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臨其境

這故事雖然是從身前老者口中所述，但夏崇明盯着老者時，卻感覺自己一下子穿越到了那個時代。

她就好似一個旁觀者，目光一直在他身旁，看着那位破衣啰嗦的老者如何陷入財主的圈套，看着他委曲求全，看着他妻離子散，看着他被逼無奈慘死在馬車之下。

滿街的的喧鬧與地上的鮮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死後，街上的人也對此熟視無睹，馬車飛馳而過，一旁的錢少爺鄙夷的說了句“晦氣”，便吩咐手下把老者的屍首丟棄荒野。

雖然這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夏崇明，但她卻好似親身經歷過一番，深深體會了那老者的凄楚，沉浸在與這鬼物的感情中，心如絞痛。她的思緒彌留在那個似實又虛的回憶場景中，甚至在那裏她開始跪坐在老者屍首一旁，抱頭痛哭。

忽然，遠遠的傳來一個聲音，輕輕呼喚着她，夏崇明聽到那人道：“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別嚇老夫啊！”在一陣搖晃中，夏崇明終於回過了神來，她抵住胸口呼呼的喘着粗氣，臉頰上全是溫熱的淚水，嚇得那老者驚慌失措。

片刻后夏崇明終於緩過了神來，擺了擺手，虛弱的說：“我沒事，你別擔心。”她又晃了晃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瞪着眼睛問道：“那你女兒呢？她後來怎麼樣了？”

沒想到老者卻低下了頭，一聲長嘆，良久后吐出幾個字：“她上吊自盡了。”夏崇明看着他渾濁的瞳孔，心中一陣絞痛，她猛吸一口氣，差點沒吐出血來。不過當下她最在意的不是身體上的不適，而是這鬼物為何會彌留在世間這麼久。

初次見面時這鬼物身上的血腥氣非常濃厚，按道理來說他雖是意外死亡，但也不會變成如此。

夏崇明忍着心中的絞痛，扶着老者的手臂道：“那她後來怎麼樣了，按理說不應該和你在一起嗎？”

老者低頭沉思着，緩緩道來了之後的事情。

原來，他和他的女兒的怨氣所在全於錢少爺一人身上。所以只要錢少爺被除，他們就能安心投胎。但是在那個時代，作為一方地主的錢少爺沒有人敢招惹，更沒有人去判他的罪，更別說報複錢少爺去他人頭的人了。所以二人思來想去，只能以鬼物的身份來報仇雪恨。

但是，鬼物一但犯下殺戒就會沾染血腥之氣，就很難再投胎做人。要不選擇進入陰間，在閻羅殿受盡酷刑洗去身上的血腥氣，要不就選擇留在陽間增強修為，此生放棄再次為人的機會。

而張車夫和他女兒這兩個小鬼物哪裏有什麼神通，若是選擇受刑，可能還沒結束便已魂飛魄散，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後者。

愛女心切的張車夫便選擇讓他一人來了斷錢少爺，這樣她的女兒無論如何也可以再去投胎，而他則一直留在陽間。果然不久之後便傳來了錢少爺心疾去世的消息，張車夫的女兒也因此順利投胎。

張車夫為了躲避陽間鬼差的追殺，只能通過吸食人的精血提高實力，可這個方法只會讓他越來越誤入歧途，很快他變成了一個只會殺戮的惡鬼。

夏崇明耐心的聽他講完，整個過程她的心一直在絞痛着，她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冒出了一層虛汗。

張車夫見此連忙停止了敘述，過去攙扶她，他悔恨的說道：“小姐，老夫不該講這些的。小姐您身上，有一種可以和鬼物心靈感應的能力。這種能力不是您現在能承受的住的，會給身體帶來巨大的負荷，以後盡量別和我們對視會好很多……”

夏崇明呼呼的喘着氣，努力去平息心中的絞痛，可當她聽到張車夫這番話后，稍稍一愣，猛地瞪着眼睛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是誰告訴你的？”這些連夏崇明自己都不大清楚，也許張車夫所說的這些，與她遺失的那些記憶有關？又或許與她這隻詭異的左眼有關？

“嗯……是蘇…..啊是老夫聽到的傳說，那晚見到小姐的眼睛后老夫便向四下打聽了一番，沒想到一些修行高的鬼物居然說我遇到的是上古時期的冰火雙睛，剛和您說的這些也是他們告訴我的。”他明顯是有所隱瞞，說話的樣子慌慌張張的，夏崇明見什麼都問不出，便放棄了，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

“罷了罷了，你不願說我也不會強迫你。以後我便喚你老張，嗯希望你藉助戒指里的，嗯那個靈力，儘快把魂魄修補好，早點去投胎吧。”夏崇明看着老張老態隆中的模樣，實在不忍心讓他來護自己周全。

沒想到老張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說道：“小姐，您不用擔心老夫的安危，保護小姐是老夫自願和蘇夫人做的約定，老夫一定會盡心儘力的。”

他這一番話好似求着夏崇明不要趕他走似的，委屈巴巴的。夏崇明連忙把他扶了起來，示意他不必多禮，同時心裏也在疑惑着，自己的母親蘇錦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想起在蘇錦房間中看到的那些器具，夏崇明忽然萌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自己的母親向修仙小說中所寫十個捉鬼物的高手？看來還得等蘇錦回來后，夏崇明才能細細尋問。

老張看夏崇明想事情想得出身，忽然打斷她的思緒說道：“小姐您是不是想問這個湖？”他拍了拍夏崇明的後背，指了指面前的這潭湖水。

夏崇明“嗯”的一聲，立馬又想起了剛剛的事，於是便問道：“啊對，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我眼裏這裏是一潭死水，可在我朋友的眼中卻生機勃勃？”

老張看着夏崇明的眼睛，壓低聲音說道：“小姐，那是因為您的冰火雙睛可以洞察這世間萬物之本，而這湖面上被人做了幻術，您的視野是不會被幻術所束縛的。您可以試試先把左眼捂住看看，再捂住右眼，用左眼集中注意力看看。”

夏崇明嗯的應了一聲，先是捂住左眼，只用右眼觀察四周。果然一副宛若仙境般的景象映入眼帘，遠處湖光嶙峋，魚兒在湖面的睡蓮下嬉戲，果然有張可薇所說的那些又好看個頭又大的錦鯉。看來他們並沒有騙她，而是因為在他們眼中，這裏就是這麼美。

夏崇明把手挪了挪，這次又捂住了右眼。她先是閉着眼睛沉思，努力把注意全部集中在左眼，片刻后猛地掙開左眼，一個紅藍相間的陰陽魚赫然已出現在她的左眼中，散發著絲絲寒氣與淡淡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