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爺
正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噠,噠,一個老頭慢慢背着雙手溜達了過來。老頭走到楊念身後,拍了拍他肩膀:“念娃子,如何?見識過這大夏軍陣,大夏軍士可還能入你眼?平日裏操練打熬時你小子總是不見人,瞧不上,這下吃虧了吧!”
楊念翻了翻白眼,你老人家啥時候見我吃虧了,合著在你眼裏,這沒殺光就算輸?嘴裏卻說:“七爺,我可不敢認這話,集裏小子功夫可全是你們這幫老爺子所授,我樁架子可也是六爺用竹鞭狠狠抽打出來的,後來不去操練那是夫子所允,要不你老人家有意見去問問?”
說完嘻嘻笑着看向老頭,他心知這幫老貨論武那是從不示弱,可卻大字都不識幾個,最是崇敬負責集裏私塾的夫子,一談夫子馬上啞火。
“夫子自然是不會錯的,可你年輕人多學點總不是壞事吧?”這話風轉的,七爺看着楊念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腦羞成怒,直接狠狠一巴掌拍了過去。
嗯!這方式很后營集,能動手別比比!楊念也不敢躲,被拍的直吡牙。
“行了,別貧了,今天這事怎麼回事?”談及正事,七爺神色一肅。斜眼看了眼被這倆混蛋抱在懷裏的刀匣、雙鐧,心道:看這架勢就沒打算善了,心夠黑呀,果然不愧是黑甲後生仔,可惜這次對面好像也不是外人呀?這事鬧的!
楊念何等樣人,一見七爺這般說話,立知裏面有古怪。平日裏這種事你老人家要是撞見了,不是第一個抽刀子的么?還怎麼呢……殺光不就圓圓滿滿了么?難道這次是對方大夏郡兵身份,有些忌諱?不對!
正想着,抬頭見了七爺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神情了,連忙討好道:“你老人家既然在此,自然你說了算!”
七爺嗯了一聲,朝着還在戒備的聶遠喊道:“聶校尉,老頭子來做個和事佬,可成?”
聶遠一夥本就在強撐着,別看剛才搞的挺悲壯,可那不是想岔了么,他又不是個傻的,別說楊念,就剛才那傻大個,執着那對古怪兵器就能把他們一伙人殺光,見着七爺出面,連忙應聲:“老丈高義,某家謝過了!只是軍法無情,某家既然接令護衛張大人周全,若要傷他,須得從我等兄弟身上跨過!”
“呵呵,你等不怕死嗎?”
聶遠斬金截鐵道:“某家畏死,可某家更畏軍法!
七爺讚賞的點點頭:“這話可是沒錯。你家將軍可是凌通遠?”見聶遠點頭稱是,想要說話,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又道:“這事就到這了,你也別記恨了,帶人走吧!回去給你家將軍帶個話,就說七爺說的,兵練的不錯!”
柳妙兒見着無事,又從魚膾店裏竄了出來,抓住七爺的大手訴說著委屈,七爺笑呵呵的說:“別急,別急,七爺爺都看在眼裏呢!”
轉過頭來,對着站在一邊,隱隱被軍士孤立的張大人道:“這位大人,孫女性烈,還請給個交待!”
聶遠幾人聞言臉色一變,可不等爾等有何動作,七爺已直接變臉喝道:“爾等莫要作死!老頭子可不是那傻小子,在這后營集,老頭子有一萬種法子讓他死在你面前,爾等可信?”
又對着默立無言的張大人說道:“辱人者人自辱之,張大人,一言可決!”
七爺話音未落,旁邊的魚膾店黑胖老闆扔掉了鍋鏟,抄起了邊上的魚叉,那粗如兒臂的傢伙什打算用來殺魚么?
客店裏正在算帳的掌柜立起了算盤,砸在了櫃枱上,呯得悶響,櫃枱都震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這是帳沒算對么?
連那邊正準備進店賣藥材的漢子也扔掉了肩上的擔子,拄着那厚實、兩頭削尖的鐵扁擔冷冷的盯着這邊,整條長街仿似被人施了靜音法術,慢慢的變的安靜了起來。
張大人見着這詭異的場景,心裏彷彿被什麼東西一把抓住了般,本就慘白的臉頰更是沒
有一絲血色。想他內侍出宮,即便在白玉京那也是有幾分臉面在的,可沒曾想,在這小小邊疆之地,卻遭遇如此待遇,可真是沒有王法啦!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嘴裏終於嘣出來幾個字:“咱家…咱家…無禮了,小娘子莫怪。”說完也不待人回應,扭頭就走,聶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朝着七爺一拱手,帶着兄弟們追了上去。
見着一群人狼狽而逃,長街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楊念也是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果然世間處處皆是學問,明明可以簡單了結的事,可被自己整的……
七爺叫住了他,問了句:“那凌通遠你小子就真沒記起來?”楊念聽到這名字覺得有些熟悉,想到剛剛那些軍士,最後恍然大悟:“是南象郡城的凌叔父?”
七爺也知他有近十年都沒出過後營集了,倒也不怪他,笑笑搖着頭卻是向小丫頭討要報酬了。
楊念一邊反思着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一邊朝着自己家鋪面走過去。
柳妙兒正與七爺說著話,答應待會就給他送碗大肥腸面片湯過來,回過頭來見他低頭沉思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惹事了:“阿哥,我可是錯了么?
“傻丫頭,和你沒關係,這事你就是個引子罷了,走了,回家。”
五香面片湯
前面沒多遠就見着了一間雜食店,三開門的鋪子被楊念打通了做一間,這是他建議、規劃出大公集這個財源后,集裏給出的獎賞,妙兒娘親也就是他未來丈母娘柳絮柳嬸娘要了過去做了這門營生。由於量大實惠,油水豐厚,生意還算不錯。更何況,拿來的肥腸肚腑那都是沒欠錢的,阿爹楊三刀那多的是。
此刻正是用餐之時,店裏已是人聲鼎沸,喧鬧至極。一位丰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正領着幾個僕役忙個不停。
楊妙兒見了那婦人,甜甜地叫了聲:“娘親,你去櫃枱那邊收銀吧,這邊我來。”
楊念也是笑道:“嬸嬸,這些雜活讓三同她們幾人做就行了呀。”連大力這個呆瓜此時也是嘣出來了個字:“嬸……”
柳嬸娘回頭見了三人,溺愛的笑笑:“可回來了,今日可晚了些,你倆吃食已經備好了,趕緊吃完上你爹那去,妙妙呆會和娘一塊用。”
“知道了,娘,你別管了,去歇着吧!”柳妙兒又對着邊上的粗胖婦人道:“三同,去把阿哥他倆吃食端來,別忘了大力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