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還不斟茶跪拜？
張林傑之所以不為難張靈兒，是因為他在等徐老開口。
他很清楚徐老的身份，徐老可是雲城第一人杜振南的老師啊。
而且，脾性很古怪，幾乎把人全得罪光了。
說徐老是醫學界裏最沒人緣的人也不足為過。
杜振南已經上位之後，還被徐老曾當眾訓斥過。
他很篤定，徐老不可能輕易讓許寧和張靈兒胡作非為。
張林傑扶了扶眼鏡，看向二人的眼神里浮現一抹笑意...
然而。
想像之中徐老厲聲呵斥許寧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其實，徐老在看到許寧手中的針囊形狀時，雙眸一凝，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卻也沒有突兀的問出口，收起心中僅剩的點點輕視。
他攔住許寧，是有些事情想要提前告訴許寧。
搖頭道：“年輕人，這位病人的情況可是非同一般，不能如此莽撞。”
“我知道，病人中了蠱毒。”
“你怎麼看出來的？”
徐老頓時愣住了。
來之前他也知道病人中了蠱毒，為了查出是什麼蠱，僅剩的頭髮都快掉光了，卻也一無所獲。
見張靈兒站在他身旁，便反應了過來，也沒去深究。
“不過，想要醫治也是極大的難題，那蠱蟲在患者的腦里，中醫沒有針對這方面的方法，就算是西醫動手術也不行。”
“而且，那隻蠱蟲好像是活的，在遇到細菌和溫度不穩定的情況下，還會移動，你若是不穿無菌服，貿貿然進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徐老不愧是在中醫浸淫一生的人，在不懂蠱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查出蠱蟲在患者腦子裏。
不過，他並不滿足於此。
一臉的不甘，只因查到病因，卻無能為力。
張家眾人聽聞此話，一個個一臉噁心的表情，唯有張靈兒和她母親黛眉上佈滿了擔憂。
張林傑眉頭微微一皺，有些想不通。
他一直所期待雙方大鬧的場面沒出現，徐老竟然還主動交代父親的情況。
這和他所預想徐老大發雷霆，訓斥許寧的畫面背道而馳啊。
周老和陳老二人見徐老幫許寧，極度不爽，陰沉着臉冷哼一聲，心中期待着許寧失敗之後，求到他們二人面前的模樣。
“沒事，把裏面的溫度降到十七度，讓蠱蟲穩定下來，它就不會到處亂跑了。”
經過徐老的說明，許寧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麼蠱蟲了，直接說出應對之策。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徐老豁然開朗，一拍腦門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
周、陳二人心中驚駭，臉上卻依舊不服。
“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沒說而已。”
“沒錯，降低溫度誰都知道，可病患支撐不了多久，長時間低溫，會讓病患的身體不適應，死亡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二人陰陽怪氣的解釋，卻沒人搭理，讓二人一臉尷尬不已。
此時，無菌房內的溫度已經照許寧的話，降到了十七度。
許寧沒有換無菌服，直接進去，坐到床邊。
外面的人全都呼吸一緊。
許寧的成敗，關乎着張靈兒的幸福和她父親的生死，還有張家和周、陳二人的命運。
張家大部分人更期望看到許寧失敗的一幕。
不然，張靈兒留在張家，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
床邊的許寧雖然經過徐老的提醒猜到了蠱蟲，但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被人出賣。
抬起右手，食指跟中指搭在了張靈兒父親的手腕上，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讓人忍不住從心底肅然起敬。
無名指和小指有節奏的輕敲着張靈兒父親的小臂。
周、陳二人覺得他這指法有些奇怪，還從來沒見過呢，見其煞有介事的樣子，以為只是裝腔作勢，還在等着看他的笑話。
徐老一臉疑惑，捋着鬍鬚，腦海里極力的搜索着許寧診脈的手法。
當想起之後，頓時，臉色驟變。
“扁...扁鵲指！”
所有人都被徐老突如其來的大叫給嚇了一跳。
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他卻不自知。
隔着無菌房，躬腰仔細觀察許寧的手法，激動道：“小兄弟，這...這是不是扁鵲指？”
連稱呼都變了，從年輕人變成了小兄弟。
語氣之中竟有一絲敬意。
“你竟然知道扁鵲指？有點難得。”許寧看了徐老一眼。
扁鵲指？
那是什麼？
周、陳二人向徐老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們雖然是中醫界的泰斗，但一個致力於把中醫融合到西醫。
而另一個故步自封，只為金錢。
早已失去了在中醫里浸淫一生的動力。
徐老也只是在別人收藏的殘破古籍里，偶然見到此手法。
見徐老激動不已，張靈兒美眸驚訝的看向許寧，自己當時只是無路可走了，才帶他過來的。
他...真能解了自己父親身上的蠱毒？
“患者的小臂泛起層層波紋，果然，這果然就是扁鵲指，傳聞它能診出人體內所有隱疾，比現在最高端的儀器都還要厲害！”
徐老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他說得越多，越厲害，周、陳二人的臉色就愈發陰沉。
只可惜，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閉着雙眸的許寧緩緩睜開，看向了張靈兒父親的眉心和心臟位置。
一共兩隻蠱蟲。
隨即，從針囊內捻出四金四銀，還有一根看不出材質，躺在針囊內，一共九根針。
看清之後，徐老不顧形象的叫喊道：“八寸針，居然真的是八寸針！”
周圍的人又被嚇了一跳。
要不是顧忌他的身份，早就把他給攆出去了。
剛才徐老之所以跟許寧說情病患的情況，是因為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許寧針囊的不同之處。
只不過，當時沒有現在那麼確定。
銀針多為一至兩寸，徐老作為中醫泰斗最多也就用到三寸，那已經是讓眾人抬頭仰望的高度了。
八寸針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所有學習中醫的人都聽說過，卻從未真正的見識過，有人懷疑它是根本不存在的。
因為它太過於神話了，傳聞九根針齊出能起死人肉白骨。
誰知許寧竟然隨手就拿出了八寸針！
周、陳自然也聽過這個傳說，頓感事情不太妙，難不成，自己今天真要拜這毛頭小子為師了？
二人心慌間，許寧已經下針。
其下針的位置讓二人心臟一陣突突。
一根針直沒心臟，另一根直戳眉心，換做是他們，給他們一百個膽都不敢如此下針。
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果然。
針尾剛沒入心臟和眉心，安穩昏睡半月有餘的張靈兒父親猛地張口嘴巴，緊接着，一口烏黑髮臭的血噴了出來。
許寧早有預料提前拿垃圾桶接住。
外面的人也能夠清楚的聞到那股濃重的腥臭味，一個個掩鼻。
比起臭味，他們更擔心的是許寧真解了父親身上的蠱毒。
一個個緊張的看向無菌房內，卻無一人進去查看父親的情況。
張靈兒母女激動的呼喚着衝進去，沒對味道反感。
“爸。”
“誠哥。”
當大家都以為張靈兒的父親會醒來時，他卻依然緊閉雙眸，沒醒來的跡象。
只是，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些許。
“這位神醫，張誠為什麼還不醒啊？”張靈兒的母親焦急道。
張靈兒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抓着許寧的手，激動道：“神醫，我父親怎麼還不醒？”
她一時激動得忘記了自己從不與男人近距離接觸的事。
許寧抽回被溫暖嬌手抓住的手。
張靈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俏臉上浮現一抹嫣紅。
“別急，還沒完。”
許寧說著把手指伸向張誠的心臟和眉心。
輕輕一摁，同樣也冒着腥臭烏黑血液的兩個洞口肉眼可見的蠕動起來。
這一幕，讓膽小的女性尖叫出聲。
緊接着，兩條超過十公分長卻細如棉簽的蜈蚣，爬出洞口，爬到了許寧的手指上蜷縮成一團。
此時，傷口處的血液已經變成了正常的殷紅色。
“好了。”
伴隨着許寧的話音，張誠悠悠轉醒。
外面的人一看到他醒了，身旁是張靈兒和她母親時，第一時間擠進狹小的無菌房內，邊擠邊痛哭流涕，表達自己最炙熱的情感，生怕慢了一步。
沒擠進去的在外面罵罵咧咧。
此時，一直波瀾不驚的張林傑也往前踏了一步，鏡片下的雙眸出現一絲慌亂。
他心中大驚失色。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人解開？
十八寨的人明明跟自己說過，這種蠱毒，除了他們自己種蠱的人，就算是十八寨的其他人也解不開。
張林傑和張靈夢的母親，眼神極度不善的瞪了一眼許寧的背影，也不甘落後的擠向無菌房。
張誠睜開沉睡已久的雙眸，掃了一眼自己的兒女們和幾個女人。
見他們一個個傷心的模樣，心中卻有着自己的判斷。
“好了，別哭了，我已經沒事了。”
張誠說話聲音很小，剛才流了那麼多血，身體還很虛弱。
他看向張靈兒的母親，眼神里儘是溫柔，道：“婉秋，是誰救了我？”
蘇婉秋雖上了年紀，卻也韻味十足，雙眸噙着喜悅的淚水，看向許寧，眼神里充滿了感激。
為張誠脫離危險，也是為張靈兒不用嫁去十八寨。
“是這位神醫救了你。”
……
與此同時，無菌房外的周、陳兩人相視一眼，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張誠身上，悄悄摸摸像做賊一樣，準備離開這裏。
剛才二人信誓旦旦，只要許寧解了張誠身上的蠱毒就拜他為師。
他們都是年過半百之人，又是業內的泰斗。
怎麼可能真去拜一個毛頭小伙為師？
二人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剛要踏出門口，被一道身影攔住了去路。
“二位那麼急着上哪兒去？還不斟茶跪拜為師。”
徐老站在門口，凝視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