道：“就算南宮教主來了，貧道也是這番話。你們欺人在先，別怪貧道報仇在後。貧道寧願一死，也不願咽下這口惡氣。”花滿堂道：“既然如此，花滿堂不再多言，明日必來打擂，不是你生，便是我死！”屠龍道長冷冷道：“那就不遠送了。”
待四人離去，屠龍道長才憂愁道：“得罪了天鷹教，可沒好果子吃。”屠虎道：“師父莫要擔心，您武功絕頂，就算南宮燕來了，也未必是您對手。”屠龍道長道：“南宮燕一介女流，我自然不會放在眼裏，我只怕你們這幫徒子徒孫難逃噩運。”屠虎道：“能出了這口惡氣，徒兒死了也值。”他說得慷慨激昂，只不過騙屠龍道長莫要打退堂鼓，真到了危險時候，他比誰都逃得快。
金光觀外，四人上馬起行。高不寒問道：“滿堂，你莫非有了什麼好主意？”花滿堂道：“好主意沒有，主意倒有一個。我想使用焰火令。”
焰火令是天鷹教教徒遇到危險時發出的召喚附近同門的求救信號。求救信號一旦發出，周邊天鷹教徒必來支援。
薛不宜道：“是個辦法，只是若沒有高手到場，也是徒勞。”他口中的高手無非是能跟屠龍道長相提並論之人了。花滿堂道：“所以全靠運氣了。還有其他好辦法嗎？”其餘三人都嘆氣。
回到玉水軒，花滿堂讓陸辰暫時隱藏起來，他又來見陸無情。陸無情已經用過午飯，在房間裏活動筋骨。花滿堂道：“你恢復得不錯，完全痊癒了嗎？”陸無情笑道：“差不多好了，功力似乎比之前強了不少，你給我服了什麼靈丹妙藥？”花滿堂直言不諱道：“丹藥的名字叫提功丹，是金光觀屠龍道長所制。”陸無情道：“你跟他一定交情匪淺！”花滿堂道：“並不相熟。”陸無情道：“那他為什麼捨得拿出這麼貴重的丹藥？”花滿堂想想先前發生的事，又不禁好笑道：“是我騙他的。”陸無情道：“為了我，傷害別人，花公子以後莫要再這樣了。”花滿堂冷色道：“屠龍道長亦非善人，這算是對他的懲戒了。”陸無情道：“花公子多謝了，我母子不知如何報答才好。”花滿堂道：“我不要你報答，你們母子平平安安就好。”
“花公子真是好人！”陸無情話鋒一轉，道，“盼兒在哪裏？”花滿堂道：“跟着陸辰去城裏了，我不是給你說了嗎。”陸無情道：“你不要騙我了，盼兒不會離開我身邊。花公子，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花滿堂見再瞞也瞞不住了，便說了實話：“盼兒被屠龍道長抓走了，逼我們明天前去打擂，並要簽下生死文書，後果自負。”
陸無情聽罷道：“花公子可否借劍一用？”花滿堂道：“無情，你不要衝動，屠龍道長武功極高，只怕你不是對手！”陸無情道：“盼兒若出了事，我也沒什麼好活了。”花滿堂道：“今晚我就使用鋒火令召集本派門徒，明日便能救出盼兒！”陸無情沉默不語。花滿堂道：“如果你執意要去，我願相陪，生者同生，死亦同亡！”陸無情流淚道：“花公子這是何必，縱然你對我情深意重，我又能給你什麼！”花滿堂道：“我不求任何回報，只願你們母子開開心心，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