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夢魘
“你怎麼好意思活着?”
“你連心都不是自己的!”
“你早就該死了!”
“是你害死了我們!”
“她是因為你才死的!”
周圍白茫茫一片,無數的人包圍他,指着他謾罵,
“楚望,你活得開心嗎?”
“楚望,你什麼時候來陪我們?”
“楚望…………我們等你。”
“楚望……”
“醒醒,楚望!”
“楚!”最後一個女聲尖細清脆,“醒醒!”
楚望睜開眼睛,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在意大利相熟的兩個朋友,白洄和Irene。
“是你們啊。怎麼來了?”
白洄把他從床上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遞給他一杯水,“我們上午剛到,打你電話打不通,讓人上來敲門你也沒聽見,我們只好跟前台要來了房卡上來找你。你嚇死我們了。”
Irene皺着眉看他:“楚,你剛剛夢到了什麼?”
“沒什麼。”
白洄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你怎麼總是這個態度?你不要命了?”
“白!你別吼,楚還是病人。”
“他要把自己當成病人絕對不會像現在這個態度!”
“白!”
“你們別吵了。”楚望捏捏自己的眉心,“我頭疼。”
Irene坐在他旁邊,按着他的肩膀問道:“你真的不需要心理干預嗎?我認為你現在的心理問題很大,你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楚。”
楚望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那上次電話里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十五歲那年做過心臟移植手術,然後呢?”
白洄一愣,隨即拉住Irene,“Irene,別問了。”對於楚望當年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白洄全都在自己那個當心理醫生的前女友那裏聽說過了。雖說心理醫生不能泄露病人的私隱,但當時他和前女友情正濃時,他也還不認識楚望,兩個人就像閑話家常一樣聊彼此的工作和生活,自然就把楚望的事聽了個大概。
他還記得前女友跟他說過的一段話,
“楚望這個人,這輩子,可能都好不了了。”
有些心理問題可以解決,但有些人的心理問題可能永遠都解決不了。楚望大概就是後者。
“他回不到過去,那些人擋在他前面,他也走不到未來。”
“除非那人復活,否則……”
“所以他可能永遠都好不了了。”
楚望起來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后跳出來來自李行安的短訊,是上午發的,邀請他中午一起吃飯。但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他給李行安回了短訊說可以約在晚上。一邊往浴室走一邊問白洄,“你怎麼回國了?Irene怎麼也來了?”
白洄把一份文件遞給他,“這是你讓我擬的股權轉讓協議,還有你的遺囑備份,你看看。本來能直接傳給你的,但是正好我回來了就直接交給你吧。”
“好,放那兒吧。”
“楚望……”白洄面有憂色,看着在衛生間洗臉的楚望,“人要向前看。不管當年發生過什麼,你還活着,你也要活着。”
楚望拿毛巾擦乾臉上的水,隨意地點了頭:“嗯,知道了。”
白洄只能言盡於此,他和楚望的關係這麼多年也是這樣不遠不近。楚望身邊這麼多年也只有他和Irene兩個朋友,但是楚望卻也從來不和他們說自己過去的事。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個前女友,他可能也不會知道楚望以前的事情。
他知道,楚望並非是介意他們知道自己的過去,只是不想提起。因為過去發生的種種,就像夢魘一樣永遠存在於楚望的記憶里揮之不去。每次提起都是掀開還未癒合的舊傷。
“我回來還有工作,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Irene,你呢?你去哪兒?我順路的話就送你過去。”
Irene搖頭,“我就在這個酒店住下,一會兒去辦入住。”
“好,那我先走了。”白洄穿好外套先開門走了。
Irene起身也穿好外套,開門之前轉身看着楚望,輕嘆了一聲,“楚……”
“?”楚望抬頭看她。
“你好好的。人不是只有過去,還有未來等着你。”
“嗯。我知道了。”他露出一個很輕的微笑。
Irene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開門離去。
楚望微微勾起的嘴角徹底落下去。他轉過頭看着旁邊正衝著他微笑的虛影,勾起嘴角想要笑一下,卻立刻落下了淚,
“阿南……你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