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三月初六,太子高蘊迎娶南越國公主君蝶舞為正妃,大赦天下。
同一天,蘭國皇帝親手所簽皇妹的婚書送達安疆王府,長公主斛律澄華與陽明朝安疆王世弟袁岳正式訂下終生;
四月初八,安疆王府三小姐袁悠然嫁於西疆副帥、威遠侯世子岳崧,前太傅韋成濤高坐媒人席位;
五月初六,斛律澄華辭去議政大臣之職,以蘭長公主之尊下嫁陽明朝安疆王府。皇侄斛律文拓與蘭第一猛將拓跋宏率兵送嫁。
公主的嫁妝極其豐厚,除了長公主按制所得外,身為一國之主的唯一親兄長又贈予妹妹大量珠寶珍器以及邊境管轄之權,由親信大將拓跋宏率領十萬大軍駐於兩國交界之地,直接聽命於公主殿下!此事震驚天下,相鄰各**事格局為之一變,有些正準備有所異動的蕃邦盡皆暫停計劃,靜觀其變。
澄華入得王府,竟毫無貴為公主的嬌驕二氣,和高凌一樣,日日與袁母早晚請安,執禮甚恭;對袁崢和高凌二人,亦是視如親兄,十分親熱;小夫妻倆歷盡波折才得償所願,更是情深意切,夫唱婦隨。全家和樂融融。安疆王下令:在天山之下覓風景極佳之處修建別院,作為贈與弟弟與公主的新婚禮物。
陽光明媚,微風徐徐,被綠意掩映下的荷田居生機盎然。紅桃貓依然圓滾滾的身軀東撲一下蝶,西惹一下鳥,被小鹿用茸角輕頂一下后竄得老遠,最後還是懶洋洋地趴到大樹下眯眼看主人在花圃中勞作,不時地抬後腿撓撓脖頸,愜意已極。
陽光下,石小四蹲着馬步,嘴裏吭哧吭哧地用維語背着書,一旁手提石鎖練臂力的尚清不時地給他糾正幾個發音。
高凌則挽着袖子,蹲在花圃中親手拔去受不住前幾日狂風大雨而逝去的殘枝敗葉,還不時翻看葉子背面有沒有小蟲,偶爾直起腰來抹一把額頭薄汗。比起幾個月前,年輕的臉龐紅潤了許多,也略豐滿了些。薄薄的衣衫下手臂肌肉微見隆起,顧盼間神采飛揚,笑容比陽光更燦爛,長長睫毛掩不住烏黑瞳仁中滿溢的幸福,看到他笑臉的人忍不住都從心底舒暢起來。
沈捷廷在一旁邊給他打下手邊笑着問:“殿下,看葉子,這一大片好像都是同一種花?”
“是啊,都是菊花,有好多種呢。”
“哦?西北的菊花可不多,這都是些什麼品種?我好像都沒見過幾種。”
“呵呵,其實我也不清楚,這還是去年元宵節的時候袁崢在京城花市上買的,說是讓我回家再種,就一直放到開春才種下,沒想到能長這麼好,等到了秋天,萬木凋零,這院裏仍能奼紫嫣紅開遍。”高凌不無憧憬。揮舞鋤頭把角落裏悄悄冒頭的野藤除掉。
沈捷廷讚歎:“想不到你堂堂皇子居然也能把庄稼人把式使得這麼好。”
“哈哈,又一個說這句話的。其實這有什麼難的,我從小喜歡種花,跟着園丁學了兩次就會了。啊對了,說到莊稼,今年的夏糧收成怎麼樣?”
笑容淡去,沈捷廷輕嘆口氣:“殿下,雖然從前年停戰之後增加了不少農田開墾數量,連軍隊也在休整時輪番種糧,但是西北土質貧瘠,就算去年天災不重,夏糧收成也只比以前增加不到兩成,不要說解決軍糧,就連解決所有百姓果腹也很困難,不考慮秋旱,今年大概還需要向朝廷申派一百五十萬擔糧食,如果秋旱嚴重……”
高凌皺了眉:“這數字有點大,我得想想怎麼才能讓父皇答應。”
“殿下,西疆商隊與中原通商效果顯著,收益很高,如果秋糧收成不佳,我們還可以考慮向中原產糧之地購買一部分以補不足……”
“這雖然是個辦法,但是這麼大宗糧食交易一定會引起朝廷不安,父皇震怒的話我們得不償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買。要買也只能向蘭和吐蕃等其他鄰國買,還得盡量瞞着朝廷。”
“是。”
“你們又商量什麼要瞞着我岳父的?”紫藤花串結成的長廊後走進三個人來,正是袁氏兄弟和司擅。袁崢將鎧甲脫了扔給侍衛,用袖子扇着風,身後的袁岳也是曬得臉色黑紅,拿帕子抹着滿頭的汗水。
“王爺,小王爺,你們回來啦。辛苦?”沈捷廷站起來打招呼。
“還好。不辛苦。”袁岳接過他遞過來的涼茶,仰脖一飲而盡。
小四端出點心盤:“王爺,小王爺,趕了半天路,先吃點東西墊墊,尚清去廚房忙活了,很快就能上飯菜。”
“嗬,小四,長眼力見了啊,不錯不錯。”袁崢拈了塊酥餅咬得滿口噴香。
石小四摸着後腦笑:“都是尚清弄的,屬下不過借花獻佛罷了。”
“我看你是正好藉機會逃避背書。”高凌邊洗手邊不客氣地拆穿他,看石小四吐吐舌頭溜走,才給袁崢續了杯水,“還不是糧食的事,我和沈捷廷正商量怎麼辦呢。”高凌也拿杯子喝一口茶,“和蘭軍合練效果如何?”
袁崢不無得意:“取長補短,各有所得,你是沒見着,蘭兵果然訓練有素,指揮起來得心應手啊。”也不看桌上續得滿滿的茶杯,只抓着高凌的手,把他剩下的半杯水喝乾。
高凌白他一眼,換了杯子喝:“你就吹,公主沒去,蘭兵能都聽你的?”
“公主不在,這不是有駙馬在嗎?我只要指揮駙馬爺就行了。”
高凌好氣又好笑:“一去就是六七天,這都到家了還不放三三和阿擅回去?澄華公主身體不舒服了兩天了,剛才叫了薛剛去給她診治還沒回來;雁姐身子也重,讓阿擅多點時間照顧着。”
袁岳立刻就緊張了:“啊?澄華病了?哥,我先回去了啊。”扭頭就跑。司擅也笑着拱手:“屬下也先回去看看。”
高凌點頭:“去。雁姐和悠然都挺着肚子在那兒陪澄華呢。”
沒等袁岳跑出幾步,差點和一個人迎面相撞,定了定神才發現是薛剛,手裏還抱着出診用的藥箱子。薛大夫嚇了一跳,趕緊給小王爺見禮。袁岳忙不迭地擺手:“算了算了,公主到底什麼病?”
薛剛抹着額頭的汗,笑得皺紋都出來了:“恭喜小王爺,賀喜小王爺,公主不是病,是喜!”
“真的?啊……哈哈……我要做爹了……”袁岳驚喜交集,手舞足蹈地跳起老高,“太好了,謝謝薛大哥……”語無倫次着往院外跑。
兩人聲音不小,院裏的人都聽得清楚,袁崢忽然沉了臉大吼一聲:“袁岳站住!給我回來!”把除了高凌外的所有人都吼愣了。袁岳驚愕地回頭,只見哥哥沉着臉又是一句:“進來,我有話和你說!”轉身往屋裏走。袁岳只得不甘不願地返了回去。走過高凌身邊的時候,高凌微笑着輕拍了一下他肩膀,讓他安心了少許。
袁崢在屋裏背手而立,袁岳看不到他臉色,莫名其妙地站在他身後:“哥,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你現在是安疆王世弟,不是普通公子哥兒!我平時怎麼教你的?要穩重!喜怒不形於色!為王之道為臣之道,明哲保身之道!你一興奮就全拋到腦後了?心無城腑,一眼就被人看穿了,要是在朝堂上,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是高興……哪有這麼嚴重……”袁岳不服氣地嘟囔。
“還嘴硬!”袁崢回過身,“阿擅和薛剛是自已兄弟沒關係,可是院裏那麼多下人呢,你當著他們的面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傳出去,你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袁岳低了頭:“我……下次不會了。”
袁崢長嘆一聲,摟住弟弟:“三三,不是哥不講情理,實在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已啊。公主有喜,天大的好事,只是別在人前表現地太過,朝廷對我們現在防範得極緊,你我的一舉一動說不定都在人監視中,一旦被抓住把柄,有什麼變故誰都想不到。你明白嗎?”
“……明白。”
“那就回去好好照顧公主,什麼都別讓她操心。”
“知道了。那我走了。”
“恩,去。別忘了給蘭報信。”
門開,高凌笑盈盈地靠在門口:“三三,聽說孕婦脾氣都大,你看雁姐就知道了,向阿擅學,多順着她點兒。”
袁崢附首:“就是,讓公主順心,將來生出來的寶寶性格也好。”
袁岳走了,高凌仍然倚在門框上挑眉壞笑:“看來娘懷着你的時候心情肯定比懷三三的時候差多了……”
“你個小壞蛋!”袁崢伸手一把拉他進來,抬腳踢上門,“又調侃我,我這樣子還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木頭呢。”說得委屈,臉上卻是不加掩飾的喜悅:“袁家有后了!小凌,袁家有后了!哈哈……”忽然把高凌抱起用力地轉起圈來。高凌一聲驚呼卡在喉嚨里,隨即抱住他腦袋呵呵直笑:“你個爛人,快放我下來!”
轉了足有十來圈,高凌才被穩穩放下,沒等他定下神,腦袋和腰便被厚實的大掌緊緊箍住,唇也被重重吮住,輾轉纏綿。
深長的一吻結束,袁崢喘着氣笑看大口補充氧氣的高凌:“走,我們也去探望一下公主。”
高凌滿面緋紅地拉住他:“你還說三三不穩重,看看你自己,還不如他呢,發瘋似的。還有,你一身臭汗,先去洗乾淨,熏着了公主,娘得和你沒完!”
“好好,我去洗澡,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