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故人
蘇汐月聞言,忍不住眉頭微皺。
邊不解看向蘇鴻飛的同時,又迅速掃了一眼屋內眾人。
見所有人臉上,除去羨慕嫉妒到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的情緒之外,竟也和她一樣充滿了疑惑后,她才略放鬆了些。
看來這貴客,應真是意外來訪的。
只是,為什麼大房的伯祖父,去招待貴客不叫上大房的人,又或是沒分家出去的四房二房的子侄或孫輩,偏要讓她一個已經分家出去的後輩陪同呢?
而同樣的疑問,也正困擾着其他人。
更準確的說,這疑惑正煎熬着屋內除唐氏外,所有人的身心。
貴客對此時的蘇氏族人來說,那可是鳳毛麟角般,能讓人稀罕到發狂的物事。
可想而知,眼睜睜看着旁人能去,而自己卻去不上的感覺,會有多讓人抓心撓肺了。
不說年歲不大的小輩,就是如吳氏,王氏,蘇瑞祥這樣人到中年的,甚至是蘇鴻飛只小了幾歲已近年逾古稀的庶弟蘇鴻德,也臉色泛青的狠盯着蘇汐月。
好在這些快被嫉恨沖昏理智的人,還記得身在何處,以及族長的脾氣多麼固執可怖——那可不是被人質疑后,能聽輕易了事的。
所以,即使妒火已快燒穿雙眼,屋內來“探望”老族長的晚輩們,仍十分有禮的恭送了換好衣服出來的老族長,以及緊跟其後,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蘇汐月,離開主院。
院門口,男人們早在族長走出沒多遠時,就都匆匆離去打探貴客的消息去了。而吳氏與王氏等女眷則仍留在原地,緊盯着逐漸遠去的那一抹纖柔嬌小的背影,只恨得磨牙嚯嚯。
但在轉頭髮現身旁站着何人後,兩人又迅速露出了虛偽的笑來,只是笑不達眼底。
且在目光交匯的剎那,兩人眼中均是寒芒迸射,卻轉瞬又都冷笑出聲。
王氏與吳氏具是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狠瞪了對方一眼后,才如兩隻臨戰的鬥雞般,或昂着脖子,或滿目鬥志的,利落轉身離去。
另一面,唐氏因不放心公爹蘇鴻飛的身體,早帶着廖老大夫離開,從另一條小路趕往前院兒,一會兒蘇鴻飛要待客的花廳去了。
只是半路上,廖老就止了腳步,站在路口擋着唐氏的去路,邊道:“前面那迴廊盡頭就是花廳吧?夫人在此留步吧,老夫一人前去就好。”
唐氏被攔住之時就是一愣,聞言更是不解的看向廖老。
呃,她這沒聽錯吧?
廖老的性情雖偶爾有些古怪,但幾次接觸后她早已看出,對方在為人處世上十分明理大氣,並不像會提出如此無禮要求的人啊?
再說,若她不跟着去,萬一公爹的脾氣上來,或對廖老失禮,或公爹被氣壞,那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但不等她將這些話,選好措辭說出口,就聽廖老已開口接着道:“從那名帖式樣看,來者是老夫的一位故人。所以老夫前去,也算不上太失禮。且剛那小廝也說了,對方有意私下單獨見你家老太爺……”
廖老話沒說的太直白,但之前還急着說服廖老的唐氏,卻瞬間就領會並冷靜了下來。
嘶,是了。
她剛剛太着急,真是差點兒就失了方寸,惹下禍事!
想之前小廝所說之話,顯然來的貴客,連姓名都不願讓人知道,就更不用說與不相干的人見面了。
可這麼一說,為什麼爹爹要帶上三房的四丫頭呢?
唐氏之前還沒想起蘇汐月是誰,但剛剛公爹叫的那聲四丫頭,卻讓她瞬間想起那次家宴上,一板一眼已頗有大人樣的小姑娘來。
但也真是讓她沒想到,且不敢認。
只這幾年光景,那個初見時有些拘束和刻板的小糯米團,竟能出落得這般從容大氣。
想到那丫頭,在逆境中不急不躁又四兩撥千斤的俏皮模樣,以及在被公爹指名道姓叫去招待貴客后,卻依然雲淡風輕,不驕不躁的沉穩模樣,唐氏便對蘇汐月越發喜上心頭。
哎,這丫頭簡直太招人喜歡,也太對她脾氣了!
且等日後,定要單獨請她過府來吃茶……
唐氏腦中思緒紛亂,卻不敢耽擱廖老太久。
因此,她只略一頓后,便點頭應承了廖老提的要求,並指派了身邊的小廝,為廖老引路。
這之後,唐氏才一路走一路想的,往她自己的院子去了。
而另一條往前院兒待客花廳去的路上,雖更花團錦簇卻是一片死寂。
蘇汐月幾次想趁周圍沒人,問一句蘇鴻飛的打算。
可在看清對方緊張困惑的表情,以及那不知是因身體不適,還是太過激動而不時顫動的雙手后,她便放棄了擾亂對方思緒的打算。
哎,算了,反正一會兒去到花廳,即使不問很快也會真相大白。再說,她也可以趁一會兒蘇府的貴客離開后的間隙,單獨與大伯祖父聊聊,對她也算是一樁好事了吧。
這樣想着時,蘇汐月已跟隨蘇鴻飛繞過抄手游廊,來到了花廳門口。
只是,當看清花廳之中,安坐的人時,她不由得猛然停住了腳步。
且在看清來人之時,蘇汐月已瞬間明了,為什麼大伯祖父會叫她一起同行了——對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找他們三房!
呃,怪不得說是貴客,原來竟是他!
可他上一世,竟是這麼早就來了城陽郡嗎?
嗯,這樣看來,上一世時他大概也是因今天來時,和她一樣趕巧的碰到了大伯祖父病發且還沒救過來,所以一直等到蘇氏族中的紛亂安定后,才又找上門的吧。
怪不得,她在上一世見到他時,已是在此之後許久了……
蘇汐月邊暗自琢磨,邊跟隨蘇鴻飛緩步踏入了花廳。
只是,還不等她站穩腳,蘇鴻飛已略有些慌張上前躬身行禮道:“草民見過王爺。”
已被大伯祖父完全遺忘在身後的蘇汐月,心中苦笑着搖頭,卻也只能跟着上前,屈膝微福身子,端正優雅的向當朝寧王陳炎,行了個標準的福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