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挨罵
對於這一層,盧兆光和蘇副使他們大致也能猜出個一二。
前些日子,聖上在朝上提及鄭公前幾次航海的事兒,最初不過是因着讚頌成祖皇帝的曠世功績而起,卻不想朝中那幾位上了歲數的老臣對此耿直覲見,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後來的朝會上細數遠洋航海的種種弊端。
一時間,聖上陷入了兩難,此前對造船廠復蘇重啟的那些個恩旨不得不改了又改,直至在這些老臣的眼裏看出聖上沒這份打算時,每日剛正不阿的抵死覲見才算告一段落。
而鎮海造船廠早在聖上登極那會兒便謀了幾艘大船要造,預着這三兩年裏頭會忙得不可開交,故而舉國上下招攬匠人。
可現如今鎮海造船廠原本想做的幾艘大船被聖上下了旨意停了下來,這些招攬來的年輕匠人便只能先行聚在一塊兒上講習堂了,這幾月的人確是比此前的多出不少,這才每每遇上這些個爭爭吵吵的事情。
只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滕王竟沒有大張起鼓地握着聖旨親臨造船廠,更無派人提前告知盧兆光他們一聲,而是私下裏早早地微服到造船廠來。
若不是今日巡查的僕役在造船廠的門口見着一輛平日裏極少見到的車駕,又經過再三盤問才問出個實情來,估計待到滕王逛完這鎮海造船廠走了,他們幾個主副使還未必能知曉滕王來過一次。
因而,盧兆光頗為急切地想把這位王爺找出來。只要把人找出來,好歹是能伺候得着,免得出個什麼亂子,到頭來在聖上那兒罪名可就大了。
可現如今,他們滿個鎮海造船廠找了一大圈,就是沒見着人影,能把主使盧兆光急成那樣,也是不無道理的。
好在幾個小吏算是有眼力見的,立馬從盧主使的神色里覺出事態的嚴重,故而馬不停蹄地趕往講習堂,正巧在講習堂廊下撞見了蘇副使正在同他的“學生”說話。
“蘇副使,我等正準備到講習堂上尋個人,不知副使是否方便?”一個小吏客氣地問道。
“去吧,這會兒無課,我這兒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無妨。”蘇帆遠點了點頭允許他們進去。
小吏點頭應下,而後走了進去。
“他們這是做什麼?一個個着急上火的模樣……”蘇鷗若好奇地打量着這群人,又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暫且顧好你自己的事情!”蘇帆遠沖她不大不小地喊了一聲,“我且問你,我昨個是否跟你說過,這講習堂你來不得?”
“確實……講過。”蘇鷗若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那為何如此不聽話,非要跟着來,還穿成這樣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還給我惹出那麼多是非來?!”蘇帆遠抬手對着蘇鷗若從頭指到腳,一臉的嫌棄之色。
“爹爹,”蘇鷗若抬頭看向他,略有些委屈道,“我最初不過是想到這講習堂上看看,家裏頭實在悶得慌,從未想過給您添惹麻煩,這不是趕着趕着掉坑裏了嘛……”
“你覺得家裏頭悶得慌?鄰居家那個與你同歲的小茹如何就沒有這樣的念頭呢?你總說家裏頭無趣,到底是哪裏無趣?是短了你穿還是短了你吃?好吃好喝地供着難不成還把你供出周身毛病來了?!”蘇帆遠生氣地對着蘇鷗若喊了幾句。
確實,事情鬧成如今這個模樣,也是完全超出蘇鷗若預期的。蘇鷗若知道自己沒告知老爹一聲、偷偷進造船廠的主意有錯,但她卻從來沒覺着自己想出來看看的心思有錯。
蘇鷗若甚至於覺得,老爹說的這個小茹壓根與她就不是一路人。不錯,這小茹確然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但這孩子本就跟缺心眼似的,整日只是等着盼着見自己的情郎哥哥,其他的事兒都沒心思干,光想着什麼時候嫁做他人婦了。
這是小茹的一輩子,卻不是她蘇鷗若的。
若是她直奔着找個情郎終其一生去,又為何要讀書識字、還學什麼南針、牽星術之類的東西做什麼?倒不如從小就隨了她母親定下的那些娃娃親,如此一來老爺子倒還省時省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