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賤骨頭

()“朱師弟，來，咱倆比比劍！”夕陽漸斜，武當山練功場上，眾道士剛練完了劍，一個馬臉的青年道士笑呵呵的拍着身旁年輕道士的肩膀，提高聲音叫道：“你儘管出全力，放狠着點！”眾道士聽馬臉道士這聲喊，均哄哄然圍過來看熱鬧。那年輕道士渾身衣衫都已濕透，想必他下午練功練的很刻苦。他聽了馬臉道士話，應了聲：“是，二師兄！”持劍向馬臉道士做了個禮。馬臉道士卻不等他，挺劍便直刺來，年輕道士急忙側身躲過，馬臉道士嘿嘿一笑，劍鋒突轉，划向年輕道士右肩。年輕道士面色一凜，忙揚劍迎上去，黏住馬臉道士的劍，順着劍勢向外劃了個圈，使得正是他下午剛練熟的一招“劍分陰陽”。未料突然寒光一閃，那馬臉道士的劍不知如何解脫，劍背一抖，啪——狠狠抽在年輕道士臉上！年輕道士面頰上登時紅腫了長長一片，眾道士見此狀，盡皆大笑道：“還是二師兄厲害！”“這個賤骨頭啥也學不會！”“他只要使出師父前幾天教的那招‘身藏八卦’就可以躲過去了！”“切，這賤骨頭，只會白吃白喝，哪記得住劍招！”年輕道士垂着頭，小心翼翼往練功場外走，不敢驚擾了眾位師兄弟。忽然衣領被人扯住，是個眉骨高聳的青年道士，年輕道士連忙施禮：“大師兄！”眉骨高聳的青年道士擺了擺手，道：“朱師弟，你二師兄出手不分輕重，還是讓大師兄教教你！”年輕道士“哦”了聲，點了點頭，面色卻變得更加惶恐。“砰——”未等年輕道士準備，那眉骨高聳的青年道士已猛然出掌，狠狠拍在年輕道士胸口，年輕道士一聲悶哼，身子直飛出去，重重撞在丈遠外的木樁上，手中長劍也摔出了老遠。眾道士又哈哈大笑起來。“像他這般笨，一輩子也練不成武功！”“換做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就是，早死早托生，下輩子別再投胎到豬身上！”年輕道士面色慘然，垂着頭不說話，默默撐起身子，去撿摔出去的長劍。忽聽一人低聲叫道：“師父來了！”練功場裏頃刻安靜。練功場外走進個青袍道士，那青袍道士約有四五十歲，瘦如枯木，只見他滿面怒色走向年輕道士，顯然，剛才發生之事他已看到。眾道士恐他怪罪，皆退後了些，惶然看着青袍道士，不敢出聲。那年輕道士連忙施禮：“師父”，便彎下身去撿被擊落的長劍。他的手剛觸到劍柄，一隻腳已踏在劍上。年輕人仰頭去看，愕然道：“師父！”青袍道士面如寒鐵，冷冷的道：“你不配再學我武當派的武功，你走！”啪一聲響，長劍已被青袍道士踩斷。年輕道士未料到師父會逐他出武當，頓時大驚，連忙跪倒求道：“不！師父，不要趕我走。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我一定會練成武功的！”那幾個青年道士偷偷笑起來，那眉骨高聳的青年道士低聲道：“看他那熊樣，還一定可以練成？我看他就算練成千年的王八，也練不成武功！”馬臉道士接道：“那他還可以練到萬年，不是有句話說么，千年的王八，萬年的朱揚！”眾道士紛紛而談，一陣奚落。只是有青袍道士在旁，他們不敢像之前那麼大聲。那叫朱揚的年輕道士深低着頭，羞慚不語。青袍道士沉聲道：“我不是你師父，我枯木也沒有你這樣的徒弟，咱們互不相干！”朱揚拉住青袍道士衣角，搖頭肯求道：“不，不，師父！我一定會好好練劍，我一定會努力練劍的！師父，徒兒不想走！”青袍道士拂袖而去，邊喝道：“聰兒！”那眉骨高聳的青年道士正是大師兄張聰，他聽了師父喚叫，當即應了聲，拉起朱揚便往外推，朱揚執拗不走，那張聰冷笑了聲，啪一掌拍在朱揚後背，朱揚登時栽了出去，尚未站穩，身後一腳已踹在他腰上，將他踢倒在地。那馬臉道士抹了抹腳跟，笑道：“念在這些年的同門情分，你馮奎師兄便送你這一程！”眾道士見師父走得略遠了，也都涌了上來，搶道：“讓我來，讓我來！”你一拳，我一腳，盡皆招呼在朱揚身上，一路將他往山下“送”。朱揚急的要哭出來，他自幼生活在這武當山上，早已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對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一無所知，如今這樣被驅趕下山，天地茫茫，又能到哪裏去？只是，儘管他拚命要停下腳，卻哪裏停得住？師兄弟們拳來腳去，力道越來越重了。朱揚就像個的沙包，被他們一路踢打下山。那張聰忽道：“師弟們，你們說，這豬腦袋下了山，要是和人動起手，使出了我武當派的武功，豈不丟盡了我武當派的臉？”那馮奎笑道：“這還不好辦，我們打斷他手筋腳筋，讓他這輩子都使不出武功，不就得了！”眾道士連聲道好。朱揚聽到要打斷自己手腳筋，驚的連連擺手：“不，不！我不會和人動手，我不會和人動手的！”那馮奎卻不理他，當即扭住朱揚手腕，使勁扳起來，看那陣勢，像是要把朱揚整個手腕扭斷。朱揚疼的要掉出淚來，急切的苦苦哀求：“二師兄，我不會和人動手的，二師兄！”馮奎不理會他，看他痛苦的樣子，馮奎哈哈笑起來，樣子無比舒爽，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其他的道士們見馮奎舒爽神態，也紛紛抓住朱揚手腳，猛力扳扭。朱揚直疼的滿面冷汗，連哀求也哀求不出聲來了。那張聰擺了擺手，鄙夷的看了看朱揚，道：“算了，若是真打斷了他手腳，這賤骨頭定會到處誣陷，倒顯得我武當山不夠仁義了！今兒個就暫且放過他，若是他真敢使出武當山的武功，師兄弟們再卸他個七塊八塊！”眾道士紛紛道：“還是大師兄說得對，便宜了這賤骨頭！”眾道士直把朱揚踢打到山腳下，又好一陣暴打，看得天色漸晚，這才怏怏而去，臨行還忘不了往朱揚身上唾了幾口，邊走邊罵道：“賤骨頭，白吃了我武當這麼多年飯！”“再練一輩子，也練不出武功來！”“要不是看他這些年劈柴挑水還算勤快，早就趕他出來了，還等到現在！”“聽說這賤骨頭是師伯在個豬窩裏撿到的，後來師伯觸犯了山規，被趕出武當山，這賤骨頭便留給師父了！”“不要管那個人叫師伯！”“這賤骨頭，就算是一隻豬，這麼多年也該學會點東西了！他倒好，學了忘，忘了學，到頭來啥也沒學會！”“聽說師父當年給他起名叫朱揚，就是‘豬’生豬‘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