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園腐屍
夜晚再次降臨。
凌森看着手頭上的兩個案子，吳曉梅定性為吸毒傷人、精神失常，被送往精神病院；而對鄰居施暴的男人王剛，情況也差不多，已經被刑拘；兩人又牽涉到吸毒案。
凌森的直覺告訴他，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結束，他們都撓破的手指，動物園裏詭異的園丁，還有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森用力的按着頭，想不通之間的聯繫。他從指縫中看到簡凝給他的“禮物”，是都彭的限量版打火機，已經不再生產的經典款。這是什麼意思？她今天中午又是不告而別。
“凌森，吳曉梅和王剛明明是我們這個案子的嫌疑人，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還私自去王剛家？”陳小剛怒氣騰騰，來找凌森興師問罪。
“你們自己沒把吳曉梅認出來，還在這嚷嚷。”凌森冷淡開口，把陳小剛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硬是把臉憋得通紅。
“唉唉，給你們說個事，我們這個瘋女人的案件都不算奇怪的，聽我派出所的哥們說，他們那片區有一家有錢人，報案簡直不可理喻，什麼奇怪的園丁，什麼花園裏有聲音，估計是恐怖片看多了。”一個剛進門的高個刑警卸下身上的槍，吐槽道，顯然沒注意到辦公室里怪異的氛圍。
凌森聽到“園丁”兩個字的時候猛然抬頭，追問道：“你說什麼？他們還有其他報案嗎？”
“還說那家女主人接到母親的電話，讓她不要生孩子，但是她母親已經去世五年了!”高個刑警越說越玄乎，但凌森卻越聽越激動，這難道有所關聯？
“告訴我這個案子的片警電話。”
面前的房子一片黑暗，只有客廳里露出點點光亮。藍宸看看凌森，疲憊地問道：“凌森，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他們已經兩天一夜沒有睡覺了，他實在不明白冷漠的凌森怎麼就今天熱心起來要幫別人辦案了。
“你可以不來。”凌森對於藍宸的存在依然是不習慣的，他以前都是獨來獨往，所以他經常會忘記跟他商量，雖然他對藍宸有些抱歉，但也絕不會遷就他。
藍宸翻了個白眼，欲言又止地跟了上去。
房子裏也是漆黑一片，男主人舉着手電筒，女主人裹着毯子，如驚弓之鳥一樣緊緊抱着丈夫的胳膊，兩個人都蓬頭垢面、憔悴不堪，本應溫馨幸福的新婚小窩，此刻卻幽暗的像是張着大嘴的怪物，要將他們吞噬。
“一周前，自從我們雇了兩個園丁來我家修剪過草坪之後，這房子的燈泡就老是壞，即使剛換上新的，不到半小時又會燒壞。”夫婦兩人引着凌森和藍宸往花園走去。
“花園裏還總會有奇怪的聲音，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像是馬車行駛的聲音，又像是有人抓撓金屬或者玻璃發出的聲音。”女主人聲音微弱，即使在回憶，也讓她瑟瑟發抖。
他們走過通往花園的走廊，踩過的地板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燈光忽明忽暗，燭光也開始搖擺不定。
黑暗瞬間降臨，這種黑暗，讓你分不清是睜着眼，還是閉着眼。
女人發出一聲凄厲的驚叫，凌森和藍宸心裏也是一震，詭異的寒意和腐壞的腥氣隨着青草的味道傳來，讓人不禁渾身顫慄。
一道光亮射向花園，凌森用手機在花園裏照明查看，藍宸也效仿凌森，兩人走進花園，從不同方向藉著手機燈光逐寸探查，幾分鐘過後，兩人的燈光都不約而同的照向一個怪異的隆起，竟然是小半截已經腐壞的人手。
晨曦初現，又是一個不眠夜！
藍宸手裏攥着李銘給他的屍檢報告，突然一陣眩暈，他急忙靠在牆上。
該死！到現在還沒從反胃的感覺中緩過來，那屍體埋的淺，如果不是現在天氣涼了下來，不知道要腐爛成什麼樣子。藍宸腦中浮現着發白髮脹的男性屍體，全身已出現成片的墨綠色屍斑，還有大量蛆蟲破眼而出，腐壞的味道熏的他無法呼吸。
“嘔~”藍宸忍不住乾嘔一聲，又想起凌森不可思議還帶着點鄙夷的眼神，各路神仙給他作證，他真的不是害怕，他只是無法忍受那樣的濃烈氣味而已！
待眩暈好了一些，藍宸邊走邊看起屍檢報告，什麼？這怎麼可能？他開始小跑起來，必須立即告訴凌森。
凌森剛剛給夫婦兩人錄完口供，坐在辦公桌前，揉着發酸的眼睛，腦中不斷的思考着。
按他們的說法，死者的確是他們雇來修整花園的園丁之一，名叫楊波，他們新婚後就去度蜜月了，只見過他一面，是個話很少的男人，眼圈很黑，臉頰凹陷，看起來像是沒睡好或者吸了毒的樣子。
當問起另一個園丁的時候，夫婦兩人表示都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只是很瘦，非常瘦，而且帶着鴨舌帽，總把帽沿壓得很低！
又是戴着鴨舌帽的瘦削園丁！現在凌森敢肯定，至少三起案件里，瘋女人曉梅和花園屍體的案子有關聯！
“凌森，楊波的身份鑒定出來了，你猜怎麼著，他竟然就是那個動物園瘋女人吳曉梅的丈夫!”高個刑警將報告在凌森眼前晃了晃，疑惑的問：“難道你知道這兩個案子有關聯才要查的嗎?”
凌森緊鎖眉頭，將報告接過，他們是夫婦？
“凌森，凌森。”藍宸一陣風似的閃到凌森眼前，將屍檢報告猛地拍到他的辦公桌上，“李銘的屍檢報告，上面說楊波是喝下大量除蟲劑致死的，但是沒有任何被強迫的痕迹，你看看最後的結論是什麼。”藍宸用手指點着報告，眼睛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凌森順着藍宸的手指看去，自殺？!楊波是自殺？難道他在還沒死的時候把自己埋了嗎?這說不通！楊波和那個神秘園丁肯定認識，兩人在一起工作，難道發現不了楊波的怪異舉止？他需要去楊波家裏看看，現在，馬上！
這裏是一處破敗的公寓，牆壁上都是裂縫，壁紙斑駁，根本看不出之前的顏色，樓道里昏暗無比，到處散發著潮濕發霉的氣味，偶爾還會有一兩隻耗子竄來竄去。樓層的住戶聽到動靜打開門，一見是五六個警察，立馬又閉門不出。
他們來到505號房間，整個門看起來搖搖欲墜，凌森只是輕輕一扭把手，門就開了，一陣惡臭隨之傳來，藍宸又忍不住乾嘔起來。
“你受不了就別進來了。”凌森冷冷地開口，這次倒是沒聽出鄙視的口氣。
藍宸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閉着氣，撥浪鼓似的搖着頭；凌森也沒再理他，托起槍率先走了進去，試着開了開燈，沒反應，隨即便打開手電筒。
房間裏倒還算整齊，只是桌子上放了好幾天沒有收拾的剩飯剩菜，已經腐壞變質，蟑螂叢生，時不時還會踩死一兩隻。所有人分散開在這漆黑的小屋裏搜索着，感覺屋內比門外要冷上幾度，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包圍着他們。
“我去，這什麼玩意！”驚恐的咒罵從裏間的卧室傳來，在黑暗與寒冷中顯得異常尖利，不僅刺痛了耳膜，更讓所有人都心裏一顫。
凌森當即便沖了進去，其他人緊隨而至，爆發出驚叫的警探如被釘住了一般看着他面前的牆壁，隨即數道光束向那裏聚焦……
整面牆都歪歪扭扭的寫着看不懂的紅色文字，就像是考古遺迹里書寫的遠古符文，其中還有些圖案，被扭下頭的烏鴉，被洞穿喉嚨的黑貓，被剪下舌頭的黑山羊，還有被剜出心臟的人！這些讓人不寒而慄的符文排列成一個長方形，仔細看去就像是一扇門，而在“門”的正中間才是真正讓人膛目結舌的景象。
一具被開膛破腹、去除內髒的黑狗乾屍，它的身體早已僵硬，四肢釘在牆上，兩肋被生生扳開敞露着，下巴也已扯掉，僅剩的面部扭曲猙獰，應該是活活折磨至死。
“這也太他媽的變態了。”藍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都忘記了噁心的氣味，狠狠的倒吸一口氣。
凌森向前走了兩步，他注意到在犬屍下方的小桌子有一張照片，這還真是夠巧的啊！
照片上，是楊波夫婦和王剛夫婦，也就是花園腐屍、動物園瘋女人和家暴男人，但卻並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瘦削園丁。
凌森看到照片下方一行小字：2018年4月4日，西漢長安城校獵訓練營遺址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