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叔
等等,怎麼這個鎖的聲音,怎麼有點像是用鑰匙打開的?不會是老羅回來了吧?
我硬生生把擀麵杖頓在半空,搞得自己身子失了平衡,差點摔個狗吃屎。
然後,我就看到,老羅氣呼呼的看着我道:“你個兔崽子躲在屋子裏邊幹什麼呢?有客人上門,在外邊按半天喇叭,你怎麼就不知道開門呢?白養你這麼個吃閑飯的,要是耽誤了我的買賣,我就把你賣了伺候女鬼去。”
我朝外邊看了一眼,還真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跟着老羅一起進來了,並不是小賣部門口那個女的,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趕緊道:“我錯了,我錯了,剛才沒聽見。”
老羅道:“幹什麼呢你?喇叭按那麼大聲,你都聽不見,耳朵里塞驢毛了呀?手上什麼東西?你拿個擀麵杖幹什麼呢?練武術呀?”
我趕緊撒謊道:“沒,我剛才打算包餃子,正剁餡呢,噹噹當的,所以沒聽見你們敲門。”
老羅半信半疑道:“這不初一不十五的,沒事兒你包的什麼餃子?”
我說:“為了給您老人家獻殷勤唄,好好巴結巴結您老人家,把您老人家哄高興了,傳授我幾招絕學,我以後也好有個謀生的根本呀。”
老羅道:“少給我說這些好聽的,你是個什麼材料,我還不知道嗎?真有這個好學勁兒,你也就不是今天這個德行了,指不定是闖了什麼禍,不敢跟我說呢。”
我被老羅一通數落,也沒敢犟嘴,說來也怪,我剛才逃命似的的從外邊跑回來,就是要跟老羅說,那個女人看我眼熟的事情的,但是,現在老羅回來了,我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尤其現在還有一個外人在場,我更沒法說了。
老羅看我不說話,就道:“行了,你也別包餃子了,趕緊給我到小賣部打瓶酒,再買點酒菜,我要跟客人談生意。”
這也是老羅的常規操作,他每談生意,必定得弄瓶酒,弄倆菜,才能談的了,嘴裏不嚼着點什麼,就找不着跟人家吹牛的感覺似的。
我懷疑,當年他能在根本不知道我媽的具體情況的時候,就跟那個京城大戶吹,八成是酒勁兒上來了,腦子不清醒,所以才敢打包票,第二天酒醒了,就後悔了,只能跟我外公去的省城。
不過,現在吐槽這個也沒用,還是趕緊買酒菜去,要不,黃了老羅生意,這老頭子真能揍我一頓的。
村裡小賣部,我肯定是不敢去了,直接騎自行車奔了隔壁村的小飯館,要了酒和菜,讓老闆給我打包。
在飯店買現做的菜,肯定比小賣部那些現成的涼菜要貴,我也只能豁出去了,多的錢,我自己掏腰包,我就那麼五百塊私房錢,直接給老羅搭出去好幾十,真肉疼呀。
買完酒菜回村,我原本可以繞過小賣部那條路回家的,但是,不知道是好奇還是怎麼的,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要溜回,看看那個女人還在不在。
那個女人和汽車確實已經不在了,不過卻遇上了喝的半醉的陳叔,陳叔有個毛病,喝酒就上臉,現在喝多了,更是連脖子都是紅的,看着就跟隨時都能從皮里滲出血來似的,挺嚇人的。
陳叔晃晃悠悠的,腳下沒跟兒,眼前沒準兒,居然直接往我自行車頭上撞了過來。
我趕緊扭了下車把,想要避開陳叔,結果,陳叔就像故意的,我左拐,他就右拐,我右拐,他就左拐,反正是一直擋着我的方向。
我怕真撞上他,也怕萬一把老羅的酒菜給摔了,只能下車,準備推着過去。
結果,我一下車,陳叔立馬一把抱住我,滿身酒氣的就往我臉上湊,嘴裏還含混的說道:“來,美人,親一個。”
我趕緊往旁邊閃了一下。
結果陳叔又追過來了:“媳婦,別跑啊,咱們都是夫妻了,你還有什麼好害羞的,你身上哪一處,我沒親過呀!”
聽他說的忒不像了,我趕緊道:“陳叔,你喝多了,看錯人了吧,我是老羅家的坎兒,不是你媳婦,你別混親。”
老羅揉了揉通紅的眼珠子,又打量了我一下,道:“還真的是坎兒呀,陳叔看錯了,看錯了,還以為是我媳婦呢。”
我說:“你能把我都看成你媳婦,陳叔,你還真是沒少喝呀。”
陳叔呵呵笑了,露出一嘴的大黃呀,酒氣和口臭混在一起,差點給我熏暈過去。但是再一想,不對呀,陳叔是這村裏的老光棍,都光了五十多年了,哪裏來的媳婦?
我又看了看陳叔過來的方向,他是從西邊小路過來的,那條小路,可是直接通村裏的墳地的。
我說:“陳叔,你剛才去哪喝酒了?跟誰喝的呀?”
陳叔道:“剛才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跟我媳婦家人一起喝的呀,我小舅子還一直灌我酒,沒辦法,不喝不行,我老丈人也不知道勸着點,真是,這把我給喝的。”
我聽他說話,越說越瘋,一會兒指不定說出什麼來呢,趕緊道:“陳叔,你喝多了,外邊風大,一會兒吹着了,容易生病,趕緊回家躺着吧。”
陳叔聽了我的話,鬆了原本抓着我的手,道:“對,差點讓你這臭小子,耽誤了我的正事,我得趕緊回家躺着,躺着還有我媳婦給我捶腿呢。”
然後,陳叔就深一腳淺一腳的,提着酒瓶子奔自己家的方向晃悠過去了。
我看了看陳叔的背影,總覺得不怎麼對勁,不過,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來,就騎上自行車,趕緊回家裏去了。
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汽車的尾巴,剛才停在我們家門口的那輛車,居然又開走了,而老羅,正站在門口。
我趕緊下了自行車,把剛才買的酒菜給老羅遞了過去。
結果老羅沒接,指着我罵道:“你現在回來還有個屁用,我都已經跟客人談完事情,人家都開車回家了。你個不中用的小子,就是讓你去打個酒,買個菜,你還死外頭不回來了是吧?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偷看姑娘洗澡去了呀?”
可算我不是他親生的,有這麼說自個兒家裏孩子的嗎?這是就怕我學好了,拚命把我往歪道上引呀。
我說:“沒有,我這不是知道你要談大買賣,怕村裡小賣部的那酒菜上不了檯面,專門跑到隔壁村,給你買了肘子回來嗎?”
老羅道:“放屁,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是大生意了?也就是一般的買賣,我一口酒沒給他喝,一口菜沒給他吃,他還不是照樣得求我給他外孫子找個墳頭安葬?你說你,不會看人就別瞎看,是大買賣,需要去買好酒好菜的話,我肯定會告訴你的,甭整天價自做聰明好不好,你才幾個心眼呀。”
我無奈的撇了撇嘴,道:“行,都是我的錯,我白搭好酒好菜,反正客人也已經走了,這就算我孝敬您一個人的了,您拿屋裏去,好好享受吧。”
我再次把酒菜遞了過去,老羅這才接在手裏,打開看了一眼,香味直接就竄出來了。
老羅臉色這才緩和一點,道:“算你小子識相,知道我正等着找你算賬呢,先趕着孝敬了。你說,你包的餃子呢?我去廚房看了,連棵白菜都沒有,你剁空氣呢呀?鬼知道你躲在屋子裏頭幹什麼呢?都學會跟老子撒謊了,要不是看在這酒菜的份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得,賠了一頓酒菜,撈了一頓罵,不過,總算是把老羅給忽悠住了,然後,老羅就一個人坐在桌子旁,喝酒吃肉,我只能在一邊看着。
因為我還沒成年呢,所以,每回喝酒,都得他老人家特准才行,現在沒有正當理由,所以,我只能看着。
不過,這麼干看着,我也難受,就問老羅,剛才是筆什麼買賣?