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箭在弦上

“七爺，我敢以我的性命打賭，穆宇真的是警察，上次他跟蹤完阿招，沒幾天，阿招就被警察抓了。那天晚上，若不是大小姐罩着他，我們早就逼他現出原型了。”

說話的人是巴碩。

蔣七爺端坐在木椅上，嘴裏叼着一根雪茄，眼底無波無瀾，半晌，話語伴着煙霧吐了出來。

“我知道你一向嫉妒穆宇，但凡事都要講求證據，只要你拎得出證據，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也沒面可講，不會有人保得住他！”

聽到蔣七爺這番話，巴碩定了定心。

“七爺，有你這番話，小的就放心了，”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兩名小嘍啰，招了招手，“去，把人帶上來！”

不一會，一個滿身血污，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人被架着走進來。

兩個小嘍啰一鬆手，男人便跪在地上，背脊垮了下去，微喘着氣，低垂着頭。

巴碩走到男人面前，冷笑一聲，忽然抬起腿，將男人搖搖欲墜的身軀踹倒在地。

男人嘴角流出鮮紅的液體，用憤恨的眼神緊盯着他。

“李強，今天你只要在七爺面前說實話，我就放你一命！”

李強抬了抬眼皮，看向木椅上的蔣七爺，眼神無畏無懼，“要殺就殺，別那麼多廢話！”

蔣七爺神色淡漠，撣了撣煙灰，問：“怎麼回事？”

巴碩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走到蔣七爺身邊，說：“這個人叫李強，跟着黑仔過來投靠我們的，黑仔說，他以前的幾批貨被掃，跟這個人有關。後面我們設了個局，發現這個李強真的暗中有跟警方聯絡。”

蔣七爺輕哼一聲，不說話。

巴碩又繼續道：“我聽說，李強最近跟穆宇走的很近，只要我們加以盤問，一定可以讓他說出穆宇的真實身份。”

蔣七爺調整了下坐姿，斜他一眼：“我看你這陣勢，是想要屈打成招吧？”

巴碩焦急解釋：“七爺，我從十六歲就跟您，難道還比不上穆宇的這半年嗎？我怎麼可能騙您呢？”

“巴碩啊，幫我開車的小劉你知道吧？”蔣七爺吸了口煙，將煙霧噴到他臉上，“他跟我了快二十年，不還是個司機，幹不了大事！”

巴碩垂下了頭。

“你要知道，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蔣七爺嗤笑一聲，“你跟小劉一樣，也就那點出息，而穆宇，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該怨我看重他看輕你！”

“我……”巴碩頓了頓，憋了一口氣還是抬頭道，“七爺，我會用事實證明給你看，穆宇真的是卧底！”

蔣七爺嘴角勾起一絲極富深意的笑容：“好，去把穆宇叫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證明！”

……

顧微宇把車停在廢棄工廠外面，下車前，他把身上的另外的一台手機塞在了副駕駛位的後方。

望了一眼遠處有些陰霾的天，他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工廠。

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他打量了一眼四周。

空曠的工廠到處都鋪了一層厚厚的灰，鐵皮屋頂上有無數的小窗，讓整個廠區即使沒燈也特別敞亮，只是空氣中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顧微宇捂着口鼻往前走，就看到不遠處走出兩名男子，戒備地看着他。

其中一名男子開口：“宇哥嗎？”

顧微宇點點頭。

“跟我們來。”

兩名男子在前方引路，帶着他來到工廠區一處辦公場所。

門一開，顧微宇就看到蔣七爺坐在正前方的木椅上，而巴碩站在旁邊，正昂着頭，耀武揚威地看着他。

“七爺！”顧微宇先和蔣七爺打了招呼，目光又朝室內轉了一圈，屋內大概有十幾個人，跟着蔣七爺的那幾個，看架勢，身上都有槍。

餘光瞥見跪在地上的男子時，他目光一頓。

蔣七爺不急不緩道：“阿宇，這次讓你過來，是有事想問問你。”

“什麼事？”顧微宇問。

蔣七爺：“地上這人，你可認識？”

顧微宇朝地上的李強看了一眼，面上波瀾不驚，眼底卻有暗涌，他佯裝思索片刻，道：“好像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弟。不知他犯了何事？”

巴碩跳出來說：“他是警方卧底。”

顧微宇佯裝驚訝地哦了一聲。

蔣七爺的目光掃向他臉上的表情，說：“是你手下的人，自然要交由你處理。”

“七爺說的是，只是不知，這卧底的事情已經確認了嗎？還是有人從中搞鬼？”顧微宇看了一眼巴碩。

巴碩接觸到他的眼神，一臉陰鬱：“艹，你他媽什麼意思？我跟你說，除了這個李強，我們裏面肯定還有別的卧底！”

說話間，他走向李強，狠狠地踹了好幾腳，“你他媽倒是說啊，還有誰是卧底？”

地上的李強悶哼兩聲，睜着腫脹的眼睛，咬牙道：“沒有，沒有！”

“艹，嘴硬是吧，”巴碩將他的手狠狠踩在腳底碾壓，“說不說……”

李強疼的皺緊了眉，沙啞着聲音道：“我……我說……”

巴碩這才得意地鬆開手，抓住他的后衣領，將他的頭抬起來，“大聲點說！”

李強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卧底就是……就是你，巴碩！你這叛徒！”

巴碩鬆手，氣急敗壞道：“我操-你祖宗！亂說什麼！死到臨頭還嘴硬！”

繼而又狠狠踹了他好幾腳藉以泄憤。

李強抬眼看向蔣七爺：“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卧底，你們動手啊！”

巴碩叫囂着：“來人，殺了他，屍體喂狗！”

顧微宇神色凜然：“巴碩，你這麼急着殺他，莫非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我能有什麼把柄，嗯？”巴碩尾音一頓，嘴角勾出一絲譏諷，“倒是你，阿招的事情你怎麼解釋？”

顧微宇剛想說什麼，蔣七爺忽然拿出一把銀色的槍，在手裏轉了一圈，目光看向他，“阿宇，清理門戶！”

顧微宇望着蔣七爺手裏的槍，喉結滾動了下，垂下眸，長睫掩住眼底不欲人知的掙扎。

不一會，他抬起眸，牽了牽嘴角：“七爺，難道，你懷疑我？”

巴碩說：“就是懷疑你，如果你下不了手，就你死！”

蔣七爺煩躁地揮手，讓巴碩閉嘴。

又再次看向顧微宇，目光飽含深意，“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顧微宇穩住情緒，向前一步，沒有絲毫猶豫遲疑拿起他手裏的槍，迅速上膛，朝地上的李強開了兩槍。

兩槍正中腹部，地上的李強渾身抖動了兩下，目光瞪的大大的。

這兩槍開的毫無預警，周圍的人皆一驚。

“還沒死透，怎麼停下了？再來！”巴碩在他身後喊道。

顧微宇磨了磨后槽牙，掌心裏密密麻麻都是冷汗，目光與地上的李強對上。

李強因為疼痛，整個人都微微的顫抖着，可眼神卻帶着不屈的倔強。

氣氛霎時變的凝重。

電光火舌間，李強拼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一躍而起，抓住顧微宇的槍抵在左側心臟位置，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咧開嘴角，露出一口沾滿血的牙齒，“快，給我一個痛快！”

“砰！”

一聲槍響響徹天際。

有成群烏鴉從空中掠過。

工廠外的宋兮頓住腳步，心跟天空一樣被烏雲籠罩。

她立即如離弦之箭朝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