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隆右呼干帶頭朝來路行去,約行了半個時辰,早到了榆樹留字處。
伊雷叫停下腳步,端詳了榆樹上的留詩,笑道:“原來劉長青嗟嘆一個情字,才選了深山幽谷,躲避世間的煩惱。”
赫亞伯急問,何以見得?
伊雷道:“院主自個兒已招了,這詩中第三句不是說陷情迷濛空靈嗎,迷濛即迷離,模糊而難以分辨,空靈為不可捉摸。”
赫亞伯頗為聰明,他急地說出“難道是單相思?”
伊雷嘆道:“這不知又是怎樣的故事,院主躲到深山荒谷中,那樣的情感,定然驚世駭俗!”言罷,忽又思及亞蘭亞梅,伊雷竟然淚浸眼角。
眾人往前又走,原來拴馬處,馬匹俱已不見。
隆右呼干大怒,罵道:“若是讓我知道是哪個毛賊偷了我們的馬去,定要掀了他十八代的祖墳!”
黃培東卻笑着回道:“大師付也許有些誤會,似這般牧草茂盛的地方,狼群經常出沒。狼群少的十數只,多的達到百隻、千隻,我們這幾匹馬,還不夠它們塞牙縫!”
林亮卻有另外的想法,他說:“說不定,是其他武林人士順手牽走了我們的馬,這裏相近楓林別院,哪有那樣多的狼群!”
伊雷朝前看去,卻看到來時的那個寫詩的巨石。走到至近,巨石背面竟然寫有一行小字,篆體,卻是“丁戊年春攜淚鐫刻以待伊人”。
伊雷駭然,來時為何不見這行小字?
赫亞伯笑道:“來時匆匆,只見正面春林花多媚的詩,如何會留意到巨石的背面?”
伊雷一笑釋之,道聲我們走吧。
眾人拐出小路,來到古道岔路口。
黃培東和林亮向伊雷告別,伊雷無由留之,不免以袖拭淚。
黃培東道:“王爺先行,我與林亮處理完個人事務,即當趕來,到時再與王爺相會。”
伊雷大喜,叮嚀道:“我在前面專等,二位賢弟,切不可失信!”
黃培東與林亮作禮畢,向北而行,伊雷直到看不到黃培東與林亮時,方始和隆右呼干、赫亞伯轉身南下。
三人行有一個時辰,天色已近黃昏。
隆右呼干嚷道:“肚裏早已餓出鳥來,哪裏尋個酒店,我們喝個盡醉!”
赫亞伯笑話隆右呼干,一路上只是嚷道喝酒。話音未落,卻見伊雷額頭冒汗,腳步虛浮。赫亞伯大驚,急忙跑前兩步,扶住伊雷。
隆右呼干摸了摸伊雷的脈搏,又看了伊雷的傷處,乃道:“原是餘毒未盡,又循了血脈上攻所致。”
赫亞伯道:“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巴店,如何是好?”
隆右呼幹道:“須得到有人家處,找個郎中看視。”
言罷,隆右呼干把伊雷背上,朝前面一路小跑,赫亞伯在後緊追。
跑出一段路,四望仍是渺無人煙。
隆右呼干大急,他停下腳步,把伊雷放下來。看伊雷時,面色蒼白。
隆右呼干叫赫亞伯支起帳蓬,赫亞伯放下行囊,取出簡易帳蓬,支了起來(草原茫茫,一望無邊。行人都備有簡易帳蓬,以備不時之需)。
隆右呼干把伊雷抱進帳蓬,讓赫亞伯扶了伊雷坐地。隆右呼干雙掌搭於伊雷後背,緩緩發出掌力,以驅止餘毒上侵。
約有半個時辰,伊雷臉色轉趨紅潤。
隆右呼干收功,撤下雙掌,脫了外套鋪在地上,把伊雷放下。赫亞伯見狀,也脫下外套,蓋在伊雷身上。
隆右呼干叫赫亞伯給伊雷換金創葯,赫亞伯搖頭,金創葯已經用完。
隆右呼干想了想,忽道:“有辦法了,我出去尋一味草藥,你在此處看護好王爺。”
赫亞伯點頭答應。
隆右呼干鑽出帳蓬,幾個起落,已不見人影。
赫亞伯守護在伊雷身邊,一進倦意襲來,兩眼朦朧,似睡未睡之間,猛然聽得一聲呢喃,原是伊雷夢裏在呼喚亞蘭亞梅!
赫亞伯暗道:“王爺,早知如此,何不把這段情感向伊人公開,埋藏在心裏,那是何等地痛苦……”
赫亞伯這般想着,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股寒吹至,赫亞伯驚醒,忽見帳蓬邊暗襯了人影。赫亞伯大驚,一個箭步衝出帳蓬,帳蓬外又沒有人。
此時,頭頂月朗星稀,大地籠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赫亞伯正要回到帳蓬中,忽見一團黑影風馳電掣地趕到,視之,卻是隆右呼干。
隆右呼干問赫亞伯,如何在帳蓬外面。赫亞伯搖頭道:“怪哉,剛才影影綽綽看到帳蓬外有人,出來后卻連鬼影都沒得一個。”
隆右呼干問了那人站的地方,赫亞伯手一指,卻是吃了一驚:原來,那人站立的地方,地面上放有一貼金創葯。
隆右呼乾和赫亞伯進到帳蓬中,伊雷仍在昏睡。
隆右呼干手中拿了一大把草藥,卻是千根草、含羞草、吸毒草。
隆右呼干把三種草藥一掌揉碎,敷於創口之上。
鐵蒺藜雖小,然而有毒,創口一時不能癒合。
約有半個時辰,伊雷悠悠醒轉。
赫亞伯道:“伊雷哥,你這般可是嚇死人了!”
伊雷問,我們在哪裏?
赫亞伯回道:“從楓林別院出來,在古道上呢!”
伊雷便要翻身起來,赫亞伯道:“你那傷口敷藥不久,多待一會兒吧!”
伊雷茫然道,我傷口敷甚葯了?
隆右呼乾笑道:“你那傷口餘毒未盡,復往上攻,甚是兇險,卻是吸毒草三味草藥敷上,這會兒好了許多。”
伊雷看那傷口,已是不紅不腫。
伊雷便叫收起帳蓬,往前趕路。
隆右呼幹道聲好,便把伊雷傷口處的草藥除凈,敷上金創貼。赫亞伯收起帳蓬,三人沿了古道往前又走。
行之不遠,卻見古道旁,夜色朦朧中,透出幾許燈火。赫亞伯道:“終於有了人家!”
伊雷三人往燈火處走去,走到至近,卻原是一處集鎮。
隆右呼乾眼尖,早看到一個酒挑子遠遠挑出。
三人往酒店而來,到得酒店,小二見了伊雷,卻回說已是打烊時候。隆右呼干大怒,這天剛黑下來,如何就打烊了?
伊雷止住隆右呼干,他笑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們往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